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責任感——答一位關注者的疑惑

關於知乎用戶梁源最近這事，我是堅決站梁源立場的。有位關注者向我提出了疑問，我其實很想說點什麼，只是最近忙得厲害加上我的拖延症，便拖到了現在。

我不知道梁源是什麼樣的人。我是參觀了2018年6月知乎在北京辦的陰陽怪氣書法展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然後我去翻了他的回答，我認為他關於書法方面的知識寫得很好，而且很有耐心，無論是耐心地回答疑問還是耐心地懟杠精。我關注他，是因為他在傳播知識，而不是在輸出價值觀。

很多知乎用戶往往是因為後者而關注一個人，但我是因為前者。

而這正是我在這事件中支持他的原因：傳播知識，而不是輸出價值觀。

知乎上有很多人，很多大V，都是在輸出價值觀。他們告訴你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然後大家一通點贊、評論和附和。

可現實生活是複雜的，每個人都是黑與白的綜合體。要告訴他人這是黑色很容易，要教會他人判斷「為什麼這是黑色」卻很難。

只是，很多價值觀的輸出都是前者，更不用說教會他人接受「黑與白同時存在」，以及在具體問題上經常是「黑點三成白佔七成」，諸如此類。

這是第一。

第二。

有個道理叫「存在即合理」。每個事物存在，都一定有它的理由，無論這理由是對是錯。

比如每個人身上的黑與白。

比如只許州官放火的抱團贊，比如不許討論敏感詞。

更比如那些輸出價值觀的人，有的人真的是因為正義和熱血，有的人是因為盲從，有的人是為了利益。

他們總有他們的理由，正如梁源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苦。

而沒有親身經歷，就不可能感如身受。就像你沒有窮過，就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律師可以毫無底線地去營銷自己，炒作輿論。

沒有痛苦過，就不要輕易去否定他人的痛苦，哪怕你知道那是錯的。

第三。

這世界上存在很多錯的東西，告訴大家這東西是錯的很容易。但是，那些人在輸出價值觀的同時，有沒有告訴大家，如果要反對它，改正這個錯誤，就要付出代價，甚至要有犧牲的覺悟呢？

他們煽動你的熱血和正義，讓你去為了正確的東西犧牲自己。但煽動他人去死的人們，自己有沒有做好去死的準備呢？

魯迅的偉大，不僅僅是他用筆喚醒了沉睡者，而且他帶領他們去戰鬥。

熱血和情緒很容易，但犧牲很困難。

我一向以精英分子自居。但人類中的精英分子，天生就有帶領整個族群往更好方向發展的義務，而不是愚弄、奴役同類，甚至割韭菜。

我在知乎寫了一年九個月的回答和文章，至今合計660+篇。除了少數牢騷與學術立場外，我儘可能地讓自己在文字中不夾雜個人的價值觀。因為我覺得，我負不起這個責任。

公平和正義當然是好的，絕對政治正確。

但是，當一個罪惡滔天的犯罪分子拿著巨大利益讓我為之辯護的時候，我是嚴守原則和底線來盡人事聽天命，還是不擇手段實現當事人的目的，或者借這個機會來打造自己的人設呢？

月姬魔夜這個名字，代表了我身上最美好的品質，但我並不只有光明，我還有卑劣，有恐懼，有懦弱，有黑暗。

我不是道德完人，不願、也不敢告訴你們我的選擇及其理由。我只能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但我不敢告訴你們為什麼我要這樣選擇，更無法用美好的字眼去粉飾我作出這種選擇的理由，讓你們相信我是正義的。

輸出了價值觀，我就要對受眾負責。但我自己都無法完全正確，又如何能教導別人去堅持這種正確？

有人在私信、評論或者公眾號的後台告訴我：你讓我明白了實務中如何運用那些知識，而這是課堂上老師沒法教我們的。

只要舉起旗幟前行，不必高呼正確的口號，也自然會有人跟隨。這是我堅持在知乎寫作的理由。

這也是知乎的靈魂與精神所在。

而那些價值觀，只是知乎的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