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Call of Holy Grail

生於華國的孩子，大都在少年時期（或許不止少年）從他們的父母親戚的口中聽過一個名詞，叫：

「別人家的孩子」。

這是個神奇的名詞，彷彿全世界的美好、成功、優秀、得意等等這些好的事物都匯聚在幾個字之上——然後給聽到的人帶來或大或小的心理陰影。

自然，冷靜分析的話，我們當然可以知道所謂的「別人家的孩子」只是某些急躁的父母為了「鞭策」自己的孩子而一廂情願地樹立起來的一個靶子而已，實際上他們所推崇的人，未必是那麼的讓人嚮往。

然而這個理論在某一個人的身上並不有效，那便是——秦陌玉。

他就是那種真正的、毫不打折扣的，所謂「別人家的孩子」。

他陽光帥氣，在小區大媽的眼中永遠是最好的年輕人。

他性格溫和，不知有多少少女痴迷於他的微笑。

他聰明過人，無論是學校成績還是處事能力都被大家所稱讚。

……在他身上，你可以用任何讚美之言而不用擔心名不副實。如果「優秀」、「卓越」等等詞語變成專用名詞，那麼也許就只有秦陌玉能用吧。

然而，這些被世人所關注的特點，只是秦陌玉的最淺顯的一面。

他不僅僅是一個所謂的「優秀青年」，還是在當今的華國魔術使圈子中，被稱為「年輕一代首席」的天才魔術使，更不用提他的家族秦家本就是華國本土歷史最為悠久積澱最為深厚的魔術家族之一，只要他想，隨時可以被指定為家族的繼承人，並在幾年之後便能正式上任。

然而一切的問題就在於——

他並不想。

我們往往認為，一個天才，即便不心高氣傲，也好歹會有些雄心壯志，做一些與自己擁有的天賦相匹配的事，即便一個天生不喜爭強好勝的人，也大抵是不願為人下，做一些通常價值意義上被認為「卑微」的事的。

但顯然，秦陌玉是一個例外。

明明是高材生的出身，卻將屠豬販狗，織席販履的事情做了個遍，若非家族中的人覺得過於影響形象並暗中施壓的話，沒準我們現在還能在海都的清晨看到一位英俊的清潔工，正在賣力工作。

「無趣」，可能是秦陌玉對這個世界的最大看法吧。他並非對自己的才能一無所知，相反，他能輕車熟路地駕馭著他擁有的能力。但，他就是不願意去爭取什麼，就是不願意將他的才能發揮出來。

華國有古語，稱「錦衣夜行」，而秦陌玉，則更像是將錦衣給束之高閣，而將乞丐的污衣穿在了身上正常生活。

這樣的生活態度，自然是不適合繼承秦家延續數千年的家業的。在經過數次的勸說、逼迫、教育無果之後，秦家的家主——也便是秦陌玉的父親終究是放棄了他，轉而去培養另外的潛在繼承人，自然，秦陌玉在家族的地位也慢慢冷卻下來，原本對他大加讚賞的家族長老，也漸漸地以或是惋惜或是痛恨地目光看待著他。

直到一年前，已經20歲了的秦陌玉向家族請求離開家裡四處遊歷，很輕易地便得到了同意——或許在家族的首領們看來，這也是一種眼不見心為凈吧。

然而，對於秦陌玉來說，這個代表著家族對他徹底失望的信息，讓他無比的高興，因為準許他四處遊歷，就以為著他終於從家族中獨立並自由了。但讓他興奮的最重要的原因，卻是與另一個人有關。

趙茉莉。

或者說，這一切都與她有關。

同屬於華國的頂級魔術家族，趙家與秦家即便或許在暗地裡有明爭暗鬥，但在明面上依舊是保持相當友好的來往——其中就包括兩個家族中年輕一代的互相熟悉。作為趙家長女的趙茉莉與作為秦家長男的秦陌玉的相識，可以說是一個順理成章的事。

