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隊員,已在另一個空間變異|「關越檔案031」

這是關越的第31篇異常體檔案

文|@異常體研究中心@芒果山海芒果

01

「怎麼樣了?」我趴在地上問道。

「別急。」嚴望北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我知道他此刻正趴在四樓的制高點上,時刻盯著那些噁心東西的動靜。

正看著,鼻子一涼,有液體流了出來。我趕忙用手接著。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留鼻血了,進入這個奇怪的空間後,我的身體好像越來越虛弱。

「嚴望北,好了沒有,關越又流鼻血了。」趙昔歸催促道。

「不用管我,把錄文救出來!」

事情得從去年說起。

去年10月,內蒙古自治區呼市東北部的山海分部發來報告,稱某嶺區域出現了異常情況,有不少當地居民開始接二連三的失蹤,警方進行大量排查都找不到蹤跡。

同年11月,一個失蹤多日的居民突然回了家,回來後過了不久,其妻子突然發現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他,但性格脾氣截然相反。後來據警方反饋的戶籍資料來看,該居民系獨生,並無任何兄弟姐妹。

山海分部聞訊介入此事,但是在調查途中該居民二人全身萎縮離奇而亡。

死之前有一人嘴裡還不停念叨:「神仙來接我了。」

山海分部開始進行排查搜索,發現在某嶺深處有能量紊亂,磁場也經常發生混亂,而令他們感到恐怖的是,派遣進入探索的低級成員無一出來,均失去聯繫。

次年1月,山海分部坐鎮的指揮官親自帶隊進入其中,結果整隊只有一個組員回來,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是,該組員一半的臉變成了指揮官的臉,且均有個人意識。

該組員帶出了一份錄音和視頻,記錄下了某嶺深處的一個奇怪區域入口,但區域內的視頻卻損毀嚴重,只剩下零星兩張照片。

兩張照片其中一張拍到了這麼一幕詭異的場景,拍攝者應該是在拔腳狂奔,景色模糊成了一片,但在角落裡卻有幾個扭曲的影子,是同樣進去的幾個組員,他們趴在地上,好像在開始溶化。

夏一顫抖著聲音給我們進行彙報時,距離該組員逃出已經過去了三天,那個死裡逃生的組員在瘋瘋癲癲一整天后死去。

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那半張指揮官的臉卻依舊多活了半天,嘴臉不斷祈求著分部的人殺了他。

看這段記錄視頻時,我心裡直發涼,夏一更是直接哭了起來。

這個小姑娘其實膽子一直不大,但迫於工作要求,卻總得看這些恐怖的第一現場,我多少是有些心疼她的。

我正想安慰幾句,接下來彈出的報告信息卻讓我目瞪口呆——

「可以初步確定這是一個異常形成的子空間,成因結合此前的空間記錄來看,應該與一年多前的平行空間碰撞有關。」

當時看到平行空間我心裡一陣激動,這意味著回去原空間的線索終於出現在了我眼前。

我腦子裡都是抓住希望的狂熱,以至於在趕往內蒙的路上我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思考此次任務的細節。

02

2019年2月13號,小雨。我們經過長途跋涉,終於到達任務的目的地——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市外某嶺東北部。

車子開過山海設的三道臨時哨卡,徑直往森林深處的空間入口而去。

我在車上看得分明,在某嶺林海深處的上空,一片詭異的光芒隱約可見,正在樹梢間不斷滑動著,就像降落在森林上的極光。

往森林裡開了有段距離,便再也行進不了,我們只能下車,沿著山海設置的標誌步行。

△行動地點-深林

越往森林深處走,四周的光線就越顯得黯淡,但也正因如此,那個所謂的空間入口卻反而猶如燈塔一般,特別清晰起來。

走了不過數百米,轉過一棵粗壯的樹榦後,那個空間入口赫然出現在了我們眼前一塊小盆地中央。

那應該是我見過最不可思議的景象之一,一塊五顏六色的光幕就這麼懸浮在離地不到半米的高度,在光幕的中間,依稀能看到裡面的些許景象,全是雜草。

我們站在光幕前,它並沒有什麼別的反應,只是發出的光芒好像稍微強烈了一些。我輕輕伸出手朝那塊光幕觸了過去。

摁上光幕的那一瞬我整個人突然有些恍惚,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瞬間被抽離了一般,我閃電般把手縮了回來,摸遍全身確認沒有異樣後才鬆了口氣。

