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城
中華上下五千年,地下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古時人們挖井,經常會碰到一些怪異的事情,挖到一些讓人頭皮發麻的東西,如臉盆大的蛤蟆,千年不腐栩栩如生的人屍,可讓人遭厄運的太歲等,今天這個故事,也是和挖井有關,但挖出的東西卻更加的聳人聽聞,讓人驚駭。
70年代,逢天大旱,幾名村民在地里挖井,由於水位很低,所以村民們挖的很深,卻無意中挖到一個地洞,那地洞深不見底,挖井之人掉入洞中,生死未卜,餘下幾人拿來繩子下到洞底,卻看到了一生從未見過的駭人景象,他們不敢再深入,也不敢逗留,匆匆返回地面,將這事上報。
上面臨時組建了一個考察隊,再次下到地洞,在那地洞的盡頭,考察隊發現了一座幾丈高的青銅城門,雖隔著很遠,仍能感受得到自城門縫隙中傳出的森森寒氣,城門的上方刻著字,那字彎彎曲曲,像是鬼畫符一般,考察隊中有懂這種字的人看到後被嚇得魂不附體,他顫抖著告訴其他人,那上面寫的是殄文,也叫鬼書,是寫給死人看的,上面寫的字是「陰城」。
故事要從我的鄰居,一位孤寡老人說起。老人叫李建忠,過去曾是村裡有名的高中生,在那個年代,能上完高中的都是人才,可以說是文憑很高了,本該前程似錦,然卻響應了上山下鄉的號召,去偏遠的陝北農村做了知青。
這一走便是七年,七年後歸來,卻已變得瘋瘋癲癲,說瘋瘋癲癲或許有些不恰當,確切的說應該是變得神神叨叨,他常給人說這世界上是有神,有佛,也有鬼的,說他曾到過地府,見過奈何橋,走過黃泉路,說那黃泉裡面現在已經沒有濁水了,而是堆滿了屍骨,說的跟真的一樣。
而且他家裡擺滿了關於神仙鬼怪的書,整日里研究那些神啊鬼啊的,這在那個講究破除封建迷信的世代是不可思議的,也是大逆不道的,所以人們都認為他瘋了,要不然為什麼一個高材生會走上封建迷信的錯誤道路呢。
也幸好被認為是瘋了,才躲過一劫,沒有被抓典型,挨批鬥,少遭了許多罪。但人們覺得他不正常,對他自然也就避而遠之了,也有不少人嘲笑他,拿他逗趣,就問他既然去過地府,見沒見到地府里的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他沉默許久,說地府里的那些陰神,都已經死了。人們就說是被你吹牛吹死的吧!然後哄堂大笑。
他知道人們不信,也就不再言語,後來這些事情也就很少再跟人提及。那個時候還沒有我,他的這些事迹是後來我從旁人口中聽來的。
一晃就過了幾十年,他的這一生,也全都耗在了那個堆滿了神仙鬼怪書籍的小屋裡,他晚年窮困潦倒,無兒無女,很是凄涼。我爺爺過去和他相識,加上又是鄰居,便時常讓我去給他送些米面,漸漸的,我便和他熟識了,他看過很多書,雜七雜八,涉獵甚廣,常給我講一些書上離奇的神怪故事,我那時對這類故事很著迷,便經常去看望他。
就這樣,又過了七八年,他年事已高,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行將就木,我很傷心,他就像我的一個長輩,一個親人,我不想讓他離我而去,我很難過,但他還是死在了那個寒冬臘月,死在了新年開春的第一天。
在他去世的前一天晚上,我還去看望過他,給他送去了一盤水餃。那天是除夕夜,他躺在床上,佝僂著身子,喘息聲很重,呼吸的很困難,我看到屋裡燃著香,煙霧繚繞的,便皺了皺眉,打開了窗子,我告訴他別老點香,對身體不好。
他笑了笑,掙扎著坐起身來,然後問了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他問我相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
我搖了搖頭,「若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有菩薩,那怎麼還會有這麼多好人受苦呢!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的事情為什麼還會發生呢!」
「神仙菩薩,就一定是懲惡揚善的嗎?」他說道。
我一怔,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
然後,他就給我講了他當年做知青時發生的一件事情,也就是這件事情,導致了他一生的悲劇,這是一件足以驚世駭俗的事情,只是在當時沒有人會相信。
李建忠老人的聲音,滄桑中帶著絲絲驚恐,他緩緩陳述著,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年代,那些無數次讓他從夢中驚醒的日子裡。
那是我做知青的最後一年,一天我正在地里幹活,忽然村長行色匆匆找到我,村長的身後跟著一人,穿著很是講究,像是個領導,那人走上來開門見山問我是不是城裡來的知青。
我點了點頭,那人說現在組織上有個任務要交給我,問我願不願意做。
我自然同意,只當又是替村子寫宣傳標語等小事,但看到那人一臉的嚴肅神情,卻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人將我帶到村東頭的一塊地里,那兒有民兵把守,我有些詫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地里已經有幾個人在等著,其中一人是村裡有名的陰陽先生,過去村裡看風水,葬人,遷墳等都會找他,有時他也會給人算卦,給人推算禍福吉凶,而且算的八九不離十,頗為靈驗。因為姓王,所以村裡人都叫他王半仙。
