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美好的同性戀情，讓我接納了身為女性的自己

摘要：本文為「因為是女孩」徵文大賽的投稿作品。被愛和愛人都一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只是，我的愛和你們不一樣而已。

我曾經為我是個女孩感到抱歉。因為自打我出生起，就沒人喜歡我，我甚至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對我笑。

「錯誤」的性啟蒙

不記得是四歲還是五歲的時候，我只記得當時看見我媽的手不停地在雙腿間亂摸，一臉陶醉。

我大概是好奇吧，就也學著摸，突然發現有一種莫名的舒服感。

那時我不知道這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有一次當著她的面摸，就被她呸了一臉唾沫，還打了一頓，說我年紀小小就那麼騷，長大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一刻，我懂了，這件事不是什麼好事情。我很委屈地站在門口，再也不敢摸了。後來我長大了，才知道那是自慰。

插畫師：邰風

有一天晚上，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聽到身後的床上傳出奇怪的聲音，就下意識地扭頭一看，結果就看到我爸躺在我媽對面，用腳在弄我媽的私處。

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們在幹嘛，但是覺得他們很奇怪。

我現在的父親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的親生父親在我幾個月大時就和我媽離婚了，我媽在我2歲時再婚，我就有了現在這個爸爸。

他們之間親密的時候從來都不會避諱我，也許是覺得我還小不懂吧。

後來隨著我慢慢長大，上了小學，就明白了很多道理。我知道了有些隱私部位是不能給人看的，也不可以做出很多「不雅」的行為。所以，他們有時候親密時，我就會自己避開。

後來有了兩個弟弟，他們收斂了些。但是我們家只有一個大大的炕，可以五六個人睡在一起。我睡在最右邊，旁邊是二弟，然後是我媽，小弟，最左邊是我爸。有一天晚上，我被人幾腳踢醒了。

我眯著眼睛一看，他們竟然把弟弟們移到最左邊，然後他們的身子就在我旁邊。月光把房子照得亮堂堂的，我看見了這輩子都覺得最噁心最噁心的事情。

我爸靠在牆上，把腿張得大大的，所以一隻腳就伸到了我的腳下，踢到了我。我媽趴在他兩腿之間在吃他的那個，期間還伴隨著乾嘔。

從此，我就有了陰影，我媽做的飯，她的嘴巴碰過的東西，我都不要！對我爸，我就更有距離感了，因為我不知道他那天是有意還是無意將我踢醒。

我媽為此沒少打我耳光，常常打得鼻血直流，說我事情多、賠錢貨。家裡每次看電視，我爸抱著我小弟，我媽抱著我二弟，一家人其樂融融，根本沒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疼痛的青春

我一個人經常哭，感覺很孤獨。好在我的小學班主任特別關心我，每次去學校，她就幫我把亂蓬蓬的頭髮梳好，還編了麻花辮子，把她家女兒穿小了的衣服拿給我穿。

有一次我媽做了一盆炸肉，我就拿筷子去夾。她直接用炒菜的那個鏟子狠狠地打我的手，吼道：「你不是不吃嗎，你別吃了！」然後把肉夾到了二弟和小弟的碗里。我的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她就罵我：「天天哭啊哭，盼我死啊！把你親爹克走了，又來克我啊！」然後拿起掃帚一直抽我，我後爸就一直吃他的飯，當看不見，二弟還在一邊拍手一邊笑，只有小弟把我媽腿抱住，哭著讓她別打了。

那時候我真的生無可戀了，就拿著削鉛筆的小刀去了院子里，一個人越想越難受，就拿刀狠狠地割了腕，一陣劇痛後，溫熱的感覺蔓延開來，全是血。

我拿了一盆水，把手腕放進去，因為我在書上看到過，說傷口流血流一會就會結痂，放在水裡就會一直流。為了讓自己可以死去，我就把傷口浸在水中，清水瞬間變成了一盆紅紅的血水。

冬天的晚上，我一個人在漆黑寒冷的院子里一直蹲著，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暈倒了，總之被凍醒了，之後又睡著了。他們沒有一個人出來看我。