要不是提前知道這塊光幕是連通另一片空間的,我估計連伸手都不敢。

腕錶傳來的各項數據顯示光幕那邊的空氣指數趨於正常,我向山海發了一個定位,看向身後的趙昔歸三人,朝他們點點頭,抬腳就跨進了光幕。

後來想想,我當時確實被平行空間的線索亂了心態,迫不及待想要進去裡面一探究竟。

以至於當我醒悟過來時,才發現一切為時已晚。

03

初入那個空間,樹木和花草都如往常一般,要不是抬頭看到天空那籠罩下來的極光似的光幕,還真不一定能察覺出區別。

△密林奇異上空

這兒是某嶺深處,沒有人工造路,只有亂樹叢生,很容易就會迷失方向。

好在先前進來的山海成員在每隔幾株樹的樹榦上插入了閃著紅光的記錄器,權當路標,遠遠看去在黑暗中頗為顯眼。

我們順著這紅色的路標一直往深處走去,錄文和趙昔歸拿著攜帶進來的儀器偵測著各種數據,我小心翼翼跟在他們倆身後,嚴望北殿後。

就這麼走了差不多十來分鐘,我有些受不了。四周靜得針落可聞,除了我們踩在地上的枯葉發出的嘎吱聲外,竟是連一點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彷彿偌大的森林僅剩我們四人一般。

「離最後的定位還有多久?」錄文問了一句。

「差不多兩公里……」趙昔歸看了一眼腕錶說道。

兩公里?我思考起來,合著上次那隊成員進來,連帶著指揮官只行進了這麼點距離就全軍覆沒了?只留下一個半死不活的組員逃了出去?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麼?

我又想起了那張詭異的照片里角落那幾個看起來就要溶化的組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猛地晃了晃腦袋將這畫面晃出了腦海。現在這個當口想這種滅自己志氣的畫面實在不妥。

思忖間,我鼻子一涼,隨即一股鼻涕流了出來。我拿手一摸,手上一片血紅,竟是流了鼻血。

我靠在樹邊拿出紙巾止血,趙昔歸和錄文對望一眼,臉色奇怪地看著我。

「流個鼻血而已,你們用不著一副要死的表情看著我吧?」我乾笑了幾聲。

「關越,你還有覺得哪裡不適嗎?」錄文一邊問,一邊搭上了我的脈。

他這麼一問我才驚覺身體有些疲累,這才走了多久,已經腿腳發酸,太陽穴也隱隱作痛。我身體條件還算可以,放在往常體力是不可能消耗這麼快的。

「脈象不穩,體火虛弱,是亂離象。」錄文臉色沉了下來,和趙昔歸對望一眼。

「怎麼了?」我看他把完脈這副表情,心裡有點發虛。

錄文沒有說話,趙昔歸已經掏出紙鶴放在掌心輕輕一拋。

紙鶴搖搖晃晃飛上了半空,我盯著不到兩秒就皺起了眉頭。

以往趙昔歸每次放紙鶴,紙鶴都是輕盈至極彷彿真正有了生命一般,但今天卻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在半空中漫無目的兜了三四個小圈,隨即徑直撞上了旁邊的樹榦上,直接撞成一團皺紙。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事,男人每個月總有那麼些時候不太行,不怪你。」

「關越你到底啥時候能不貧!」趙昔歸被我氣笑了。

其實我已經明白他的情況了,平時能堅持更久的趙昔歸這次不到幾秒就不行了,而我更是破天荒流了鼻血,身體虛弱起來……思忖著我看向了錄文。

「看來你終於察覺了,不過我的情況更詭異……」錄文苦笑道。

他說著,深吸一口氣抬手砸在了一旁的樹榦上,我詫異地看到樹榦竟然被他砸出了一個淺坑。

「從剛剛到現在,我身體各種數據一直在增強,特別是力量這一項……」錄文說道。

這空間果然有些毛病,我們進來這麼段時間,分別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有點奇怪。」還未待我發問,嚴望北已經喃喃自語起來。