據說他小時曾拜過一雲遊道人為師,跟其修過幾年道,所以有些道行,能看風水,斷陰陽。只是後來村裡響應上面號召,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封建迷信,把他抓了典型,每天拉出去批鬥,高帽一戴,拷上十多斤重的枷鎖,每天跪著懺悔,跪到膝蓋往外滲血,不時還遭人拳打腳踢,白天上街遊行,晚上頓牛棚,沒少遭罪。他也從過去人見人敬的活半仙變成了人見人憎的神棍,現在過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明白怎麼連他都給叫了過來。
那些人里還有村長的小舅子,靠關係進了民兵團,聽說馬上就要當排長了,這人心狠手辣,平日里沒少整人,所以村子裡的人都怕他,那陰陽先生自然也沒少挨他整,所以跟他站一起頭都不敢抬。
一群人在那裡議論紛紛,不知在討論什麼,我近前一看,見地上有個洞,深不見底,裡面還往外冒著寒氣,旁邊放著挖井的工具。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挖井遇到了問題,那時挖井都是人挖,能挖到什麼東西,誰都不好說,經常碰到一些靈異的事情,有時挖著挖著死活挖不動了,往裡面潑上一盆黑狗血,土立馬就鬆了。
鄰村有人挖到過水桶粗的蟒蛇,那時講究破除封建迷信,挖井的幾人怕被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所以喊著打倒一切妖魔鬼怪的口號,把那蟒蛇亂棍打死,結果傍晚連家都沒回成,全都死在了路上,死的時候七竅流血,雙目圓睜,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後來有人調查死因,說是膽破而亡,也就是被活活嚇死的。
帶我來的那領導見人都齊了,也就把事兒講了出來,果然跟我猜測的一樣。只是我沒想到,發生的事情會如此的弔詭。
原來最近天旱,溝渠里沒水,沒法澆地,村裡幾個人一合計,便打算在田地里挖口井,然天旱,水位也低,一連挖了三天,挖了十多米深還不見有水,到了第四天,井下挖土的人挖著挖著忽然沒了動靜,上面的人朝井下喊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井下漆黑一片,看不清出了什麼事。
上面的一人便順著井裡的繩子下到井底,這才發現原來挖通了一個地洞,原先在井裡挖土的人掉到地洞里去了,生死未卜。
那地洞深不見底,下面涼颼颼的,那人想要下去,但繩子長度不夠,於是便先上了井,找來根長繩,怕地洞里有危險,於是便又叫上了其他幾個人一起下了井。
幾人也不知道往下爬了多久,終於到了洞底,拿手電筒這麼一照,頭頓時就炸了,只見那地洞非常的寬闊,一眼望不到頭,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的全是凍屍,或站或躺,就跟冰雕一樣,他們神情各異,但大都顯得痛苦不堪,有的雙手抱身取暖,顯然是被活生生凍死的。
而且讓人感到驚奇的是他們都身穿古代的服飾,披盔戴甲,手持槍戟,似乎是古代的一支軍隊。
而先前掉入洞中的那名挖井人,好巧不巧恰好掉在一站立著的凍屍手中長槍上,被扎了個透心涼,早已喪命,雙目不閉,直勾勾的盯著幾人,幾人被嚇得夠嗆,不敢停留,踉踉蹌蹌,哆哆嗦嗦的順著繩子又爬出了井,趕忙將這事報告給了村長。
村長聽後也搞不清楚是個什麼情況,做不了主,繼續上報,上面的人聽了非常吃驚,於是便派下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因為前兩年也是因為有人挖井,挖出了陶俑,這才發現了秦始皇陵,於是被派來的那人就估摸著又是一個陵墓,那些人屍就是被殉葬的人,於是便想臨時組成個考察隊,先去地洞里考察一番,等確認之後再上報。
村長小舅子葛大壯是自告奮勇要求去的,他馬上就要做排長了,所以急需撈點功勞,以免讓人說閑話,上面派來的那人考慮到古代陵墓都是有風水格局的,於是便又讓村長找個懂這方面的人來,村長馬上想到了王半仙,王半仙這會正在批判大會上挨整呢,村長直接到會上把他身上枷鎖一下,高帽一摘,帶了過來。
上面派來的那人說懂歷史,有文化的人也要有,那會整個村子全是文盲,就我一個知青,所以村長就又找到了我。
我知道這事後,說不害怕是假的,誰知道那地洞里到底有什麼東西,但既然事情落在了自己的頭上,也沒有辦法,不然得罪了領導,挨整不說,怕是十年八年都沒法回城裡去了。
最後考察團人員確定下來,除了我們三人以外,還有兩個民兵,都是跟葛大壯關係親近的人,一起跟著去,也能沾點功勞,但他們沒想到,這一去,卻再也沒能回來。
我們幾個人陸續下了井,我和王半仙兩人心中忐忑,所以非常謹慎,葛大壯他們三人卻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彷彿不是去探查,而是去遊玩。然等他們下到那地洞,親眼看到凍屍,頓時也被嚇得兩股戰戰,只見偌大的地洞里,一眼望不到頭,密密麻麻的全是被凍死的兵士,他們身上還覆蓋著一層冰碴子,保持著生前的神態,栩栩如生,鬚髮可見,像是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
我那時博覽群書,涉獵甚廣,尤其對歷史很感興趣,所以看出那些兵士們的穿著是唐朝中後期時的服飾,只是不知道距今一千多年前的他們,是為何事來此,又是因何被凍死在了這裡。
我們幾人向著地洞深處行去,隨著深入,周遭溫度越來越低,寒氣逼人,就跟到了冰窖一樣,沿途皆是凍屍,數量驚人,估計得有幾萬具,我有些奇怪,照理說唐朝這麼大規模的離奇傷亡事件,應該在史書上有所記載,但我搜腸刮肚也沒想起書中相關的記載。
就這樣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聽到身後的王半仙喊了一嗓子,說這是什麼?
