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斌遭暴打、岳雲鵬被罵哭:你沒窮過,你不懂
《無名之輩》成為黑馬,上映以來,豆瓣打分達到8.4分,而且一直在漲。
正如片名,撐起整部片子的,都是一個個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還要不濟那麼一點點。
他們是工地保安馬先勇、盜賊眼鏡和大頭、高位截癱的殘疾人馬嘉旗……
保安想做協警、盜賊想獲得尊重、殘疾人一心求死……
他們身處幽暗,卻追光前行,他們的竭盡全力,是否就為他們晦暗的人生灑下一束光呢?
並不是!
生活沒有給他們一塊糖,它只是露出了獠牙。
他們想做的,一事無成,他們所犯的,是「無名之罪。」
在影院,我聽到很多人在啜泣。也許,大家在電影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同是無名之輩,同樣微不足道地活著,也同樣被生活洶湧的暗流裹挾、戲弄,直至尊嚴盡失。
無名之輩,所有的體面都被扒光
眼鏡骨子裡是懦弱自卑的,所以他把自己想像成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悍匪」,過著霸道的、令人畏懼也令人尊重的生活。
他帶著大頭去搶劫,不搶近在咫尺的銀行,卻選擇了隔壁的手機店。他嘴裡說的是「從小到大,一步一個腳印,做大做強,」但其實是因為慫,不敢搶銀行。
他以為自己搶到了價值20萬的手機,但發現只是一堆一文不值的手機模型。
他們迅速當選「年度最笨劫匪」,他們搶劫的影像被惡搞成鬼畜視頻,嘲笑的彈幕滿天飛。
沒有被敬畏,沒有被尊重,有的只是「扒光底褲」式的羞辱。
他崩潰了,抓狂了,他喊道:「你可以打老子罵老子抓老子殺老子,但不能這樣耍老子嘛。」
《無名之輩》中的所有無名之輩,都沒有尊嚴。
馬先勇在女兒的注視中被老師羞辱,馬嘉旗在兩個陌生男人面前小便失禁。
小人物的尊嚴,是奢侈品,為生存而放棄臉面,才是時時上演的正常劇情。
記得去年曾看到這樣一則新聞:
一個15歲的男孩,因為買不起140元的校服,而被同學嘲笑。
劉文是班級里唯一一個捨不得買初中校服的人。
劉文的爸爸2009年,被確診為淋巴癌,三期化療花費幾十萬,不僅掏光家底,也欠下外債,為了不拖垮家庭,他一度想自殺。
「老師,我能不能不買夏季校服?」
劉文囁嚅地問老師,他只是想幫家裡省下這八九十塊錢而已,卻遭到了老師的冷嘲熱諷:
「一件衣服你都買不起嗎?回家問你家裡人拿錢來交」。
沒有錢,哪來的尊嚴呢?有時候連命都保不住。
小人物的尊嚴,很重要很重要,但被剝奪時,也很容易很容易。
岳雲鵬在節目里講過他的一個故事。
因為家境貧寒,他很早就輟學到北京打工,洗過廁所當過保安,最難忘的是一次做餐館服務員的經歷。
那年他15歲,因為算錯兩瓶啤酒的價錢,被顧客當眾辱罵了幾個小時,最後他掏錢替那位顧客買單,才平息了客人的怒火,他隨後也被開除了,沒有積蓄,只有絕望。
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他講起來,還是會眼泛淚光。
人生里走一趟,就如水火里走一趟,誰也別想一直保持體面。
小人物夾縫中求生存,如微蟻,如蜉蝣,不停地受挫,不停地受辱,怎樣掙扎,都是難難難。
無名之輩,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
2016年,「春雨醫生」創立者張銳,突發心肌梗死,離開了人世。
張銳曾在知名互聯網公司任副總編,但是為了心中的創業夢,果斷辭職。
從2011年創業開始,到2014年,他的公司已經獲得了國內健康領域最大手筆的融資。
但是,2016年,這個40歲正值壯年的男人,猝然離世,國內一片嘩然。
不分晝夜地加班,高強度的創業壓力,讓他每天生活在無盡的焦慮之中,不出5年他的左鬢已經全部花白。
白天是打雞血般的熱血,晚上是看不到未來的迷茫。
他的妻子在悼文中說:
我嫁給你的時候,你無車,無房,沒有存款。
現在你走了,還是沒給我買車,買房,我們,甚至沒有時間和精力要一個孩子。
創立「春雨醫生」前,他是網易新聞的副總編輯,為了理想,他選擇了創業。
他為此付出了青春、健康,甚至正常的生活,但到頭來,也付出了生命,終是一場空。
張銳妻子的悼文
殘酷嗎?不甘嗎?但現實往往就是這樣!
