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前的朝堂之爭
不論你是誰,不論你處境如何,只要你不放棄,我必不拋棄!這是中華民族和中國軍隊世代傳承的精神!
距今1943年前的朝堂上有過一個爭論
公元74年,奉車都尉竇固和駙馬都尉耿秉等人率一萬四千騎從敦煌出征西域,擊敗北匈奴呼衍王兵團,佔領伊吾盧;隨後進攻車師,俘後車師國王,逼降其子前車師國王;最後竇固奏請漢明帝,在車師恢復西漢時的西域都護與戊己校尉;任命陳睦為西域都護,耿恭為戊校尉,關寵為己校尉,其餘大軍班師還朝。
然而在公元75年冬月,一個前線士兵從遙遠的車師帶來了一封加急戰報……
就在竇固班師凱旋的一個月後,即公元75年三月,北匈奴單于就派兩萬騎兵反攻車師。西域北部的焉耆、龜茲等國立刻歸附匈奴,組成聯軍進攻西域都護陳睦所部。陳睦奮力抵禦後壯烈殉國。匈奴軍隊隨即將耿恭所在的金蒲城和關寵所在的柳中城團團包圍。而耿恭和關寵所帶領的部隊都只有區區數百人。
可是這封十萬火急的戰報從柳中成發出直到送達洛陽,已經過去了整整8個月!
不到1000人的漢朝軍隊,對匈奴人的兩萬鐵騎,8個月的時間,這一群大漠深處孤絕無援的大漢勇士們是不是早已全軍覆沒、埋骨黃沙了?!
救,還是不救?!當時有兩種觀點
一、以司空第五倫(複姓第五,名倫,任職司空)為代表的多數人:不救。
這是實用主義者最常用的選擇,理由很充分也很現實。一千對兩萬,漢朝軍隊十有八九已經遭遇不測,貿然出兵營救,可能連救兵都得搭進去;再加上路途遙遠、氣候惡劣,困難巨大。建議暫時放棄西域,伺機再圖恢復。
二、以司徒鮑昱為代表的少數人:救!
他說:「國家派遣士兵深入危險的地方作戰,一旦身陷絕境便將他們遺棄。朝廷這麼做,對外是放縱蠻夷施暴,對內是讓自己的兵民傷心。如果是一時權宜之計,可以永保邊境安寧,倒也未嘗不可。但是匈奴人絕不會放棄對帝國的侵略,到那時候,我們將派誰出征?!耿恭和關寵的軍隊各自只有數百人,從戰報上看,卻已在相當一段時間裡抵擋了匈奴人的進攻,這足以證明匈奴的軍隊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強大。以臣之見,應下令敦煌和酒泉火速派遣精銳騎兵,晝夜兼程前往救援,不出四十天,定能將被困士兵救回塞內!」
少數人的話說到了漢章帝的心坎里:國家從來不冷卻英雄的熱血,即使這次救援註定失敗,也要向世人宣告國家從來不會放棄為他戰鬥的勇士!
數日後,一支由段彭、王蒙和皇甫援三位將軍率領的七千餘名騎兵迅速從敦煌和酒泉出發,迎著風雪奔向茫茫西域。大漢用行動表明——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她絕不放棄任何一個為國家而戰的士兵!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與此同時,在國境的另一端,耿恭所部300多天的堅守中,匈奴沒有停止過一天的進攻。
最艱難的時候漢軍為了填飽肚子,只好把鎧甲上的皮革剝下來煮了吃,鎧甲上的吃完了,就拆弓弩上的皮條和獸筋……
期間還有這樣一則故事:
北匈奴的單于親臨疏勒城下,看著城牆上那些形容枯槁但是意志堅強的漢軍士兵,心中不由自主地湧出敬意,他決定招降。條件是:耿恭投降!封你為王,單于的公主嫁你為妻。
片刻之後,城上緩緩舉起了降旗。
單于笑了,覺得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即使是真正的英雄,也不願意活活被困死。
耿恭要求匈奴的使者上城接受他的投降,單于不假思索答應了。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單于目瞪口呆。
耿恭在城頭上當著匈奴單于的面把受降使者親手殺死,面對著數萬匈奴大軍,悠然自得地架起火堆,將使者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切下來烤著吃。這也是一千多年後岳飛的那句「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典故的由來。
數百人在2萬人的300多天圍困下還有希望嗎?
段彭等人率領七千援軍經過兩個多月的急行軍和艱難跋涉,於次年二月抵達柳中城,但關寵所部早已全軍覆沒。憤怒的漢軍一舉攻下北匈奴佔領的交河城,斬殺三千八百人,俘虜三千餘人,匈奴人倉惶北撤,前車師復降。
此時,段彭和王蒙等人判斷耿恭所部也遭到相同的命運,以他們的軍事經驗判斷,這支一年前就已經遭遇圍攻的部隊絕對沒有生還的希望,所以他們不願再作出無謂的犧牲,決定撤兵。然而,王蒙軍中一位叫范羌的將領卻堅持請求前往救援,范羌是耿恭的部將,去年春天被耿恭派往敦煌接運軍隊的冬裝,此次剛好跟隨王蒙的援軍北上。
范羌心中有一種直覺。他相信耿恭沒有死,他相信自己的戰友們仍然在堅持戰鬥,即便是死也要去給兄弟們收屍!
范羌的苦苦請求難以拒絕,王蒙最後只好撥給范羌二千人,讓他獨自帶兵前去救援。
救下的13人是真正的民族脊樑
這支救兵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在一個雪夜抵達疏勒城下。此時,耿恭所部城內的士兵聽見外面人喊馬嘶,以為匈奴的援兵又到了,無不駭異,紛紛掙扎著爬起來準備戰鬥。可很快他們就聽見城門外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是范羌,大軍來迎接指揮官!」
打開城門的那一刻,這群從來不曾哭泣的男子漢終於流下了被追殺和圍困了整整一年來的第一次淚水,包括耿恭在內,這支部隊到現在只剩下二十六人。
漢軍用最快的速度撤出了疏勒城,一路向南急行,從睡夢中驚醒的匈奴人在後面拚命追擊,漢軍且殺且走,一路上又不斷有人倒下,三月抵達玉門關時,耿恭部最終生還的人只有十三個。
這十三個人早已形削骨立、不成人形,身上穿的也已經不能叫衣服,只能說是沾滿血跡和污漬的一條條爛布片。
可一個民族的精神就是在這樣一群人的身上傲然挺立!
所有人在那一刻才知道——帝國付出重大代價拯救回來的不只是十三個形容枯槁的殘兵敗將,而是一腔彪炳千古的英雄熱血、一根頂天立地的民族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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