我回頭一看,見他手裡拿著個東西,像是一條魚,青銅所鑄,那竟是一個魚符。魚符是唐朝時期將領們調兵遣將的身份憑證,與虎符相似,上面刻有將領們的姓名職位。我拿過那魚符,見上面用古文刻著」都知兵馬使王天運「。
我問王半仙這東西哪來的,王半仙說地上撿的,他說自己腿不好,每天被罰跪,長此以往落下了病根,走不了多久就要坐下歇息歇息,剛才休息的時候無意中就看到了這個銅魚。
我盯著魚符上王天運這個名字看了許久,越看越熟悉,忽的想起過去在晚唐詩人段成式所寫的一本書籍《酉陽雜俎》中看到過的一則異事,講的是天寶初年,也就是唐玄宗時期,安祿山的堂弟安思順進貢給唐玄宗一條五色玉帶,唐玄宗很是喜歡,對這種玉石讚不絕口,但讓人搜遍了整個國庫卻只找到了一個用這種玉石所做的杯子,非常惱怒,於是便派人質問這種玉石的產地,西域諸蕃為何不進貢寶玉,西域諸蕃卻說每年都會進貢,只是半途中常被一個叫小勃律的國家所搶劫,所以送不到大唐。
唐玄宗聽罷大怒,召集眾臣想要遠征小勃律國,群臣多不同意,只有右丞相李林甫贊同,並且舉薦了一人,這人便是王天運。
據那書中所述,王天運帶領四萬兵馬,長途跋涉來到小勃律國,兵臨城下,勃律國王非常驚恐,派出使者請罪,說只要肯退兵,願意獻出寶玉,並且每年派人到大唐進貢,但王天運並未同意,率兵攻破城池,屠戮城中百姓,然後帶著三千戰俘以及無數金銀珠寶離去。
勃律國中有術士說王天運屠戮百姓,致使城中血流成河,生靈塗炭,其行不義,上干天怒,必有殃災,上天將降下風雪以懲其惡。
王天運返回途中走了尚不足百里,忽見鵝毛大雪自天而降,狂風驟起,大風吹過海里的浪花,瞬間便被凍成了冰柱,冰柱又被狂風吹得粉碎,足見風勢之大,四萬兵馬一時之間皆被凍死,只余兩人死裡逃生,返回大唐,其中一人便是王天運。
王天運將此事奏與唐玄宗,唐玄宗大驚,隨即命人前往看查,那人來到出事的地點,見海中冰結如山,無數士兵的屍體被凍住,他們或坐或立,還保持著生前的神態。
那人被嚇得瞠目結舌,趕忙返回,走了一段路程,回頭一看,那些兵士們的屍體已經消失不見了。
《酉陽雜俎》是一本誌異故事集,裡面記載了不少唐朝的風土人情,奇聞趣事,但內容大多荒誕不經,為杜撰之作,並不能視為史料,所以我一開始並沒有想到這本書,但現在看來,這本書中所載之事,也並非全是臆想,應該是根據當時的一些民間傳聞所創作。
只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書中所提到的小勃律國遠在西域之地,與此處相距何止十萬八千里,那些被凍死的兵士們為何會在此處出現呢?這魚符應當是王天運逃走時不慎遺下的,照理說此處才是當年事件的發生之地,這又是怎麼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王半仙見我怔怔望著那魚符,若有所思,便問我可有什麼發現,我將心中所想告訴了他,他也一頭霧水,我們兩人探討許久,卻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結論來,這時忽然發現其他三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我們兩人匆忙追趕,追了約有小半個時辰,才發現了他們,卻發覺他們有些不對勁,他們一動不動,怔怔的望著前面,我順著他們的視線向前看去,頓時被驚呆了。
只見地洞的盡頭,黑暗之處有一座城門,那門青銅所鑄,有三四丈高,巨大無比,斑駁的城門上隱隱泛著猩紅,好似鮮血塗染在上面,年久歲深之後的光澤。城門兩旁聳立著兩尊巨大的石像,那石像非人非獸,妖首而人身,面如惡鬼,發似硃砂,巨口獠牙,相貌極其醜陋駭人,手中持一柄鋼叉,怒目而視,凶神惡煞一般。
「這陵墓的門,怎麼這麼大?」葛大壯失聲說道。
「這不是陵墓。」王半仙臉色鐵青,「古人建墓,講究冥宅永安,怕孤魂野鬼侵擾墓主,所以常以石雕天祿和辟邪兩個神獸鎮墓,而此處的石像卻並不是驅邪之獸,而是夜叉鬼,是陰間之物。」
王半仙的話讓大家心裡都蒙上了一層陰影,如果這不是陵墓,那是什麼?這門裡面到底有什麼?