我朝他望去,發現他正靠著樹榦,眺望著不遠處紅色的路標。

「剛進來時路標是每隔五,六株一個,現在你們自己看看。」嚴望北說。

我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紅色路標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密集起來,遠遠看去就像連成一片似的。

△山海遺留標記

「不對啊……它們看起來好像,好像在動?」趙昔歸喃喃自語道,一臉詫異地轉頭看著我。

04

我愣在原地,渾身不受控制地僵硬起來。我猛地甩甩頭,眯起眼睛看去,果然看到那些紅色的路標正在極輕微的移動,而且彼此距離極近,分明就像是一雙雙血紅的眼睛。

一聲若有似無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如野貓發情的嚎叫,仔細一聽,又似嬰兒的啼哭。

我心下震驚,哭聲驟然刺耳了起來,似是受到這哭聲的指引,黑暗中此起彼伏地響起了不同的啼哭,聽得我頭皮發麻。

前方黑暗中忽然響起了窸窣聲,樹叢猛烈晃動幾下,一個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出來。

嚴望北反應很快,瞬間拔槍還擊。震耳欲聾的槍聲響徹整片樹林。

白影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栽倒在地上滾到我腳邊。

我一開始只當那是什麼野獸,看了一眼後大腦嗡地一響,下意識將它踢開,反胃感湧上喉嚨。

那東西被子彈打了個對穿,卻並沒有流血,通體蒼白就像一塊放久的肉團,手腳處突出了四個肉包,肉包上隱約耗能看到即將成型的手腳,怎麼看都像一個發育不健全的嬰兒。

「這他媽是什麼!」我失聲道。

我怎麼都沒想到那些怪聲竟然真的是嬰兒啼哭,而且很明顯就是眼前這怪物發出來的。

那個東西軟趴趴地滾到趙昔歸錄文那邊,二人也嚇了一跳退開兩步,待看清那東西真容後臉色發青。

05

我揮舞匕首左劈右砍,身旁趙昔歸等人也拼了命地阻擋,但白色怪物似源源不斷一般,前仆後繼不管不顧地從樹叢中湧出。

砍殺到後面撲出來的白色怪物已不全是嬰兒的狀態,明顯還有已經發育成型,類似3、4歲小孩的樣子,要不是它們面孔過於詭異,我還真不一定下得了手。

我們好不容易殺出重圍,且戰且退,朝著來時的方向跑去,身後的怪物們緊追不捨,凄厲地哭嚎聽得我牙酸。

前方遠處五色光芒閃爍,在黑暗中刺眼無比,我心中一陣狂喜,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這鬼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想出去!

「出口就在前……」我大聲叫道。

話音未落,錄文的慘叫從身後傳來,我猛地轉過身,只見錄文栽倒在地,臉色痛苦,幾隻白色的怪物已經爬到了他的身上。

「操你大爺的!」我這才看清襲擊者的真面目,再也控制不住失聲叫罵出口。

一支粗壯的樹枝在半空飛舞,正是從我身旁那棵樹上長出來的。

06

這空間端的古怪,我只當這裡面只有活物具有攻擊性,沒曾想還是小瞧了它,竟是連植物都充滿殺機。

現在看來我們四個人根本解決不了這次的任務,只能盡量保命逃出去再說。

那邊錄文已被十數只怪物包裹住,怪物在他體表不斷蠕動,令我毛骨悚然,嚴望北拽住錄文的手臂往回拉,一旁的趙昔歸手上紙刃翻飛,不停砍殺他身上的怪物。

但那些怪物源源不絕,一隻掉下去又會有兩隻爬上來,沒多久錄文的手就快被吞沒了。

我跑過去也拽住錄文的手,想合我們二人之力將錄文拉回來,但那些白色怪物力氣大得驚人,饒是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錄文的手依然在緩緩往外滑。我眼角餘光看到一支尖銳的樹枝正從側面朝我和嚴望北二人捅來。嚴望北見勢不對,猛地鬆手一掌拍在我的胸口。粗壯的樹枝堪堪擦著我的鼻尖划過,我後背一涼,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

差一點被捅個透心涼了!!