第二天，我媽一早出來看到我，冷嘲熱諷地說：「你沒死啊，死了還能省一個人的飯呢！沒死就去洗碗去！」當時我心裡真是一片悲涼。

我忍著傷口的疼，裹了一層衛生紙，含著淚咬著牙把他們用過的碗給洗了。

那時我也不喜歡和同齡人玩，每天除了哭就是看書。最終小升初的時候，我以我們縣第一名的成績被一所重點中學錄取，要住校。我那時的第一感受，就是可以解脫了！

村裡人都知道了，見到她就誇我，她就立刻說她對我花的心思比「那兩個」多，對我的態度也變好了些。

我知道，她並不是真正的愛我，而是為了她的虛榮心。雖然她不愛我，但是我依然認為，她畢竟給了我生命，能幫她做一點家務就做一點吧。

有一年三八婦女節，村子裡搞活動，她就去了。我也沒什麼錢買禮物，就說幫她洗衣服。她就拿了一些牛仔褲、大棉襖，還有我後爸上班的工作服給我，都是特別難洗的。

那時候家裡沒有洗衣機，全靠一個大盆，一個搓衣板，一雙手。後來她帶著弟弟們吃飽喝足回來了，我還在洗，食指和中指的第二關節處都磨破了皮。

只有小弟帶了一個橘子給我，我從來沒吃過那麼甜的橘子。

初一期末，我考了全校第10名，當時初一年級2000多人，班主任為了表揚我，還獎勵了我100元。

我很開心地回去告訴了我媽，結果我媽說她替我保管，後來這100元就被她玩麻將輸掉了。

我覺得每個周六日回家也沒有人歡迎我，就常常都住在學校。我那時住宿費和學費都被減免了，只需要交伙食費，她每次都罵罵咧咧地給我300元，這300元我要用兩個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活下來的，就記得每天都很餓，頭還很暈。那時我有幾個好朋友，常常從家裡帶好吃的給我，很感謝她們。

後來上了高中，我就申請了貧困補助，一個學期1000元，我都攢了下來，沒有讓我媽知道。學校要交校服費、資料費，我就拿來用了。

我高三的時候，我二弟上初一，也住校了。

有一年的冬天特別冷，我還穿著秋衣秋褲，一雙單鞋，腳都生了凍瘡，癢得不得了，床上就是一個草墊子，被子里就是一些破棉絮，有時候供暖供不上來，就凍得臉都是紫的。

我在同學的建議下，給我媽打了一個電話，說我的腳凍得不行，被子也冷，給我60元我去買雙鞋吧！

她尖著嗓子說：「你二弟還沒鞋呢，他的被子也薄得不行。」然後就掛斷了。我們室友就把她們的棉衣和羽絨服給我，讓我晚上蓋。那一刻我不知道是該悲傷還是該高興。

自我懂事以來，似乎沒有感受到什麼母愛，好在我一路走來，遇到了關心我的老師、同學和朋友。

高中三年，我幾乎都是全校前50名，但我媽從來沒有來開過家長會。

高三最後一次家長會，老師要求家長務必要來。我苦苦哀求了很久，她才說「那就來吧」。

老師委婉地說，我的素質不錯，可以培養下的，她連連答應。然而開完會，她理都沒理我，就挎著包包走了。

從小到大，我的眼淚不知道流了多少，心痛到難以呼吸。可自從發生了某件事之後，我就變得麻木冷淡，甚至不想再看她一眼，不想再叫她一聲媽。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有一些朦朦朧朧的情愫，我也收到了情書，還有鋼筆、筆記本以及一個鑰匙扣。送我情書和禮物的男生，有兩個是我們班的，還有一個是外班的。雖然我並不喜歡他們，但我覺得很有紀念意義，就把那些東西放在我的一個紙盒子里，放假回家時，藏在了床底下。

結果被她發現了。她瘋狂地抓著我的頭髮往床上磕，我已經長得和她一般高，就直接掙脫了。

她就把那些情書全撕碎了，把鋼筆和鑰匙扣放在腳下踩，嘴裡惡狠狠地說我是騷貨，喜歡勾引人，就是個臭婊子，「是不是想要被人干啊？」最後她直接潑辣地上來撕扯我的領口，把我衣服都扯爛了。

剛好我繼父下班回來，她一把把我推在我繼父身上，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是想被人幹嘛，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就讓你爸干吧！」