我望著那巨大的青銅城門,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雖距離城門很遠,仍能感受得到自城門縫隙中傳出的森森寒氣。
這時不知是誰手電筒的光束不經意間掃過那城門的上方,我看到上面好像刻著字,只是那字彎彎曲曲的,像是鬼畫符一般,我不認得。王半仙此時也發現了,他走上前,仰起頭仔細看那字,忽的便怔住了,臉上露出驚愕而又恐懼的神情,他顫抖著說道,那上面寫的是殄文,也叫鬼書,是寫給死人看的,上面寫的字是「陰城」。
(二)
「陰城?」我一愣,倒吸一口涼氣,「那不就是陰曹地府嗎?」
「別胡說。」葛大壯呵斥道,「哪有什麼陰曹地府,王老頭你唬我是不是?你那封建迷信思想又開始露頭了?皮又癢了?」
王半仙並沒有理會葛大壯,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臉急切的問我今天是幾月幾號,我想了想,很確定的說是七月一號。早上隔壁的李大娘還在念叨,今天已經是初秋(七月)了,離七月半也就不遠了,打算去給老頭子燒紙,就是不知道組織上讓不讓。
王半仙聽後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低著頭,喃喃自語道:「是了是了,那就是了,我明白了。」
我聽得稀里糊塗,便問王半仙明白什麼了,王半仙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問了我一個問題,他問我地府在哪裡。
我說地府在地下啊,說不定……我看了前面的青銅城門一眼,說不定裡面就是地府。
王半仙卻搖了搖頭,他說地府不在地下,哪怕往地下挖再深,那也是屬於陽間,而地府是屬於陰間,陰間與陽間並不相通,可以說是另一個空間,另一個世界。就像那些和尚們整天說的西方極樂世界,東方琉璃凈土一樣,並不是指在西方和東方,而是指其他的世界。
而陰間和陽間唯一相通的時候,便是在每年的七月,俗話說七月流火,夏去秋來,七月正是天地間陰陽交接之時,陽氣盛極而衰,陰氣顯現,陰間現世。
屆時地府之門大開,閻王爺便會放地府中的亡魂出來享受血食,民間傳聞說閻王爺之所以放出亡魂是為讓他們回家享受祭祀,其實這種說法是錯誤的,因為人死後若無業障的話是要投胎轉世的,而留守在地府中的,往往是一些怨魂厲鬼,將他們放出來,會有什麼後果可想而知。
一直持續到中元節,也就是俗稱的七月半,地府之門才會關閉,所以民間才會有七月初,鬼門開,七月半,鬼亂竄的俗語。因為七月半是地府門關閉的最後一日,所以孤魂野鬼們會特別的猖獗,這也是人們在那天容易生病,發生災殃的原因。
過去人們在七月半不僅要祭祀先祖,還要給一些孤魂野鬼燒紙,就是為讓他們享受了供奉,能夠不再禍害人,安然離去。
「那閻王為什麼要放出怨魂厲鬼禍害人間呢?」我不解問王半仙,王半仙搖了搖頭,「這我哪知道,或許是怕那些怨魂厲鬼在地府里待久了生事,給他們放放風把!神仙就一定是善良的嗎?」
王半仙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他這輩子給人算命看相,見識了太多的人間悲劇,也經歷了太多的不平之事。
他又說道:「這些都是我根據民間的說法,以及過去我師父告訴我的一些隻言片語推測出來的,七月陰間現世,至於會在哪裡出現,我想應該不是固定的,或許有人挖個河,打個井就通到地府了,就跟我們這樣。」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我們前面看到的那些凍屍就好解釋了,他們不是死於天罰,而是死於地府現世之災。一千多年前,他們攻打完小勃律國,歸途恰好遇到地府現世,鬼門大開,陰氣湧出,以至於陰風凜冽,氣候驟冷,天降大雪,將這些兵士們凍死。
依照《酉陽雜俎》書中所述,僅有兩人逃生,試想若真是天懲大唐將士惡行,又怎會將那些小勃律國的俘虜也一併凍死呢。」
我點了點頭,「只是那小勃律國術士又為何要說是上天降下的災禍呢?況且他又怎麼知道地府將要在何處現世?」
「古代能人異士頗多,能推演出地府在何處出現不足為奇,他之所以要如此說,應該是為了震懾大唐,讓其不敢再有興兵之念吧。」
王半仙接著說道:「想必是當年陰間上面土地發生塌陷,挾裹著被凍死的兵士們落入陰間,成為了陰間的一部分,直至今日再次現世於此,被我們發現。」
「也只能這麼解釋了。」我說道。旁邊的葛大壯和其他兩人聽得一頭霧水,我趕忙將那些凍屍的來歷又給他們說了一遍。
他們聽後很是不以為然,「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離地府這麼近,豈不是也要被凍死了?」
王半仙看了那城門一眼,「這鬼門一開,陰氣湧出,百鬼橫行,屆時我們必死無疑。我們還是趕緊出去的好。」
我點頭贊同,與王半仙一起往回走去。
葛大壯盯著王半仙,眼神中很是不屑,「我說你這老神棍怎麼屢教不改呢?人死如燈滅,這世界上哪來的鬼,依我看啊,這就是個陵墓。」
