你還能適應不被「點贊」的人生嗎？

02-15

這是舊世相的第 334 篇文章

新世相（thefair2）

一

我身邊出現了越來越多敏感的人：對外界的反應極為不安，容易為小事獲得巨大壓力，無所適從。在蔣方舟的《抗敏感，不惶恐》這篇文章里，她說：「我們對他人的意見過於敏感，無法忍受不被『點贊』的人生。」

通常我們都不願意表現出自己是個敏感的人，「豁達」作為「敏感」的反義詞，被視作一種自信、堅強的標誌。但你是不是正在變得更加敏感了？比如說，你會因為某個你在意的人很久沒有在朋友圈給你點贊而耿耿於懷嗎？

二

我們產生的敏感通常有兩種：一種是天生內心極為柔軟，任何小的波動都會在心裡造成擾亂；另外一種是，雖然內心並不脆弱，但因為外在的波動頻繁而劇烈，心理上的反應隨之增強，感知就變得格外敏銳。

長久以來我們習慣了認識第一種敏感。內心柔軟並不是所有人天生都具有的特點，而那些內心極為柔軟的人非常容易識別，即便在最舒適的環境下，他們也是神經質的，隨時被他人裹脅和干涉。擁有柔軟內心的人往往有更高的感知力和隨之而來的創作力，卻犧牲了自己的正常生活能力。梵高、普魯斯特這類人的生活都印證了這一點。

某種程度上，這種天生的不安全感被視作一種優秀的標誌。哲學家瑪莎·努斯鮑姆說，一個完美人格的根本，就是必須要接受基本的不安全感的存在，接受不確定性。

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人，就要用一顆開放的心去看待世界，要敢於去相信那些在你所控制之外的不確定的事物。也許這會讓你在極端環境中感到崩潰，這不能怪你。說明在倫理生活中有一種對人的境況很重要的東西：它是建立在相信不確定性和甘願坦露心跡的基礎上的，更像是建立在一株植物而不是一顆寶石之上，是某種相對比較脆弱的東西，但它的那種獨特的美與這脆弱不可分割。

這句話是送給那些天生敏感的人的一句撫慰。

三

但恐怕它並不適用於所有人。需要強調的是，我們——幾乎所有人，正在因為第二種原因變得越來越敏感了。這種敏感並不來自我們的「優秀」，而是來自技術、商業等等的發展給我們帶來的越來越強大的外部干擾。即使是那些內心相對強大的人也開始陷入種類繁多的敏感不安中。

對外部世界的評價杯弓蛇影；變得迷茫，陷入對他人展現出來的生活的羨慕嫉妒；變得脆弱，經受不住孤獨與痛苦的考驗；變得焦慮，認不清到底何謂更好的未來。

就像作家Chris Walsh說的那樣，我們現在正處於一個「破碎的競爭系統」中，人們不堪重負，坐立難安。很多時候，好像我們自己和別人都不認為我們有價值。

四

內心的寧靜正在成為最大的奢侈品。一方面，努力拚搏獲得更好的人生是理所當然的正確行為；另一方面，我們很多時候匆忙地往前跑，甚至來不及抬頭看路，就是因為身後的逼迫太多。

坦白講，我也處於類似的焦慮中。所以我開始想，怎樣在這個容易敏感的時代讓自己不那麼敏感，不那麼焦慮，不那麼脆弱。既然敏感是內心對外部世界的反應，而外部世界的改變需要漫長時間，那麼內心的重建是邏輯上的唯一方式。

堅強內心的建設，通常只能靠經歷的磨練。很多「大器晚成」的人往往格外強大，而年少就成名的人則通常無法克服脆弱。我曾編寫過一篇《與吳秀波一起唱卡拉OK》的稿件，吳秀波在40歲成名之前，經歷過多年的邊緣、失落、學會笑臉相迎的生活。他得過絕症，丟過鐵飯碗，酒吧駐唱，下海經商，開過7家餐廳，做過酒吧、美容院、服裝店……當他終於成為名人之際，我的撰稿人在一次卡拉OK聚會上觀察了他：平靜、客氣，不因為讚美或指點而失措。與他相反的人是周星馳和郭敬明。他們都在經歷了短暫的青春期失落後就獲得了巨大的名聲，生活沒來得及幫他們把內心磨得更硬就讓他們解脫，他們始終沒有逃離自身的極度敏感。

這種經歲月饋贈的堅強並不是人人隨時都可以獲得。更何況，這時候應該記起瑪莎·努斯鮑姆提醒：通過使我們靈魂的柔軟處變得麻木以反抗這種傷害，是最大的悲劇。因為：

人之為人，就意味著要接受別人的承諾，並相信別人會對你好。當這種狀態讓人難以忍受時，很可能會產生這樣一種想法：「我只想為自己而活，自我安慰，自我懲戒，自我發泄，我再也不想成為社會中的一員了。」這個也就意味著，「我不再為人了。」

今天，當世界讓人們感到失落的時候，我們會看到很多人這樣做。他們不再祈求任何東西，無法把希望寄托在除自己之外的事物上。實際上，他們是逃進了一種只考慮自我滿足感的的生活裡面，是與社會相悖的自我懲戒。

因而，主動地探究敏感的來源，熟知我們內心波動的原因，看起來是更好的方式。

試著「接受悲劇會發生在你身上的可能性」，適時（而不是總是）承認自我的無力，在無法實現時，考慮放棄一些自我堅守的目標、自我定位和對他人吹過的牛，根據現實調整自己，而不是強迫自己必須面對一個完全不受條件支持的目標，追求不可能的美好生活。再引用蔣方舟文章里的一句話：「時代讓人變得更敏感，但人難以逆轉時代的變化，只有在自己身上，克服這個時代。」

讀後思考：

是什麼在讓你感到不安？

原文發表於：你還能適應不被「點贊」的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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