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水原貌館】縱橫四海的代價

縱橫四海

以前學生時代很愛看亦舒小姐的小說，最愛看的她的著作之一就是《縱橫四海》。整個就是一部華工的血汗史。年少的主人公羅四海為著菲薄的薪酬、為著生存，從大陸逃難到香港，又從香港搭乘貨輪穿越了大半個地球漂洋過海去到溫哥華討生活。在那裡華工拿著微薄的薪水在修著鐵路、在暗無天日油煙腌臢的廚房裡一天工作18個小時以上、在冬天徹骨的寒水裡幫顧客洗著衣服。

人們往往只看到縱橫四海的風光，卻忽略縱橫四海背後所要付出的代價。不只是溫哥華，也不只是加拿大，華工的血汗史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在上演。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不知名的小人物，受著不為人知的種種磨難甚至客死異鄉。然而歷史卻總是沒有留下過多關於他們存在的痕迹。所以當我第一次參觀牛車水原貌館的時候，那種基於同胞們所受的種種苦難終於被承認、被記錄和被保護下來的那份複雜的感情就抑制不住的洶湧而來。

牛車水原貌館

牛車水原貌館是新加坡最繁華的唐人街上一間不甚起眼的三層樓店屋。表面看起來店面只有幾米寬，然而實際卻是深受荷蘭建築風格影響，內里十分瘦長、充滿乾坤的一間博物館。這裡寫實地還原了20世紀50年代牛車水這間店屋內部的裝潢和布置。進入這間博物館的時候就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這裡不只有死的物件，還有每一個住客的過往。他們有身份，有職業，有名字，有稱呼，有興趣愛好，有悲傷快樂。你能在這裡看到他們的照片，聽到他們的故事，60年前的過往在這裡變得觸手可及。

花上15新幣的門票，就能帶著語音導覽器穿越時空回到60年前：這家店的主人是裁縫一家，店名叫作德昌洋服。店鋪里縫紉機、人台、各種布料線頭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他們一家好幾口人就擠在裁縫鋪門面後面小小的一間屋子裡。但好歹還吹得起電扇、買得起戲票、拍的起多過一張的照片，比隔壁家徒四壁的兩個小學徒的隔間要好上許多。

樓上的一間小隔間里有幾個鋪位，分別以鋪位為單位的租給了幾個黃包車夫，通常兩三個車夫才租一個床位。他們白天黑夜的輪班回來睡覺。床上靜靜的放著車夫抽的大煙。語音導覽里把為什麼要抽鴉片和鴉片到底有多貴講的那麼清楚，讓人聽得那麼心酸。隔壁的隔間則租給了賣糖水的流動小攤。再隔壁的是賣木屐的的木匠，他的手藝很好，生意也不錯，家裡堆滿了鞋。

靠近街面的一間稍微寬敞點的隔間是由一家家道中落的醫師租著，雖然自己也不是很有錢，但是他看診的時候還是常常不收窮人得錢。隔壁間是幾個終身不嫁的自梳女合租的（因為古代結婚的女性會盤頭，自梳女就是自己把頭髮梳起來，表示終身不嫁。古代封建禮法嚴苛，不少女性不甘受虐待，矢志不嫁，或與女伴相互扶持以終老，這就是自梳女的雛形），她們收養了醫生家的小女兒。雖然彼此都是租客，卻過得好像都是一家人。另一間被同樣瘦削的女性紅頭巾所租（紅頭巾是指當時在工地上搬碎石等糊口的女工，她們都帶紅頭方巾已達到醒目減少傷亡的效果，故稱紅頭巾）。語音導覽器里，一個紅頭巾唉聲嘆氣的對另一個說她最近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

打敗我的是細節

每一家的故事，欣喜與憂愁在導覽器中都可以聽到，打敗我的就是那些無處不在的細節。小到德昌洋服的賬本上一筆一划寫的密密麻麻的收支，牆上相框里昔日住客的照片，廚房裡刷了一半的碗，牆上角落裡爬著的蟑螂……太多細節，太多觸動，而他們都是真實的歷史。是根據當時真實的住客們的回憶和後代所提供的照片和物品而還原成了這樣一個博物館。這種平凡而瑣屑的真實細節打敗了太多其他高貴而又疏離的博物館。

參觀到最後是一個小展覽區，是一個小展覽區，介紹這裡的種種過往，歷史和文化。關於這間博物館我有太多話想說，最後在留言牆上看到之前的遊客留下的一句：「希望全球華人都可以幸福生活」。我感覺不會有更好的結束語了，真就是這句了，希望全球華人都可以幸福生活！

(本文憑藉記憶寫成，如有些許細節出入還請諒解）

實用TIPS：

牛車水原貌館（Chinatown Heritage Centre）

48 Pagoda Street, Singapore 059207

最近地鐵站：牛車水 Chinatown

成人門票15新幣，含語音導覽

營業時間周一至周日，早上9點到晚上8點

遊覽時間2小時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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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去到一個沒去過的地方、做一件沒做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