葛大壯嘴裡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跟在了我們身後。
然這時,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聲音震耳欲聾,頭頂上的塵土簌簌落下,我回頭一看,只見那地府之門緩緩打開,一股陰森之氣撲面而來。
(三)
然這時,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聲音震耳欲聾,頭頂上的塵土簌簌落下,我回頭一看,只見那地府之門緩緩打開,一股陰森之氣撲面而來,周遭頓時變得陰冷無比,隨之耳邊響起猶如無數鬼嘯一般的聲音,我彷彿看到無數怨魂厲鬼從我面前蜂擁而過。
我們幾人被嚇得魂飛魄散,王半仙扯著嗓子大喊快跑,但我那時腿已經軟了,想跑,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葛大壯更是被嚇得瑟瑟發抖,雙手抱頭捲縮在地上,其他兩個民兵情況也差不多,那時我才知道,人在害怕到極致的時候,是跑不動的。
我心想今天怕是就把命撂在這兒了,然過了許久,發現自己除了有點冷,安然無恙,再往那地府門裡一看,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出來,先前的見聞如夢似幻。
葛大壯仍舊蹲在地上,閉著眼睛,涕淚橫流,一臉的驚恐模樣,旁邊一個民兵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被嚇得渾身一抖,就見有水順著褲腿淌了下來。那民兵什麼都沒說,訕訕退到一旁。過了許久葛大壯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除了褲子有點濕,什麼事都沒有。
他先是長舒了一口氣,而後惱羞成怒,走到正望著地府門疑惑不解的王半仙面前,一腳將其踹倒。
「鬼呢?陰氣呢?我們不都得死嗎?」葛大壯怒氣沖沖,他的褲腿上還在往下滴著水。
王半仙站起身來喃喃自語,「這是怎麼回事?不應該啊!」
葛大壯聽了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應該?那你是覺得我們都應該死在這裡?」說罷又想要動手,我趕忙將他勸住。
「所有人都跟我進去,我就不信裡面還能有鬼了不成。」葛大壯余怒未消,拔腿就要往裡走。
「不能去啊,那裡面陰氣重……」王半仙話還沒說完,就見葛大壯狠狠盯著他,陰陽怪氣說道:「王大仙,你可真惜命啊,在外面活得跟條狗似的,就那麼怕死嗎?這裡面有那麼可怕嗎?你思想有問題啊!等我出去了,非得再給你上上課不可。」
王半仙嘴裡說了一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遭人如此羞辱,他臉色顯得很是難看。
我知道葛大壯剛才被嚇得醜態百出,丟了面子,現在見沒有什麼事,便想要挽回點顏面。我雖然看他不慣,但也不敢觸他霉頭,於是便走到王半仙面前安慰說道:「走吧,如果情況不對,我們就趕緊退出來。」
王半仙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個好人,不該跟著進這鬼門關。進去了,可就難出來了。」我笑了笑,卻也並沒有把王半仙的話當一回事。
穿過那巨大的青銅城門,猶如來到另一個世界,裡面豁然開朗,抬頭望天,昏暗的空中並無日月,舉目四望,周遭灰濛濛的一片,雖不似地洞中一般黑暗,卻陰森森的,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荒蕪的土地上沒有草也沒有樹,死氣沉沉的,聽不到任何聲音,靜寂的可怕,只有不時刮過的陣陣陰風,在地上打著旋兒,那風陰冷無比,吹到人的身上,徹骨生寒。
葛大壯之所以堅持要進來,是當時氣昏了頭,意氣用事,現在看到這般景象,心中膽怯,卻又不好再回頭,便讓王半仙和我在前面走,他們三人在後面跟隨。
走了約有一刻鐘,便見前面出現了一條青石鋪就的路,路兩側皆是深淵,向下看黑漆漆的,深不見底,上了那路,幾人走的膽戰心驚。王半仙說,這應該便是黃泉路了,上不見日月,下不見塵土,俗話說黃泉路上無老少,奈何橋上骨肉分,鬼魂若過了這條黃泉路,到了奈何橋,便再也回不到陽間了。
我點了點頭,卻總覺得這路上有什麼不對勁,直到這條路快要走完,我才忽然想到不光是這條黃泉路,而是整個地府都不對勁。
按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人間每天都要死去無數的人,他們死後都要來這陰曹地府走黃泉路,過奈何橋,然後投胎轉世。我曾在許多書籍中看到過關於黃泉路的描寫,說的是上面亡魂縷縷行行,熙熙攘攘,若是一不小心被推擠下去,便再也無法投胎轉世,可為什麼這黃泉路現今卻如此的冷清,不見一鬼?