繼父什麼也沒說，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那一刻，我聽著她肆無忌憚的羞辱奚落、惡意中傷，看到繼父不懷好意的眼神，頓時無地自容，怒火中燒，氣血上涌，想到廚房拿把菜刀把她殺了，然後自殺！

我剛站起來，我家鄰居就過來了，還端了一盤餃子，勸說道：「有話好好說，孩子快高考了，壓力大，你也辛苦。可你們這吵吵鬧鬧，不是讓周圍的人笑話嘛！」

我媽立刻嘆了口氣：「這孩子不讓人省心，快考試了，還早戀，我也是擔心她的學習。」我的鼻血把胸前的破衣服都染紅了，堅決地說：「我！沒！有！」聲音很大，震得我自己耳膜都在嗡嗡作響。

我對她醜陋的表演早就深惡痛絕，不過我不想死了。當晚我就在放雜物的小棚子里對付了一夜，一邊心事滿滿，一邊還被蚊子咬，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背起書包就去學校了。

真實的愛

後來高考，我整個人發揮失常，只考了550分，沒辦法，就報了一個離家很遠的東北大學。

拿到錄取通知書時，發現要交5500元的學費，還有衣食住行以及日常開銷，這對我來說是個難題，我連路費都沒有。

果不其然，我媽說沒錢，讓我別念了，說反正現在大學生都是給人打工的，再說女孩子遲早要嫁人，讀那麼多書幹嘛！我拿著通知書看了很久，也哭了很久，不甘、傷心、心痛全部交織在一起。

後來我二弟高考，只考了137分，上了一個私立大專院校，一個學期學費20000多，還要買新手機，新衣服，新鞋子，我媽就帶著他瘋狂買買買。那時我明白了，人家不是沒錢，只是不想給我花而已。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愛過我。

我曾經一度懷疑我是否是她親生的，可是體檢的結果告訴我，我們是母子關係。可為何，愛是這麼的不公平？就因為我是個女孩？我是個「賠錢貨」？

可這個世界又是公平的，時隔多年，我遇到了一個愛我疼我的人——和我一樣，她是個女人。

因為小時候目睹父母做愛的事情，對我心裡有很大的衝擊，我很排斥男人，甚至厭惡男人。我嘗試過讓自己接受，可是當我看到男人的身體時，只能感到下意識的害怕、噁心，還有強烈的排斥。

我不想結婚，也不想生孩子，因為我的母親給了我生命，卻又時時刻刻讓我活在痛苦中。

遇到她時，我正處在人生的低谷時期，頹廢又抑鬱，她的出現，就像是在黑暗的環境里，射進一束溫暖的陽光。她的童年也很痛苦，重男輕女的家庭讓她一直耿耿於懷，直到她弟弟娶媳婦拿不出彩禮，家裡讓她嫁給新娘的殘疾哥哥，她跑了。自己在社會上闖蕩了幾年，她明白了很多東西。

然後，她遇見了我，知道了我的經歷後，她想到了曾經的自己。所以我們呵護著彼此，就像擁抱曾經的自己。

每次我哭，她總是比我還難過，想盡辦法逗我開心。我生理期肚子疼，她總是細心地給我熬紅糖薑茶，給我灌熱水袋。她不喜歡穿裙子，卻會經常買漂亮的裙子給我。她沒有長發，卻會給我編出好看的髮型。每次吃飯，我看她一眼，她就知道我想吃什麼。

此時，我為我是一個女孩子而感到高興，也同樣愛著身為女孩子的她。

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受到輿論的譴責，我只知道，現在的我們很開心。

我們經常窩在沙發里暢想著：年輕時，我們兩個打扮得美美的，去逛街，瘋狂購物，去旅行，共同去看每一處美景，連接吻都要用心去感受彼此的愛意；當我們老了的時候，兩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手拉著手一起去廣場喂鴿子，兩人一起蓋著毯子，追著我們最愛的電視劇，一起吃著我們最喜歡的美食。

曾經的我，因為身為女孩，飽受原生家庭的折磨，但如今我的日子過得簡直不要太舒心。因為被愛和愛人都一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只是，我的愛和你們不一樣而已。

即使不被愛，即使被遺忘在角落，即使你遭遇了很多很多苦難，也請不要忘記活著，不要忘記去愛。因為，這個世界是公平的，總有一個人會一直愛你如初。

原文：http://www.jianjiaobuluo.com/content/13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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