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鯉魚躍龍門想到的故事（1）

沒有什麼別的原因，想到了，就寫下來罷了。

這個故事，發生在很久以前：

那時，天上有一片宏偉的宮殿，一位位長生者居住其中，接受世人的讚美，敬仰與供奉。人們稱長生者為「仙」，那仙所居住的宮殿，自然是仙殿了。

在仙殿的最中央，所居之人，是眾多仙者的帝王，王好山水，亦好生靈，故在這仙殿之中，有一處山林，山林之中，則有一汪清泉，而清泉中，住著一群錦鯉。

故事的主人公，便是這群錦鯉中的一條。

錦鯉的真名，早已無人知曉，便稱其為「太一」吧。

「太一，你怎麼來了？」在清泉旁，有一小門，名曰「龍門」，是天帝給予錦鯉食物之所，故門前總有兩條錦鯉看守著。而今天的這條錦鯉，很明顯是認識太一的。

「大叔，每次天帝給我們吃的時，那好大好大的食物一過龍門，就會變得和我們一樣小，那如果我過去的話，你說，會不會也變得好大好大？」一個細細的聲音兀的從一旁傳出，接著，一條金色的小魚笑嘻嘻地浮現了出來，向看守者問道。這條金色的小魚，無疑就是太一了。

看守者像是早就知曉太一的意圖，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傻孩子，你都多大了？還想著這些不切實際的事。縱使你真的變大了，又有誰願意養你？」

「大叔！」

「不必多想了，回去吧，孩子。」

望著太一失落離去的背影，大叔嘆了口氣，自己曾經何嘗不是這樣？但這麼多年過去了，能越過龍門的，還從未有過。

與其讓夢被現實擊的粉碎，倒不如留下一個美好的憧憬。

……

在錦鯉一族中，有一條十分年長的魚，和別的魚不同，他有著一身雖已經暗淡，但還會閃爍的金色鱗片，而平日用餐時，他也會拒絕進食，配上滿身的傷痕，大家都有些疏遠他。如果還有人願意與他交流的話，大概也只有同是一身金鱗的太一了吧。

只是縱使太一與他交談，他也僅僅是聽著，從未說過一句話。

「老爺爺，我又來看你啦。」太一游到一個難以發現的角落，向蜷縮在其中的長者打招呼。他最喜歡的事，便是向老爺爺訴說自己的一切想法。

「老爺爺，您怎麼總是不吃飯呀。」

「老爺爺，我今天又被帝俊欺負了，他總說我是怪物。」

「老爺爺……」

太一不斷的說著，長者靜靜地聽著，未有絲毫波瀾。

「老爺爺，我又去試著跳過龍門出去，可大叔不同意，好可惜啊」太一快速的說著，絲毫未發現，長者亘古不變的面龐在此刻竟微微顫動著。

「想去，就去跳吧。」長者開口了。

「我也想啊，可是……啊？老爺爺！你說話了？！」太一驚訝地說道，但未等他反應過來，長者又繼續開口了。

「跳出去吧，金鱗，本就是應該翱翔於天空中的。」

話畢，他緩緩地轉過身，游入了洞中。留下了沉默的太一。

跳么？太一第一次陷入了沉思。為何沉默許久的老爺爺，會開口讓他跳過龍門？

……

數日後，龍門前。

「大叔。」沉默良久，太一先開了口。

「孩子，我知曉你在想些什麼」守門者搖了搖頭，「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有曾見過一個越過龍門者？況且，擅闖龍門者，天帝必罰之。」

「可是……」

「不必可是了，回去吧，孩子。」守門者搖了搖頭。

龍門在清泉旁，閃耀著燦爛的光輝，對於太一來說，這是一份憧憬，一份希望。

或許，真的越不過去吧？太一抬起了頭，向泉外的天空望去，湛藍色的天空透過泉水，更添一分神秘的色彩。

他對外面的世界，一直有一份期待，從他記事起。

「大叔，讓我過去吧。」太一再次開了口。

看守者見此，未再說什麼，嘆了口氣，向一旁游去。

或許，他能過去？不知為何，看守者看到了太一的面龐，多出了這樣一分心思。

太一，向著龍門游去，縱身一躍。

遠處的長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在洞中自語道：「去吧，去吧，金色的鱗片，天生是要翱翔於九天之上的。」

太一越過了門。

他本是要落下來的，可不知為何，龍門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將他牽引了過去。而從太一越過龍門的瞬間，他的身體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角似鹿，頭似駝，嘴似驢，眼似龜，耳似牛，鱗似魚，須似蝦，腹似蛇，足似鷹。各種特點結合起來，太一顯得妖異而神俊。而周身繚繞的雲霧與閃著金光的鱗片，更為他增添了一分英武。

與此同時，仙殿中殿。天帝緊閉的眸子驀然睜開，仙華流轉。「出來了么？」

「傳令下去，將將那魚池旁的異獸驅逐出天界。」

……

天上一天，凡塵百年，而距離太一被驅離天界，也已經有十年了。在這段時間裡，他學會了化形，同凡人一起生活，一起捕獵。也同凡人一起祭拜天帝，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再回到清泉。