而且我們入了地府這麼久,卻連個陰神鬼差都沒看到,那些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都去哪兒了?我想了許久,疑惑不解。
這時王半仙對我說道,過了黃泉路,就是忘川河了,上面有座橋,便是奈何橋,據說孟婆就是在奈何橋旁給人喝孟婆湯,喝了孟婆湯,便與前世再無瓜葛。
「那孟婆現今還在奈何橋旁嗎?」我的心裡隱隱有種感覺,這地府里,怕是已經空無一「人」了。
過了黃泉路,幾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兒,果然看到前面有條河,然近前一看,卻被嚇得魂不附體,只見那河中已經沒有水了,乾涸的河槽中堆滿了骸骨,那些骸骨將整條河道都鋪滿了,一眼望不到頭。河上面有座青石拱橋,橋面險窄光滑,看上去很是難走。
「據說這忘川河又被稱為血河,河中儘是些血水,波濤翻滾,蟲蛇滿布,亡魂自奈何橋上走,生前若是善人,便有神佛庇護順利過橋,生前若是惡人,則會掉入河中永世受苦。只是不知這忘川河現今怎會變成這般模樣。而且都說陰曹地府不進活人,那這些屍骸又是誰的?」王半仙疑惑說道。
葛大壯見到如此景象,被嚇得兩股戰戰,險些癱倒,「王半仙兒啊,你看我們還往前走嗎?」我見葛大壯麵色蒼白,知道他是被嚇著了,想要回去。自己又不好提出來,這句話便想要王半仙說。
哪知王半仙這次卻沒有順著葛大壯的心意,王半仙說道:「既然都進來了,那咱就再往前走走吧,看看前面還有什麼東西。我也想清楚了,這人啊,早晚得死,我一個糟老頭子又怕什麼呢,就像你說的,這前面還能有鬼了不成!」他盯著葛大壯,眼神中閃著寒光,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葛大壯被氣的咬牙切齒,有火又發不得,只得跟著上了奈何橋,橋上空無一人,跟我預料的一樣,並沒有看到孟婆,只是在橋頭有個石桌,上面放有碗碟。裡面已經落滿了塵土。
站在奈何橋上舉目四望,目之所及,渺無人煙,顯得格外荒涼冷清,就像是一座荒城。「這裡的「人」呢?」我忍不住問道。
王半仙搖了搖頭,他說他也不知道,自打進來就覺得這地府詭異的很,就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幾人小心翼翼過了橋,又往前走了沒多久,見前面出現了一座山嶺,延綿數里,山嶺中怪石嶙峋,道路崎嶇,我問王半仙這是什麼地方。從沒聽說地府里還有座山。
王半仙想了想,說這應該是惡狗嶺,據說裡面儘是些在陽間慘死的狗,被人剝皮抽筋,熬骨吃肉,所以對人非常怨恨,看到人的亡魂便會撲上去瘋咬,特別是那些為食狗肉,竊人狗者,是走不過去的,往往在這裡被惡狗追咬分食,魂飛魄散。
「過了惡狗嶺,前面還有座金雞山,山裡的那雞你別看在陽間任人宰殺,在這裡卻不是善茬,一群群的撲過來,讓你眼睛都睜不開,喙如鐵,爪似剛,專朝著眼睛啄,朝著心肝抓,一爪子下去能抓的人皮開肉綻,直到將心肝抓出來,啄著吃凈了才會散去。」
「人死後,裝殮時常常會在亡者手裡塞上乾糧和打狗棍,就是為能順利通過惡狗嶺。而在棺材裡放上五穀雜糧,是為讓亡魂過金雞山時準備的。只是以現在的情況看來,這惡狗嶺和金雞山應該也沒有惡狗金雞了吧」
我點了點頭,但讓我沒想到的是,王半仙他說錯了。我們進了惡狗嶺,走到半道忽然就隱隱約約聽到狗吠聲,由遠及近,幾人被嚇得臉色都變了,奪路而逃,跑著跑著,我回頭一看就見後面漫山遍野全是野狗,那些狗個個瘦骨嶙峋,好像餓了很久,卻異常兇猛,眼睛裡閃著寒光,呲著牙,向我們追來。
王半仙腿不好,屬他跑的最慢,一瘸一拐的跑著跑著還被山石給絆倒了,我看到後趕忙停下來去扶他,他卻甩開了我的手,他說他已經跑不動了,活不了了,讓我趕緊走。
我聽到這句話覺得特別難受,留下來我也得死,但若就把他扔在這兒我又不忍心,一時之間難以抉擇,不知該如何是好,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那些惡狗已經追上來了,我心想完了,這下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就在閉著眼睛等死的時候,就聽王半仙「咦」了一聲,我睜眼一看,卻看到那些惡狗從我們身邊嚎叫著穿過,像是沒有看到我們一樣,而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人」,那些「人」在惡狗的追趕下狼狽逃竄,跑的慢的便被惡狗撲倒撕咬,有的被咬斷了手腳,有的被開膛破肚,肚腸流了一地,哀嚎著捂著肚子往前爬,看著實是凄慘無比,一時間整個惡狗嶺就像是地獄一般。
