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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手,還是堅守?

冬天來了。

是我最怕的季節。

這幾天,太陽出來了,又開始溫暖如春。多虧是在深圳,只要有太陽就能很快把大地烤成春天。

不過,厚被子壓住了我讓我難以翻身。厚衣服裹住了我,讓肩膀負擔更重。多加一件衣服,就多一分肌肉的負擔,這是大多數人無法領會的境地。穿著秋衣毛衣羽絨服的手臂,就算自然下垂肩膀也在吃著力,所以又讓詩盈多了一個按摩肩膀的差事。

對我來說,艱難,越來越艱難。

對她來說,沉重,越來越沉重。

我眼前,時時浮現這麼個畫面。一隻纖細的蝸牛,拖著一隻肥肥的蝸牛在懸崖上往上爬。肥肥蝸牛已經不能蠕動,沒有拖他的纖纖蝸牛就滑落深淵;纖纖蝸牛喘著氣,拚命爬,還要時常回過頭給肥肥蝸牛打氣。

跟許多電影里一樣,男女主角吊在危險的邊緣,手拉著手,是鬆手還是堅持?是上面的人鬆手還是下面的人鬆手?電影編劇是隨心所欲的,想讓松就松,想讓誰松就讓誰松,反正戲劇效果已經有了,有一大票觀眾感動得稀里嘩啦的。

可是進入現實,哪有這麼戲劇化,有的就是錐心之痛。因為合為一體的沒有鬆手,只有生生的斬斷。

聯合是痛斬斷也是痛。何況還有各種觀念里對殘疾人的否定。社會的主流邏輯是,雖然你做的不少做的也挺好,可是你是殘疾人啊,你還是被照顧的!

所以,我們都想打破這個邏輯,我們努力自立,我們努力賺錢,我們努力工作,希望扭轉這個邏輯,變成:你雖然是殘疾人,可是做得很好!

以我們家的情況而論,父母負責了一日三餐和對我的比較費體力的照顧,而老婆擔當了所有對外的聯絡與辦事,以及給我拍背按摩陪伴的重任。沒有老婆我們不可能在現代都市深圳立足,我老家是小縣城,父母沒有多少對外交往的能力。甚至可以說,在需要辦事的時候是老婆在照顧全家還不止是照顧我,比如申請現在這個小窩。

所以我很清楚,不是「父母照顧我們」而是一家人各司其責。就算是我,也能給家庭帶來收入。

可惜身為殘疾人,我們的努力常常是被社會乃至家人忽略的。你再多的努力抵不過殘疾的身軀。這會讓我們黯然神傷。

老婆過去曾聽見:「雖然你工作做得很好,可是你殘疾啊!」所以,在職場被排擠,後來出來創業,最後來到深圳與我一起奮鬥。

我也曾聽見,某大IT企業對我說,「雖然你很符合我們的職位要求,可是你不能承擔我們的工作壓力。」

說真的,北大畢業沒有給我帶來任何職場發展的好處,除了學到的學識以外。我的殘疾就能抹殺一切光環。但也許也是因為這種刺激,我在工作穩定後僅僅兩三年就衝到了「深圳市首屆十大技能標兵」的榮譽。

也許也是因為這種刺激,我工作穩定後僅僅四年身體就全面崩盤了。

可是身體崩盤卻還在堅持,那就不僅因為刺激,還更為了扭轉這個為健全人而設的社會規則與邏輯。我們倆選擇殘殘結合,不是因為配不上健全人,而是因為,殘疾人的價值不會輸於別人。我們的堅持是為了整個社會觀念的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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