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擁有」更有力的是「失去過「

前段時間在醫院陪我舅治病,看到了許多病人,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隔壁床的一個少年,24歲,白血病,長相很清秀,因為化療沒有頭髮,第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個女生。

之所以讓我印象深刻,是因為他幾乎不動不說話,整個人永遠是同樣的姿勢躺在那裡,像服裝店裡的人偶一樣。

因為生病的緣故他的雙腿肌肉都萎縮了,無法走動,父母每天都在一旁給他捏腿。喂飯的時候他也不坐起來,只是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嘴巴像機器人一樣機械的咀動著。

那是個充斥著絕望的地方,我在電梯里,在過道,在各個地方,隨時都能聽到人們之間各種的談話。

有時候只是聽到零星幾個字,就能想像到一整個家庭有多難。

但是偏偏在這樣絕望的地方,我卻能偶爾在一些人身上感受到別樣的「力量」。

那些生重病的年輕人或者初初生病的人多會陷入痛苦絕望中不可自拔,而那些老病號卻反而「看得很開」。

比如我舅,他以前工作是爬樓給人送水,送一個才幾塊錢,後來凌晨四點起床掃街,一個月也才一千五。

他跟我姥姥姥爺住在一起,要照顧他們還要養老婆孩子。結果一下子生了這麼重的病,錢幾萬幾萬的丟進去。剛生病那年,他整個人是崩潰的,痛苦、對世界的埋怨、對家人的愧疚、對生活的無力。

但是到現在,他成為一個老病號以後,身上反而透著一股「輕鬆」的感覺。

他不像最初那麼沉默寡言,而是變得非常健談,跟左右床的人聊天,或者是跟護士開玩笑,也完全不忌諱自己的病,整個人非常坦然。

他好像把身上的全部壓力全部都卸下去了,那些痛苦、愧疚、壓力……全部都不重要了,他變得非常強大。

人們在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通常會有五個心理階段:拒絕、憤怒、掙扎、沮喪、接受。

而在面對突如其來的死亡威脅時,他就會完成一次「邊界體驗」,即是我們被這種突發的死亡威脅震出了自己的「日常性」,使我們將注意力轉移到「存在」本身。

而從「拒絕」到「接受」的這個過程中,我們會一層層解開自己的枷鎖,從生活的圈子裡走出來。我們在社會和家庭中扮演許多角色,但是我們現在首先扮演的是自己,一個人,這成為了最重要的事情。

當一個人將注意力放在自己「存在」本身時,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們開始不再那麼在意自己「擁有」什麼,彷彿生死之外都是小事。

如果說死亡是一種失去的話,那麼我們生活中面對的許多失去,也都需要從「拒絕」到「接受」這樣一個階段。

比如失敗,比如被打擊,比如抑鬱症。我們都可以在這些失去中得到一種更為強大的力量。

如尼采所說:「但凡不能殺死你的,最終都會使你更強大。」

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在面對失去的時候要多麼堅強勇敢的去與它正面搏鬥,比這更加重要的是「接受」。

「接受」不是所謂的「看開點」和「無視痛苦的存在」,而是一種「順從自我」和「卸下壓力」。從你扮演的各個角色中走出來,將注意力集中在你這個人的「存在」上。你可以自私,可以喪,可以發泄、可以比什麼都更重要。

比「擁有什麼」更有力的是「失去過什麼」。

誠然,那些痛苦的失去讓我們不願意回憶和面對,但是總有一天,當你真正「接受」這件事的時候,它就會成為你的力量。從此任何一次不如那一次痛苦的失去,都將變得微不足道。

我們可能沒有別人擁有的多,但是我們所失去的經歷是他們遠遠無法想像的,正是這種失去賦予了我們的「得到」更多的意義,以及更加「具體」體驗人生的契機。

我們都曾深陷深淵,一無所有,求救得不到回應。但總有一天,當你接受它以後,它將成為你的底氣,時刻提醒你;「活著固然辛苦,但最差最差,也不過那個樣子而已。」

抑鬱症或許會複發,人生或許也會不斷失去,但是做電纜到山頂和用腳一步步爬到山頂,體驗是不一樣的。

在我快離開醫院的時候,竟然看到隔壁床的少年在玩手機,手機傳來叮咚叮咚聲,聽聲音應該是某個跑酷類遊戲。

他平時無神的雙眼專註的盯著屏幕,裡面反射著手機的光,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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