葛大壯他們三人跑在前面,現在正處於狗群之中,看到周遭慘像,望著那些殘肢斷臂,不禁被嚇得魂飛魄散,瑟瑟發抖。
恍惚之間,一陣風吹過,周遭忽然變得安靜下來,那些犬吠聲,掙扎聲,慘叫聲都跟著消失了,惡狗與那些「人」也不見了,先前的一切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和王半仙面面相覷,不知這是怎麼回事。這地府越發顯的詭異起來。
我們幾人都沒有事,死裡逃生,慶幸不已,但想到前面還座金雞山,心裡不禁咯噔一下。繼續往前走,但奇怪的是走了許久,卻沒遇到金雞山,反倒是看見一個巨大的深坑,那深坑大的一眼望不到頭,裡面散落著許多骸骨。
這些骸骨有的頭骨碎裂,有的四肢殘缺,死像極慘,他們多數手裡還拿著兵器,這些兵器也不知道用什麼做的,歷經多年不僅不生鏽,反而鋥光瓦亮,閃著寒光。
「這裡像是發生過一場大戰,只是不知道這些作戰死去的人是誰!」我說道。
「這些恐怕不是人!」王半仙的話讓我吃了一驚。
(四)
王半仙說道:「你看這些骸骨的顏色不似尋常骸骨一般枯黃,反倒瑩白似雪,這明顯不對勁,而且……」
王半仙指著前面說道:「你看那兒。」
我順著王半仙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驚愕不已,那裡有具骸骨,碩大無比,有兩三丈長,更讓人吃驚的是,那骸骨的身後竟然長著一對翼骨,也就是說,這「人」生前竟是有翅膀的,像是飛天夜叉一般,這是什麼怪物?
王半仙說道:「地府裡面沒有人,有的只是鬼和神。神分很多種,有正亦有邪,相貌也並非都是人們心中所想的那樣仙風道骨人類模樣,特別是陰間的陰神,往往長得奇形怪狀,似人非人,如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等。
在陰間除了這些家喻戶曉的陰神外,還有很多其他的陰神,這種陰神數量眾多,但本領低微,因此又被稱為毛神,和我們所熟知的二郎神手下的草頭神差不多,雖有神名,但若說是鬼怪,亦無不可,他們在神仙中是屬於最低等的。依我看來,這具骸骨便是這種陰神。只是不知為何會戰死在此。」
我和王半仙正在討論,就聽葛大壯催促我們趕緊走,嘴裡嘀咕著這地兒陰森駭人,不能久待,我們幾人便又向前走去,繞過了深坑,就見前面出現了一個村子。
遠遠望去,村子裡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顯得很是熱鬧,像是個集市,裡面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各類物品琳琅滿目,應有盡有,集市上還有雜耍的,賣藝的,熱鬧非凡,就跟人間的集市一模一樣。在這陰森恐怖,布滿屍骸充滿詭異的地方,沒想到竟然有這麼一個讓人熟悉,感到親切的集市。
葛大壯帶著手下兩個民兵進了村子,我剛想跟上去,卻被王半仙拉住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他告訴我別去。
我剛想問為什麼,這時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人,他們衣衫襤褸,臉上神色顯得很是驚惶,向著我們走來,然後像是沒看到我們一樣,與我們擦肩而過,當他們看到那村子裡的集市後,則顯得很高興,往村中走去。
然當他們剛一踏進村子,這時就見集市上的景象忽然變了,再看村子裡哪裡還有什麼集市,裡面儘是些殘肢斷臂之「人」,在掠奪先前進去之人的肢體,將從他們身上扯下來鮮血淋漓的肢體安到自己身上,重獲肢體的人興高采烈的離開,而失去肢體的人則痛苦哀嚎,整個村子瀰漫著血腥的氣息,恐怖無比。
王半仙說,這是野鬼村,裡面那些殘肢斷臂之人都是從惡狗嶺,金雞山逃出來的,因為失去了肢體,無法繼續前行,所以只得聚集在這村子裡,幻化迷惑那些新來的亡魂進入村子,掠奪他們的肢體繼續前行。
