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初雪未至,不如我們一起去看極光吧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此生一定要去的城市?

像一座燈塔,矗立在幽暗無邊的人生之海里。當你遭逢困境,覺得無望,想想此生還有未去的那個夢想之城,便不會妥協於此,先於命運放棄。

「你可以在凌晨兩點讀書寫作而不需要燈光,建築物沒有陰影,屋頂環繞著金光,看上去就像一套脆弱的瓷器。周圍是如此安靜,你幾乎可以聽見一隻湯匙在芬蘭掉落的叮噹聲。」

這是美國詩人布羅茨基眼中的拉普蘭。我第一次知道它,起源於一名少年的朗讀。

那時的我,對於出國毫無概念。禮堂中聽到那段話,我突然有了想去的地方。像一團小火苗蹭蹭燃起,像一束閃電穿透雲河。心中有了執念,借著青春的馬達騰騰,像一艘船兒想要游去波羅的海。

當我真正踏上拉普蘭,卻是三年以後。

芬蘭實習的時候,同組的一個帥哥叫Artur,有著長長的睫毛,根據音譯,我一直叫他阿兔。阿兔有一頭棕色的頭髮,眼神深邃,雖未到過中國,卻對我做的土豆燒肉甚為中意。很多次party,他都會用哀求的口吻讓我掌廚。芬蘭能買到的食材真的不多,土豆燒肉和酸菜魚幾乎是我們每次的經典劇目。

朋友們也常打趣他,要不要成為中國女婿。他總會像個大孩子一樣地狂點頭,一副為了美食皆可拋棄的樣子,單純得讓人發笑。

一起聚餐

他就是芬蘭特有的樣子,像童話王國中走出的王子,不知人間疾苦的純澈笑容掛在臉上,就如一彎明月掛在星空。他純真熱烈,彷彿永遠不會變老。

我和他說過來芬蘭的原因。因為拉普蘭,那個有著三萬頭馴鹿,七百座丘原和一個聖誕老人的奇幻國度,是我心中一直以來,開著鮮花流著蜜的處女之地。

於是,在聖誕夜的第二天,我還因為狂歡之後的疲憊而沉睡。他突然出現在門外,圍著卡其色的羊毛圍巾,鼻子凍得通紅。「走吧,我們去拉普蘭。」

北緯66度33分,跨過這條線,就跨入了北極。

請告訴我,直男是怎麼把每張照片都拍糊的~~~

直到今天回憶起那趟路途,我都覺得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我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冰雪世界穿行。到達拉普蘭的酒店,定製的玻璃房間,供暖系統似乎出了故障,室內依舊寒風刺骨。我們套上準備好的滑雪服,靜靜躺在電熱毯上。

天一點點暗下來,黑暗一點點漫上來。我們關上燈,透過玻璃天花板望著外面的天空,生怕錯過極光的不期而至。街道上只有風雪,彷彿聽得到雪花在地上的聲音。時間彷彿靜止,黑夜像濃稠得化不開的松柏汁,把世界包裹成了塊剔透的琥珀。聽不到一點響動,只有深長的呼吸,像穿過半世紀的鯨哨。

遠途跋涉的疲憊,讓我忍不住泛起瞌睡來,阿兔說,我和你說個我們這裡的童話吧。波羅的海有一隻巨獸,它孤獨地深居海底,等待了一百萬年。每當海上的燈塔響起號角,遠在海底的它聽到,都會奮力發出回應。「一聲呼喊,穿越了一百萬年的海水和迷霧。一百年的獨自等待,像等待一個不歸之人的歸來。」故事的凄涼讓他的聲音變得空靈悠遠,而故事的最後,巨獸摧毀了那座被它誤以為是同類的燈塔,永遠地沉入了海底。

童話就這樣結尾了。我還沒來得及悲傷,一束綠光透過玻璃屋頂,映入了我的眼帘。極光就這樣,在心頭最需慰藉之時,來敲門了!我們追尋著那片耀眼的祖母綠,激動地衝出門外。才發現,目所能及的整片天空,都披上了那層朦朧的薄紗。

歐若拉的裙擺,如果你沒曾親眼看見,就不會相信,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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