我抬頭望去,錄文已經完全被那些白色怪物淹沒,它們擠成了一塊巨大的白色肉團,然後緩緩朝著森林深處滾去。

肉團這一退,其餘的怪物彷彿得到號令一般,竟也是四散消失在了黑暗中,剛剛還扭動不已的樹枝也平靜下來。

不過幾秒間,戰場就恢復了詭異的寂靜,只留下我們三人狼狽不堪地喘著粗氣,和那堆疊一地噁心的屍體。

我將思緒收回,趙昔歸正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你沒事吧?」他問。

我重新看向不遠處那棟醒目的白色建築,搖了搖頭。

到目前為止,我心裡絲毫都不覺得錄文是一個能隨便拋棄的人,一起來是四個人,走的時候必須也是,這是我作為小隊隊長基本的責任。

但一路跟過來看到的卻越來越讓我們心驚。

在這空間深處,生態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紫色的樹上長著血紅的葉子,藍色的雜草扭曲無比遠遠看去就似一個個擺出各種姿勢的人,巨大化的昆蟲長著野獸的頭,那些白色的類人怪物就這麼四處穿行在其中,看起來較一天前又成長了不少。

△林中怪物

這些畜生好像是在模仿人類的行為模式?

思維打開了這個缺口之後,它們一切的行為就變得有跡可循起來,我心裡有了個非常可怕的想法,這些東西,難道是在……不斷地學習進化?

思忖間我們已經靠近了那座建築。

那座建築並不是常識里的鋼筋混泥土建成的,我並不清楚那是什麼材質,但能清楚看到那建築的表面時不時有突起的東西在遊走,就好像那座建築是活物一般,不斷蠕動著,令人反胃。

那些鬼東西的學習能力也著實快了點,不到一天的時間,竟然硬生生造出了一棟樓來。

興許是它們太過想要模仿人類的一切,這建築物外表像模像樣地開了不少窗口,透過窗口可以明顯看到內里猩紅的肌肉和血管。

我心裡暗道一聲糟糕:如果這是怪物的一部分,那我們一碰到的話保不齊就會被它發覺,眼下只能祈禱趙昔歸的紙能起作用了。

趙昔歸用紙嚴嚴實實將我們包裹了起來,只露出五官。

我和他二人對望一眼,深吸一口氣,輕輕摸上了那層白色的外皮。

觸手滑膩,我一陣噁心,那外皮輕微抖動了一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好在抖動過後這建築也沒有別的反應,我心下鬆了口氣,雙手一撐就翻過了窗戶。

啪嗒。落地的瞬間,我就聽到有腳步聲在我耳邊響起,我下意識回頭一看,愣在了原地。

錄文正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裡看著我,但他好像不認識我了一般,只是站在原地沒有動。

「錄文?」我心下疑惑,低聲叫道。

見我開口,錄文好像突然驚醒一般,渾身顫慄了一下,消失在了拐角里。

我抬腿正要追,但心下轉念一想,這個空間過於奇怪,保不準有詐,這念頭一過,我抬起的腳又縮了回來。

幾乎就在我縮回來的瞬間,消失在拐角的錄文又重新探出頭來,只露出半張臉盯著我。

這場景別提有多詭異了,我頭皮一麻,粒子震蕩匕首已經握在了手中。

思忖間,趙昔歸和嚴望北也已經爬了進來,二人見我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也隨即警惕地四處觀察起來。

「錄文?」趙昔歸低呼一聲,我正想提醒他小心,卻發現他好像是在朝著別的方向低呼的。

我轉頭往他那個方向望去,心臟猛地一揪,幾乎要懷疑自己看錯了——牆角邊赫然也蹲著一個錄文。

那個錄文顯然發現了我們,轉頭愣愣看了我們好一會兒後,又慢慢站直身子。

然後我驚恐地看到,他把手插入了牆上的血肉組織中,整個人像一隻蜘蛛一般攀附上牆壁,飛快地朝我們爬了過來。

而四周的牆壁也劇烈蠕動起來,我們站著的地面開始不斷地收縮。

嚴望北一拳將牆上爬過來的錄文砸在地上,又狠狠補了一腳。那個錄文顫抖了一下,沒了動靜。

「走!」他急喝一句,正想翻窗而去,手搭上窗沿卻又閃電般縮了回來。

我看得真切,剛剛還整齊的窗口邊緣長出了一排排細密的獠牙,嚴望北的手剛剛要是再慢個一秒,估計得直接被咬成粉碎。

而就在此時,越來越多的錄文從拐角湧出,朝我們撲來。

它們竟然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了。

07

我們正打算迎戰,腳下的地面又猛烈震顫幾下,隨即肌肉血管如潮水般縮了回去。我們腳下一空,往下滑去,我低頭往下一看差點連魂都嚇飛了。

腳底盡頭是一個巨型的大坑,密密麻麻的白影正在坑裡掙扎哀嚎,他們瘋狂地踩踏著彼此,卻無論如何也爬不出去。而我們身旁也有許多錄文不斷地往下滑動,它們都掙扎著想要離開。