「小夥子們，快點準備準備，去祭天去了。」村頭，一個大漢吼著。

聽到這個聲音，村中的人們，無論男女老少，都向村外跑去，祭天，在這群樸實的村民心中是頭等大事，關係著他們一年的收成與幸福。

未動身的，只有村頭的老瘋子，他一直坐在那兒，給什麼吃什麼，不但不去祭天，甚至還會大罵仙人無恥。

「老爺爺，您為何不去和大家一起祭天呀？」村頭，人形的太一蹲下身子，向老瘋子詢問道。

「祭天，祭天，哼！有什麼破天可祭？全是一群騙子住在裡面。」老瘋子一瞪眼，破口大罵道。

一旁的人們看到了，伸手就要拉開太一，「孩子，走吧，別和這老瘋子一般見識，他這樣，遲早要一道雷霹下來！」太一搖了搖頭，繼續向老瘋子詢問：「那老爺爺，為什麼說天帝是騙子啊？」

聽到「天帝」二字，老瘋子似乎更加生氣了：「天帝？天帝個頭！把恩人全部關起來的，不是騙子是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太一覺得老瘋子，其實並沒有瘋。

「老爺爺，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能和我講講嗎？」太一的語氣中，沒有了往日的活力，和十年前，如出一轍。

「小子，你不把我當瘋子？」老瘋子忽然沉默了下來，有些詫異的看著太一的眼眸。良久，他嘆了口氣，緩緩地抬起了頭，「你想聽，我便講給你聽吧。」

「從前的天宮，居住著一群生靈，他們是天空上的皇帝，也是為凡世帶來福澤的仙靈，這群生靈，名為龍。

龍族的皇，有著一身金色的鱗片，在天空遊盪時，如同第二輪太陽。

不知是什麼時候，從其他地方來了一群和凡塵的人長得十分相似的生命，他們剛到天宮時，十分的虛弱，有些甚至快要逝去。這時，龍皇向他們伸出了援手，幫助他們回復，教授他們如何修鍊，變得更加強大，就這樣，又過了許久。

直到一天，那群外來人的王，向龍皇發出了偷襲。

那時，紅日當空，黑龍弒日。

原來，外來人的王一直在暗中偷襲普通的龍族，將他們掉落的血液化為己用，而久而久之，他在體內煉成了這條可以傷到龍皇的黑龍。

龍皇從天空墜下，外來的王取而代之，並將所有的龍都關在了一個水池中。還好，龍皇還用盡全力留下了一扇門，如果越過去，就可以回復原本的真身。」

老者緩緩地訴說著一樁秘辛，而這其中的每個字，都如同利劍般，戳著太一的心。

「老爺爺，那扇門，能通過幾條龍呢？」太一問道。

「我不知曉，聽我的祖上說，龍皇當時傷的很重，大概，也只能有一條龍出來吧……

「老爺爺，您說的，是不是這樣的龍？」太一伸出了手，將自己原本的身體用靈氣凝結出來。而看到了太一真身的老瘋子，瞬間又激動了起來，「對，對！就是這樣的！角似鹿，頭似駝，嘴似驢，眼似龜，耳似牛，鱗似魚，須似蝦，腹似蛇，足似鷹。這金色的龍鱗，還是龍中的皇帝！」

太一陷入了許久的沉默。

他為自己的身世想過許多的情況，卻從未想過這樣的故事。

他想起了很多的事，也想起了那清泉中的長者。

「跳出去吧，金鱗，本就是應該翱翔於天空中的。」

他，似乎什麼都明白了。

憤怒，悲傷，這兩個情緒從未出現在他的心中過，可此時……

他出奇的冷靜。

「天帝，天帝……」他默默地念叨著這兩個字，他要把這兩個字牢牢地記在心中。

「老爺爺，這天下，是否還有龍的遺迹？」

「大多都被毀了，如果想尋到，就去海外的蓬萊吧，聽我的祖輩說，那兒是龍皇曾經居住的地方。」

……

這一晃，又是十年。

但，太一卻如同經歷千年。

此時，他從蓬萊回到了這片大陸，他還要回到天空上，金鱗，本就應翱翔於天空中。

他要取回龍的榮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向天咆哮著，二十年過去，他又一次展現了他原本的身形。

他飛過天門，飛過仙殿，殺戮著一切他所見到的「仙」，他身上的傷痕逐漸增多，可他，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凡間的人們看到這一幕，一個個都驚恐的拜倒在地。只有極少數的人無動於衷。

他們本就是龍的子民，龍的傳人。

這其中，就包括老瘋子。

此時的老瘋子，雙手不斷地顫抖著，眼中滿是激動的光芒，這第二輪太陽，是他，他的祖輩，一生最想再看到的事物。

「角似鹿，頭似駝，嘴似驢，眼似龜，耳似牛，鱗似魚，須似蝦，腹似蛇，足似鷹，是龍，是龍！這才是我們該祭拜的啊！這才是我們東方的皇帝！」

此時的仙殿中央，往日的靜謐早已不復存在，太一和天帝都浮在仙殿上空，對視著。

「天帝？呵。」太一緊盯著天帝，「昊天，你好大的膽子！」

昊天，便是天帝的真名。

「怎麼了？」

「這世間，還從未有人敢囚禁我龍族！」太一大吼道，「你虧欠我族的，如今都將盡數還回來！」

「這東方的皇族只有一個！從今起，吾便名為，東皇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