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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日報Vol.199]唐長安城西南郊高陽原墓地發現唐代高等級墓葬

  高陽原,地處隋大興城、唐長安城的西南郊,今屬西安市長安區韋曲街道、郭杜街道一帶,距唐長安城遺址約8公里。這裡地勢高亢軒敞,南枕秦嶺、北望長安,是隋唐時期長安城內居民理想的身後之所。21世紀以來,隨著西安城市化進程的加快,為配合高校園區、高科技產業開發區等國家重點項目的建設,陝西省考古研究院在高陽原上已發掘有千餘座隋唐時期墓葬,取得了豐碩的考古成果,全面拓展了隋唐考古學的深入研究。近年來,在配合周邊區域規劃建設的浪潮中又不斷有新的收穫湧現。2017年1月至4月,為配合基本建設,陝西省考古研究院在高陽原腹地大居安村西側發掘唐墓5座、明墓1座。其中唐墓M4、M5、M6均為高等級墓葬,M5被確定為李承嘉墓。

  大居安村發掘的5座唐墓呈東北—西南向分布態勢,墓向在180°左右,平面形制均呈「刀」形。M2、M3為土洞結構墓室,M4、M5和M6為大開挖土壙磚券墓室且繪製有壁畫。其中M2、M3為單天井土洞墓,全長在10米左右,墓主身份應為低級官吏或庶人。M2出土兩尊鎏金銅彩繪佛教造像,造型端莊別緻。經科技檢測與分析顯示,兩尊造像均以鉛錫青銅一次性澆鑄而成,經打磨修整後以金汞劑在外表通體鎏鍍金層,鎏金層均勻緻密,鎏金技術水平較高。鎏金層表面彩繪藍色顏料為藍銅礦,紅色顏料含鉛丹和硃砂。

  M4 雙天井雙壁龕磚券單室墓,全長約24.2米,墓室進深3.9米、面闊3.8米,使用了石質封門和葬具,出土隨葬品130餘件組。隨葬品主要置於第二天井下東、西壁龕內,以人物俑和騎馬俑為主,畜禽俑極少。另外還在墓室填土內清理出大量紅陶殘片,初步確定有鎮墓獸6件、天王俑5件,這些俑類明顯表現出兩種藝術風格,說明該墓隨葬品應分兩次埋入,或為夫妻合葬墓。

M4 全景

  M5 四天井四壁龕磚券單室壁畫墓,全長約30.4米,墓室進深4.12米、面闊4.2米,使用石質封門,墓室四隅殘存有山石風景圖壁畫,出土隨葬品60件組,以畜禽俑為主,人物俑、騎馬俑與明器等極少。據甬道東北角出土墓誌推知,墓主為唐中宗朝戶部尚書、襄武郡公李承嘉,以景龍四年(710)入葬高陽原,卒年60歲。從殘存有兩種不同線刻的志蓋看,此墓應為李承嘉夫婦合葬墓。李承嘉在兩《唐書》中記載極少,墓志銘「……卿、右衛大將軍、上柱國、隴西公寬之孫……」,而李寬碑在2013年發掘出土於該墓之北直線距離約兩公里的「國色天香」工地,兩者對照,可補史闕。早在2004年,陝西省考古研究所就在距李承嘉墓西側約1000米的西北大學長安校區發掘了唐李恫墓,墓主字孝晟,與李承嘉之父李孝旻是堂兄弟,加之李寬神道碑的出土,可以證實該李氏家族墓地就在高陽原。因而,同時發掘的其他唐墓的主人與李承嘉有親緣關係也不無可能。

M5 李承嘉墓全景

  M6 三天井雙壁龕磚券前、後雙室壁畫墓,全長41.1米,前室進深2.55米、面闊2.43米,後室進深3.68米、面闊3.8米,墓道東、西兩壁繪雲氣繚繞的青龍、白虎圖及儀衛圖,北壁繪闕樓圖。出土隨葬品127件組,主要在第三天井下東、西壁龕內出土泥質紅陶俑類119件組,以人物立俑、騎馬俑為主,禽畜俑極少,後室填土內出土兩件青瓷四系罐。該墓是自2003年發掘唐皇室貴胄隴西郡王李博乂夫婦三室合葬墓以來高陽原墓地發現的第二座規模較大、等級較高的唐代勛貴墓葬,現發掘此類前、後雙室墓葬不超過30座,主要集中發現於唐高宗初年至玄宗開元時期,是李唐皇室成員或勛臣貴戚所享有。

M6 全景

  三座磚室壁畫墓,全長20米以上,墓室3.6~4.2米見方,皆使用天井、石門、磚棺床或石質葬具等配置,墓主官階當在三品以上。尤以M6墓葬規模較大,全長超過40米,從墓道兩壁北段各繪執戟儀衛圖和墓室尺寸規格分析,墓主官階當在四品左右,享用雙室磚墓配置可能來自皇室褒贈。M5墓主李承嘉官至正三品階戶部尚書職,封爵正二品襄武郡公,使用石門配置符合其官爵身份。除M5李承嘉墓明確為唐中宗景龍四年(710)墓葬外,根據M4、M6出土隨葬品特徵分析,兩墓年代應在唐高宗時期。

李承嘉墓M5 墓室東北隅壁畫

M6墓道東壁執戟儀衛圖

M6籠冠騎馬俑

M2鎏金銅彩繪佛教造像

  值得注意的是,這三座墓葬雖遭到一定程度的盜掘破壞,但其共有的特點是石門毀壞僅存零散殘件、磚室幾乎被毀不存、鋪地磚及棺床砌磚被揭、完全不見墓主遺骸,惟有隨葬品或墓誌尚存,這些現象與唐昭容上官氏墓被毀如出一轍,其破壞程度不似單純的盜墓攫物所能及,因此判斷這幾座墓葬也應是「官方毀墓」所致。尤其是李承嘉墓,根據兩唐書和墓誌所述可知,李承嘉附會武三思、韋氏、崔湜等人設計誣殺復辟功臣桓彥范、敬暉、張柬之、袁恕己、崔玄暐等人。睿宗踐祚,即「以三思父子俱有逆節,制令斫棺暴屍,平其墳墓」,同時又下詔為枉死的「五王」平反,恢復官爵。作為武三思黨羽的李承嘉在謀殺「五王」冤案中難辭其咎,既然已毀武三思父子墓,那麼同時毀掉李承嘉墓也在情理之中。可以推測,李承嘉墓之毀與武三思墓被毀當在同時,即睿宗即位後不久。通覽志銘可知,李承嘉一生宦海沉浮,雖兩得皇家賜贈免死鐵券、采物瑞錦的殊榮,卻也飽受顛沛流離、客死他鄉的冤苦。死後承蒙皇恩降制並還官爵,從而得以歸葬故里,但身處李唐王朝特殊的政治環境中,終究還是擺脫不掉墓毀骨摧的悲切結局。(作者:邢福來 苗軼飛,陝西省考古研究院)

(圖文轉自:中國文物信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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