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謀殺卻逍遙法外，先天畸形反而助長「龍蝦男孩」的邪惡

美國恐怖故事中，畸形秀秀場上滿是形體怪異、面貌奇特的表演者。他們因為身體殘障而失去生活能力。作為馬戲團演員，展示自己缺陷的身軀成了他們幾乎唯一出路。

然而悲慘的身世背後，卻也隱含著人性的邪惡。一位「龍蝦人」就利用自己畸形的雙手，暴力開啟罪惡的大門。

在畸形秀中，有一類人的奇異之處在於雙手。他們不像正常人一樣擁有寬厚的手掌和纖細的五指。與手腕直接相連的只有相對較大的兩隻手指，形似龍蝦的兩個大鉗子。這樣奇特的雙手甚至讓他們多了一項謀生技能——滿足女性的某些需求。但更多時候，生活的不便利卻帶來更大的困擾。

這是患上了先天性缺指綜合症，因外形酷似龍蝦，也被稱為龍蝦爪綜合征。大多數患者是因為18號染色體比常人多出一條。

這種疾病發病率不高，大約每20000個人中才會有一人患上此病。然而在家族中，遺傳發病率卻高達50%。也就是說父母雙方只要有一方患病，生下的孩子就有一半機率把龍蝦手遺傳下來。

1937年出生的「龍蝦男孩」格雷迪·斯蒂爾斯就是其中一位可憐的患者。

相比於大多數龍蝦爪綜合症患者只有雙手異常來說，他就悲慘多了。他連雙腳也都呈現出龍蝦鉗的怪狀。因此他打小就只能爬行，或依靠輪椅移動。

雖然出生殘疾，但格雷迪也算是身世幸運的殘疾人了。因為他的家庭早已為他的人生鋪平了道路。1805年，他的家族出現了第一個患有此病的人。在這之後的一個多世紀，遺傳病作為家族中最穩定的繼承物傳承給了後代。

這樣一個群體即使生活勉強能自理，卻也不容易被社會接納。無奈之下，他們便以「龍蝦家族」的噱頭展示自己的殘肢來賺錢謀生。

類似於現代馬戲團里表演的動物，當時流行的一種馬戲團展示的是形體異於常人的怪咖。有連體雙胞胎兄弟，有身高不足1米的侏儒，有皮膚質感如大象的象人……這樣的畸形秀極大地滿足了觀眾的獵奇心。

「龍蝦家族」的世世代代也成了馬戲團里離奇怪誕的明星。在正常秩序下的世界裡，他們是飽受非議的異類。但在馬戲團里，他們只需在舞台上簡單展示就能收穫滿堂喝彩。

20世紀初，家族每個季度還能獲得5至8萬美元的豐厚收入。

到了格雷迪這一代，已經是第六代龍蝦兒了。他的雙手不出意外地長成了一雙「大鉗子」。但他的病情卻比家族中大部分患者更為嚴重。他的雙腳也成了一對鋒利的蝦鉗，以至於連正常行走都做不到。

依靠輪椅代步之餘，他從小就訓練用四肢爬行。這也讓他具有超強的上半身力量。然而強悍的生存技能卻也催生了邪惡的釋放。

在「龍蝦家族」的光環下，他7歲就開始隨家族進行全國的馬戲團巡演。但他最終卻給「龍蝦家族」留下遺臭萬年的壞名聲。

生逢其時的格雷迪沒有因為身體殘障而受到生活的太多折磨。相反，他的前半生被安排的順暢平坦。馬戲團的工作不僅讓他收穫事業與金錢，他還邂逅了一場美好的愛情。

他在馬戲團里遇到了未來的妻子，19歲的瑪麗·特麗莎。瑪麗是馬戲團里身體健全的工作人員，卻也抵擋不住格雷迪狂熱的追求與濃烈的愛意。於是兩人甜蜜地相愛，並很快結婚，還生了兩個女兒。

大女兒唐娜幸運地沒有繼承父親的「龍蝦」基因，得以擺脫馬戲團的魔咒。而小女兒就沒那麼幸運了，不如所願的大鉗子只能迫使她走回家族的老路。

雖然兩個女兒的命運截然不同，卻如出一轍地表現出叛逆性格。格雷迪為此感到無奈又氣憤。於是他開始藉助酒精聊表慰藉，並逐步落入酗酒的深淵。然而，酒精是暫時撫慰憂愁的安慰劑，也是吞沒理智的毒藥。

對於瑪麗和孩子們來說，酗酒的格雷迪像完全變了個人。從前那個溫柔善良的男子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凌駕於野蠻的暴力行徑。他開始在醉酒後對妻兒施加暴虐。

雖然行動不便，但強勁的上身力量還是讓對方無法抵抗。而格雷迪的兩把「大鉗子」，就成了施暴的兇狠武器。他用雙手緊掐妻子的脖子，直到對方徘徊在窒息的邊緣。看起來這對鉗子彷彿是為他的施虐量身定造的。

這雙曾經充滿悲情色彩的雙手承載了越來越多的罪惡。直到有一次，他用邪惡之鉗伸進妻子的子宮，撕裂了她體內的節育器。這場家庭鬧劇終於也走到了盡頭。瑪麗決定離開這個殘暴的男人，兩人離婚了。