於是，世界上最為俗套的劇情便發生了。

阿秦愛上了阿趙，而很可惜，阿趙並不知道——或者說她根本沒有這種心思，因為她正忙於與家族作鬥爭。

數年之後，趙茉莉逃出了被她看做為囹圄的趙家，並斷絕了一切與魔術使世界的聯繫，其中自然也包括曾經的夥伴，秦陌玉。

而巧合的是，她出逃的那段時候，恰巧是秦陌玉在東洋魔術協會交流學習的時候，這便使兩人徹底錯過了——當然，說是兩人，其實應當只是秦陌玉的錯過罷了。

一個月後，秦陌玉從東洋魔法協會回到海都，得知了這個轟動的消息（畢竟是一個大家族的長女出逃），卻顯得異常地冷靜與淡漠，彷彿出逃的趙茉莉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

然而事實證明，這只是他的隱藏而已。

從那以後，秦陌玉就成了現在的秦陌玉，對任何事情提不起興趣，甘願卑微，甘願墮落，直至他被准許離家遊歷。

對他來說，這就是他再與趙茉莉相見的機會。

……

此時此刻，已是數年未相見的兩人，再度見面，卻並不唯美浪漫，只是充斥著詭異和突兀。

已是下午的6點，天色近黃昏，羲安公墓這種在大白天都沒什麼人的地方更是顯得蕭瑟。而在墓地的一隅，卻是有著四個人，兩兩相對而站著，一時間沉默環繞，氛圍顯得十分奇特。

打破沉默的，卻是趙茉莉。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示意戒備中的Archer放下槍，說道：

「你怎麼到這來了，是要把我抓回到那個『世界』去么？先說好，我可不會回去的。」

對面的青年——自然便是趙茉莉的少時夥伴秦陌玉卻是略顯窘迫地笑了一下，說：「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放心吧，我當然不是來帶你回趙家的，至於來找你的目的，剛才已經說明了——與你結盟。」

「哈？」趙茉莉聞言似乎有些迷惑不解。

「是的。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我也是這次聖杯戰爭的御主，從者職介為為Berserker。」似乎是聽到有人在呼喚他，秦陌玉身邊的陰沉男子含糊不清地「Ahh」了一聲，似乎並不能以正常的語言交流，「據我所知，這場戰爭的其他五名御主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我想，如果要在這場『儀式』中活下來，找一個可靠的盟友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哦？那麼請問這就是對盟友應該做的事情么？」趙茉莉大致了解情況，突然冷笑一聲，指著Archer側腹上還在癒合的傷口說道。

「這個……只是對盟友的實力的一個測試罷了。如果你的從者連Berserker的分身都解決不了的話，恐怕也不能放心合作吧？」秦陌玉微微一愣，卻也是立即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哼。」趙茉莉雙手抱胸，側過頭去，不再理會他。此時Archer的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便俯身向趙茉莉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趙茉莉緊皺的眉頭才稍稍舒展開來。

半晌，趙茉莉終於開口道：

「如果是你的話，我還是可以信任的。你想要結盟，那我們就答應你吧，不過，這就意味著應該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動了……」

就在此時，一首當代的流行歌曲響了起來，來源正是趙茉莉的身上。那是來自海瑟薇的電話。

迅速接起電話，趙茉莉臉色微紅地跟對方說著諸如不用擔心、晚點回去之類的話，似乎海瑟薇非常的著急。

很快，在應付完海瑟薇的來電之後，趙茉莉收起手機，看向秦陌玉，說：

「好了，還有什麼要說的么？如你所見，家裡那位已經開始催我了。」

秦陌玉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但還是笑著說：「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快回去吧，至於下一步計劃的商討，我會通知你時間的。茉莉妹……茉莉小姐。」終究，他還是選擇了一個更為得體的稱呼。

聞言，趙茉莉便是帶著Archer往羲安公墓的出口走去。在經過依舊站在原地的秦陌玉時，她突然仰臉對他一笑。

「能再次見到你，我也很高興，陌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