我聽的驚駭不已,再看葛大壯他們三人此時正在村子裡,周遭儘是那些肢體殘缺的凶魂惡鬼,被嚇得瑟瑟發抖,動都不敢動。
危難之時,忽聽四面八方傳來誦經聲,那些亡魂聽到經聲顯得非常痛苦,紛紛倒在地上捂著耳朵掙扎哀嚎,只聽得那誦經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聒噪,根本聽不清在念些什麼,最後腔調竟變得非常怪異,聲音忽大忽小,十分瘮人。
須臾之間,誦經聲消失了,那些亡魂也都消失了,一切又歸於平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村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葛大壯緩緩站起身來,臉色蒼白,先前發生的事情著實將他嚇得不輕,雖劫後餘生,卻仍心有餘悸,嘴裡咒罵這是什麼鬼地方,這麼詭異。
我見王半仙臉色凝重,沉思許久,不發一言,便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這誦經聲救了葛大壯他們嗎?為什麼那些亡魂又都如同先前遇到的惡狗一樣陡然消失了?
王半仙搖頭說道:「這佛音腔調詭異,陰森中透著邪氣,讓人聽了心裡很不舒服,絕非善音,葛大壯等人並非是被這經聲所救,他們本來就沒有危險。」
見我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接著說道:「我們先前在惡狗嶺看到的惡狗,以及剛才看到的亡魂,都不是真實的,而是幻象。」
「幻象?剛才我們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怎麼會是幻象?」我詫異說道。
王半仙問我知不知道海市蜃樓,我點了點頭,王半仙說道:「這幻象就如同人間的海市蜃樓一樣,我曾聽師傅提及過地府裡面陰森恐怖,裡面蜃氣瀰漫,可將過去發生的景象再次顯現出來,先前在惡狗嶺的時候見到那些惡狗忽然消失,我便懷疑是這蜃氣幻化出來的景象,只是不知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直到剛才看到那些亡魂對我們視而不見,我才得以確認。」
「那剛才詭異的誦經聲也是蜃氣幻化出來的?」我又問道。
王半仙點了點頭,他說這蜃氣所幻化的景象要比人間海市蜃樓逼真的多,惑人五感六覺,所以更容易迷惑人。
「這地府中肯定發生過什麼事情,不然不會有如此景象。我們繼續往前走吧,看看還有什麼發現。」
我本來經歷了這麼多恐怖的事情,已經有了些怯意,想要掉頭回去,但聽到王半仙這麼說,一時之間也不好開口,只得繼續前行,葛大壯三人再不敢亂走,小心翼翼的尾隨其後。
走了越有小半個時辰,就見前面出現了大量的骸骨,跟先前看到的一樣,骨架奇形怪狀,有的三四丈長,頭骨碩大,口中長滿獠牙,有的頸有三首,背生六臂,就跟哪吒一般,有的則像是一條碩大無朋的蛇,頭上長著犄角。千奇百怪,駭人聽聞。
穿過這片屍山骨海,前面出現了一座宏偉的宮殿,有六七丈高,拔地倚天,人站在其下,像是螻蟻一般,宮殿的後面是一條深淵,深不見底,向下望去漆黑一片,讓人心驚膽寒。
深淵的對面也有一建築,金頂朱門,殿角上翹,同樣顯得十分偉岸,門前有怒目四大金剛雕像守門,似乎是一廟宇,與那宮殿遙遙相望,針鋒相對。
「這一宮一廟怎麼建在這種地方!看著怪嚇人的。」葛大壯看了一眼深淵,倒吸一口涼氣說道。
我見王半仙正盯著宮殿額枋上刻著的殄文看,便問他上面寫的是什麼。王半仙說,上面寫的是殿名——森羅殿,也就是閻羅王所在的地方。
我吃了一驚,說道:「都說地府有十殿閻羅,如今怎才看到一座宮殿。」
王半仙搖了搖頭,他說他也不清楚。
我們幾人進了森羅殿,殿中有九條柱子支撐,柱子上刻滿了鬼怪,面相猙獰,讓整個大殿顯得陰森可怖,大殿的擺設像是古代審訊犯人的公堂,只是已經一片狼藉,地上牆上滿是猩紅污漬,像是日久歲深後的斑斑血跡。
在大殿正中有一案台,上面伏著一具骸骨,那骸骨頭戴冕冠,腳踏雲履,身著九龍衣,身上所著衣物雖歷經千年而不腐,歲月難掩其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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