在這之後的幾年裡，格雷迪與瑪麗各自重新組建家庭。瑪麗離開這段悲慘的婚姻後，與馬戲團里另一位畸形人開始了新生活。

而格雷迪與第二任妻子又生育了兩個孩子。然而格雷迪的暴力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反而演化為一次更為殘暴的殺戮。

大女兒唐娜交了一個男朋友，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在這件事上，唐娜父女二人卻出現了分歧。格雷迪不贊成女兒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女兒卻執意要嫁給他。

本以為格雷迪只好尊重女兒意願，事情也就順理成章。可就在婚禮前夕，格雷迪偏激地表達了自己的反對。他邀請了未來女婿到自己家中，用一把霰彈槍殺死了他。

事後他並沒有對自己的謀殺做過多的辯解。他絲毫沒有悔意，甚至囂張地認為他不可能受到監禁。因為當時的監獄沒有為殘疾人專門設置的設備。收入一個殘疾的殺人犯反而會對監獄管理帶來極大的麻煩。而且格雷迪抽煙喝酒多年，患有嚴重的肺氣腫和肝硬化。劣疾纏身的情況也能讓他在法庭上打出一手同情牌。

果然，格雷迪最終被判處緩刑15年。也就是說，只要在暫緩執刑期內他不再犯事，就可以免於15年的囚禁。用殘疾的雙手殺了人的格雷迪，也因為雙手殘疾而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連法律都對他無計可施，格雷迪的邪惡顯然已經勢不可擋。但他因此也對犯罪行為有所收斂，畢竟還處於隨時可能進監獄的考察期。

在第二段婚姻里，格雷迪與妻子又生育了兩個兒子。但他並沒有改變酒後家暴的本性。很快，他的第二任妻子也受不了而跟他離婚了。

然而令人詫異的是，瑪麗這時也離開了她的新丈夫。她和格雷迪復婚了。

其中的愛恨情仇難以剖析。也許「龍蝦男孩」在收起罪惡的雙爪時確實散發著無盡的魅力吧。但最打動瑪麗的，應該是那個「再也不喝酒」的承諾。

只要不喝酒就不會有暴力，瑪麗決定再相信他一次。

然而格雷迪的承諾卻是輕飄飄的，沒多久就被拋到九霄雲外。骨子裡的本性終究支配著揮霍罪惡的「鉗子」。

於是，酒精沒有如約停下，暴力也變本加厲地發生了。這時隨著暴力一同出現的，還有置諸死地的死亡威脅。

一天清晨，瑪麗還在朦朧的睡眠中，就被一陣緊迫的窒息感驚醒。睜眼便是格雷迪的臉龐，和架在脖子上力量強勁的「鉗子」。格雷迪此刻渾身散發著威士忌的味道，還說著「有一天我會殺了你和你的家人」之類的話。

這一幕如同噩夢般縈繞，恐懼與疼痛時刻籠罩著瑪麗。

論誰都難以忍受這般長久的精神與肉體折磨，瑪麗為此心生殺機。法律沒有辦法制裁他，在他的威脅下也無法再離婚。無奈之下，瑪麗認為只能採用以暴制暴的極端手段了。

她花1500美金僱用了19歲的鄰居克里斯·懷恩特，請求他殺死格雷迪。在一個夜晚，懷恩特用一把手槍擊斃了他。

幾十年來「龍蝦男孩」的恐怖暴行因此得到終結。瑪麗終於逃離了龍蝦手的掌控，卻落入了法網。她被判監禁12年，而懷恩特因謀殺罪而被判27年。兒子格雷迪三世也受到了協助謀殺的指控。

然而對於這起兇殺案，被告席上的格雷迪三世卻有另一套說辭。

他說，事發之前父母確實有過一次爭執，而母親在惱怒中曾發表過一些偏激的言論。這話讓母親的繼子聽到了，他因而誤以為母親和自己要慘遭格雷迪的殺害。於是他找到鄰居，一個19歲、意氣風發的少年請求幫忙。不久後，槍殺案就發生了。也就是說，這是一場以訛傳訛的誤會釀成的兇殺。

然而格雷迪三世的說法並沒有得到當時審判團的認同。

但瑪麗的這一場審判的重大意義不可磨滅。因為這是作為謀殺案的被告，第一次被允許以「受虐婦女綜合症*」為辯護理由。這也體現了法律對於婚姻中婦女一方較弱勢群體的保護。

格雷迪可謂給「龍蝦家族」扣上了兇殘殺手的壞名聲。

此後，他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外孫女都繼承了龍蝦手的疾病。他們三人也繼續著畸形秀的表演。但幸好，他們沒有延續格雷迪的罪惡，而是給觀眾帶來歡樂。

*註：即基於受虐婦女以身心受創為由而錯殺虐害者。

誠然，擁有悲慘遭遇的殘疾人們需要更多的同情與善良對待。但取而代之的不應該是罪惡的宣洩。悲慘轉化為邪惡並不能贏得尊重，卻會讓原本就弱勢的群體無辜蒙受謾罵與誤解。

*參考資料

Grady Stiles. Wikipedia.

Ectrodactyly. Wikipedia.

Jim Harper. Grady Stiles - The Evil LobsterBoy[J]. Historic Mysteries, 2016.05.21.

Abby Norman. How "Lobster Boy"Grady Stiles Went From Circus Act To Murderer[J]. ATI, 2018.10.10.

James Martinez. Wife on Trial in Slaying ofLobster Boy[J]. 1994.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