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閃發光的平凡
在學校這個象牙塔里呆久了就會有一種天下皆吾輩矣的錯覺,會覺得所有年輕人都像身邊的同學朋友一樣、年長者如教授老師一般、所有人都有頂級大學文憑一樣。正如《了不起的蓋茨比》開頭那句被引用了無數遍的話:「你在評論他人的時候,要記住並非所有的人都有你這樣優越的條件」,其實很多時候當我們擲地有聲念叨著「我們」「我們」的時候,我們根本不清楚「我們」這個詞的界限在何處,而我們究竟代表著誰(比如我現在)。
我們生活在同一個社會,然而卻可能如同哥大所在地晨邊高地和哈萊姆只有一個公園所隔卻是兩個格格不入的社會一樣水火不容。上學期開學初一次強制性的哈萊姆之旅途中,縱使導遊再如何熱情如何強調哈萊姆歡迎所有人,至少我自己,依然是覺得我沒法接受他們、他們也不會接受我的。去年秋假時候拜訪木心故居的路上在傑克遜高地的所見所聞,亞裔移民和拉美裔移民的融合和分隔又是一般景象。然而真正促使我寫下這篇隨筆的卻是我剛剛認識兩周的work-study同事們。或許是因為我太幼稚需要成熟的人來包容照顧我,也或許是我的想法總比年齡更迫不及待,似乎從小至大,我一直都喜歡和比我年長的人交流。這兩周和同事們的交流格外有趣。因此在上班之前純粹是抱著去玩玩的心態,而這兩周下來的接觸、交流所帶來的收穫遠遠超出我的想像。
他是多米尼加的第二代移民,他看動漫也看足球,他有時會不小心地冒犯到別人,但他實誠是一個特別友善的人。他打兩份工,每天最多睡五個小時,騎摩托深夜12點才能到家,清晨5點半又得出發去第一份工作。他有兩個兒子,他說第二個兒子是個意外,然而也正是他讓一切都值得了。他給我展示了一個四歲就會說7門語言的小女孩的視頻,說回家要讓小兒子多學幾門語言(一直被忽視的大兒子呢?因為長得像亞裔,被我調侃說該學數學,他說好,拉美裔那種寬寬的眼睛閃著光芒)。
他是哥倫比亞移民的後代,而他的祖輩又來自義大利。他在CUIT工作有差不多二十年了,他是一個微笑著喊所有人(不管男女,學西語的孩紙們應該能發現問題)flaco的人,他似乎是個不婚主義者/丁克一族,然而據他所說他卻又是一個很顧家的人。他對於學習新的知識特別感興趣,他向我展示了世界地圖指哪說出哪國家名字的技能,跟我吐槽說覺得有些美國人視野只局限在美國境內而美國記者跑的又快(我在此處膜/蛤失敗)。
我看到了兩個普通人的生活,正如我一樣平凡,歡樂著也掙扎著。
介於我對於社會是如何區分階級還不是很清楚,我想但將他們劃分為中產階級應該不會太離譜。儘管他倆是無法代表廣大的中產階級,但是於此我們也能一窺「所謂的大多數」。而更重要的是,在離我們更遠的地方,還生活著靠體力勞動或事非法只能打黑工的人們。於是我能愈加清楚其實大部分的美國人、很大部分的人們都和我們不太一樣。我們受限於我們的自恃,受限於我們的無知,更可怕的是我們有時候意識不到這一點。
七歲之前生活在一個世界(七歲之前在西北呆了很久,在回民區住了很久,和一群「農民工」一起生活了很久,這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七歲到十八歲又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十八歲以後又慢慢擦去了玻璃上的水霧,看到了曾經的那個世界。或許我再也不可能回到那個世界,但是那裡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如此親切,因為正如三毛在《撒哈拉的故事》中寫過「生命…一樣欣欣向榮地滋長著,它,並不是掙扎著生存…」,「我看著那些上升的煙火,覺得他們安祥的近乎優雅起來」。
後記:這是一個過於龐大的問題,我在寫這篇文章時自知功力還未到,或許幾個月後再看,自己也會嘲笑這篇隨筆。但至少現在,先po出這篇拙作,也想聽聽大家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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