坑裡的錄文還沒反應過來,那大坑邊緣彈出一排排密集的獠牙,就如同那窗口一般,猛地閉合,隨後不斷蠕動起來。

巨大的咀嚼聲傳來,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失聲怒吼起來。

那分明是一張巨嘴正在進食!

「 X!」我瘋狂地用匕首在肉壁上扎出一個個缺口,拼了老命往上爬去,一旁的趙昔歸和嚴望北顯然也是被嚇得夠嗆,特別是嚴望北,我還是第一次在這個男人臉上見到了類似急躁的表情。

肉壁越來越滑,無論我怎麼掙扎都於事無補。我將匕首狠狠捅進壁中,有些絕望地看著離我越來越近的大嘴。

那張大嘴重新張開,一股難聞至極的氣味涌了上來,它復又將獠牙縮回,觸鬚重新伸出。但我看到上面還殘留著食物的殘渣。

興許是我們動作大了一些,雖然身邊還有不少錄文在掙扎,那些觸鬚依舊把目標瞄準了我們。

無論這些東西是不是在進化,這種方式我都接受不了。

我設想過自己許多種死法,但絕對不是作為養分而死!

我艱難地在肉壁上躲避著觸鬚的攻擊,但一邊要用匕首借力的我哪裡還有別的攻擊手段,打光了手槍中的子彈後我就只能盡最大的可能左右閃躲。

「關越,不要躲了。」熟悉的聲音忽然在我耳畔響起,我動作一滯,小腹隨即一陣劇痛傳來。

我喉嚨口一甜,咳出一大口血,低頭愣愣看著那半截穿透小腹還在蠕動的觸鬚。

在那一瞬間,我在意的其實並不是這個,我想不通的那個叫我不要躲的聲音,那是錄文的聲音。

觸鬚猛地一扯,我腹中傳來撕裂般的痛楚,整個人終於把持不住被扯到了半空中。

眼角的餘光看到臉色大變正在朝我大吼的趙昔歸,還有一臉堅毅依舊在瘋狂砍殺觸鬚的嚴望北。

然後一陣天旋地轉,我的視野定格下來,正對著底下的大坑。

在大坑中有一個人影露出赤裸的上身,正抬頭跟我對望著。不是錄文還能是誰?

「關越,別掙扎了,人類長久以來,都是這麼過來的,我們可以一起成為更完美的生命!」

錄文張開雙手,彷彿要擁抱我似的。

劇痛幾乎要磨光我的神志,我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鮮血落在錄文臉上,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別掙扎了,答應我吧!這個機會很難得,相信我!」錄文說。

「好……我……答應……」我有點累了,我支撐不住了。我感覺被觸鬚推動著,迅速朝錄文靠近。

「這就對了。」錄文道。我已經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微笑了。

我凝聚全身的力量,揮起粒子震蕩匕首,借著觸鬚帶來的沖勢,狠狠插進了他的胸膛。

「答應你媽!」我大吼道。

狠狠摔在地上時我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我艱難地抬頭往前望去,發現那個白色的建築正在我面前劇烈地坍塌,無數白色的錄文從建築上掉了下來。

「你們快走吧。」錄文的聲音傳來。

我詫異地抬頭望去,那白色建築已經崩塌殆盡,只剩錄文渾身被觸鬚包裹著,像一個巨大的蟬蛹,只露出上半身。

「你是真的錄文?」趙昔歸問道。

「我是錄文,我也不是。」錄文說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馬上就救你下來。」趙昔歸說著操縱紙刃就要攻擊蟬蛹旁的觸鬚,但卻被觸鬚輕而易舉地全部擋下。

「你還沒懂么,我已經跟這個空間合為一體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神智能保持多久,剛剛要不是關越給了我那一刀子,我估計連醒來說這些話的機會都沒有……」錄文苦笑起來。

「趁我還有意識,不然等我徹底失去意識,我就再也控制不住這些複製體了。」錄文又道。

他說話間,身上的觸鬚已經覆蓋過了胸口。

嚴望北二話不說將我背了起來,拉了拉趙昔歸。但趙昔歸將他的手甩開了。

「別開玩笑了……關越說過,一起來,一起走!我是絕對不會把你留在這裡的!我……」趙昔歸怒吼著,話音未落已經被嚴望北一掌劈在了脖頸後,隨即他軟綿綿的癱了下去。

嚴望北將趙昔歸扛起來,我意識到他的想法,不斷拍打著他的手,試圖讓他留下來救錄文。

但嚴望北卻一言不發,回身就走。

我回頭望著錄文,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皮幾乎都要貼在了一起。

錄文朝我微笑著,嘴巴動著,好像在說著什麼。

在我閉上眼的最後一刻,觸鬚已經徹底覆蓋了錄文的臉。而在他身邊那些複製體彷彿蘇醒過來一般,拚命朝我們沖了過來。

08

我將一束花放在了錄文的墳前,蹲了下來,點上一根煙。

距離那次任務,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但我還是覺得一切彷彿就如昨天發生的一般。

那個奇怪的空間,藉由錄文傳回來的資料,終於被以徐英喆為首的研究組作出了大致的解析,他們將其命名為——丁戌第三號:天庭。

簡單來說,這個空間誕生於我的世界和刀疤關越的世界交互的那段時間,是平行世界衝突產生的軸心災難。

從錄文傳回來的完整資料來看,「天庭」內部幾乎可以稱得上一個自成生態的生物圈。該空間里的生植物之所以會這樣,是基於「三倍體」和「嵌合體」性狀變化發生的影響。

進入天庭的生物會被強迫改變生物性狀,互相影響,以此適應此空間內的規則。

而白色生物的確認則表明「天庭」有朝著「新的世界」的趨勢發展,如果放任不管可能會變成新的平行世界。

好在我們當時遭遇的只是「天庭」的初期狀態,暫時只有三倍體和嵌合體的表現,所以還有非常多不完善的地方。

徐英喆推測,在吸收足夠多的能量後,「天庭」會慢慢完善自己的生態圈,不斷進化,不斷磨合,呈現更多的生物性狀,這是一種物競天擇式的地球發展軌跡。

這也解釋了那些白色生物超強的學習能力是怎麼來的。

我們從進去的那一刻起,他們就自動選定了一個對象進行學習吸收和模仿,很不幸,錄文被當成了目標。

錄文最後傳來的資料,是他變成蟬蛹的那段時間裡記錄的,當時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被解構重組,體內幾乎沒有別的基因,只剩下無窮無盡的三倍體和嵌合體。

其餘的白色生物就如同養分一般,不斷從他身上汲取能量,再進化成他的模樣。

「要不是錄文最後清醒了那麼一小段時間,並強行將所有三倍體控制了起來,你們可能真的都得交代在那裡……」徐英喆在電話里說道。

我看著眼前冰冷的墓碑,巨大的悲傷再次從心裡湧出。

「……天庭接下來準備怎麼處理。」我問道。

「已經派人過去設置』域』了,只有這樣才能抑制住它的發展,目前還沒有徹底關閉它或者銷毀它的方法。」徐英喆說道。

「行了我知道了,沒什麼事就先掛了吧。」我說。

徐英喆沉默了半晌,並沒有如往日那樣跟我插科打諢,他嘆了口氣道:「好,你弔唁完儘快回來。」

我正要掛了電話,徐英喆的聲音再次響起:「對了,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什麼事?」我問。

「那天錄文最後傳來的資料里還有一段語音,是給你的,我發過去了。你一會兒自己聽聽吧。」徐英喆說完掛了電話。

滴,手機微震了一下。我輕輕一愣,腦海閃過那天最後的畫面,錄文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朝我說著什麼。

我點開那截語音,將手機湊到耳邊。

「再見了隊長……還有,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錄文溫和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

我盯著石碑上錄文的笑臉,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滑落下來。

是我對不起你才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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