前段時間,一位在商界頗有名氣的女高管跳樓身亡。
這位女高管,沒日沒夜的忙項目,連大年三十都只在家裡呆了一個小時,就在出事前不久,她的項目還紅火開業了,他的微信頭像,還是她經營的項目。
然而,在一次會上,她因為業績未達標而遭受了公開批評,可能面臨職務被裁撤的風險。
隨後,她在家庭群里發了三個字——「對不起」,然後從高樓一躍而下。
縱然在外人眼中是人生贏家,光鮮靚麗,但她同樣背負著好多人的期待和生活。
人生路上,總有各種各樣的失敗如影隨形。
因為一場醉酒,保安馬先勇失失去了妻子,使得妹妹馬嘉旗成為一個終生與輪椅作伴的殘疾人,也失去了成為輔警的機會。
他之後的人生,只有一件事:重新成為輔警,這是理想,也是救贖。
他為此被混混打、被女兒打、被警察罵。
但是這樣頭破血流的努力,最後只落得眼鏡手起槍落之後的一身重傷。
世界就是這樣,「它是個殘酷的地方,它鐵面無私,它不恨你我,但也不愛我們。」
這世界上,多的是付出而沒有收穫,多的是竭盡全力而兩手空空。
無名之輩們,活成困獸,學會假裝
高位截癱、全身只有腦袋能動的馬嘉旗,出場極為彪悍,她一句「我數三聲,你不開槍,你就是個趴皮」震懾全場,迅速在這場劫持中據為上風。
眼鏡和大頭,兩個手持手槍的劫持者,竟拿她毫無辦法。
但當她不受控制地在兩個男人面前小便失禁,她難堪地哭了,她哆嗦著說:
「你們走,走開啊,不要管我,別過來……」
眼鏡幫她換尿不濕的時候,她瘋狂又無力地掙扎:「不用啊不用,求你們,不用啊……」
原來所有的強悍都是假裝,那些唇如尖刀、潑皮強悍,都只是為了掩蓋自卑、脆弱和不堪一擊的尊嚴。
曾看過一則視頻,深夜的街頭,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喝了點酒,然後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說:「我難受的很,我爸爸得癌症了,做了4次化療,病情沒有減輕,我就是今天喝點酒,我發泄發泄,處理下我的心情。
我爸小時候對我好得很,我現在也為人父母了,我今天趁著家人沒在,我才在這哭呢,家人在,我回家不敢哭。」
在家裡,他是頂樑柱。
或許,白天照顧父親的時候,他還說一切都好;
或許,出門前,他還在安慰妻子,不用擔心,有我呢;或許,在孩子面前,他還是那個樂觀、無所不能的爸爸。
在困難面前,他選擇了獨自忍受、獨自承擔。而藏在哭聲背後的他,可能才是真實的自己,有脆弱、有難過、有扛不住的時候。
42歲的農民工邢萬強為了回家,在火車上站了40多個小時沒睡覺,背的兩個大袋子里都是給孩子買的吃的。
由於他長期在外打工,孩子都不認識他了,是用來培養孩子感情用的,自己是不能吃的,並且也不捨得在車上買吃的。
翻起手機里孩子的照片滿眼寵溺,說起回家滿臉的幸福。
但他自己,火車上速食麵吃完了就硬抗,經常為了省錢晚上不吃飯。明明剛四十齣頭,看起來卻像個50歲的人。
「我不餓」,是這位父親最溫暖的謊言。
他從來不顧及自己餓不餓,累不累,因為孩子家人就是自己直面生活的勇氣,想要守護的希望。
生活真難,常常會感覺身陷泥潭,往前的每一步都是泥沙俱下的艱難。
活成了困獸的人們,唯有咬牙死扛,假裝不餓、假裝不累、假裝堅強、假裝鬥志昂揚,站在生活的刀俎之下,為家人、為在乎的人,築起一堵遮風擋雨的高牆。
誰不是一邊想死,一邊用盡全力活下去
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苦,各人有各人的難,深夜醉酒痛哭的小夥子,地鐵里紅著眼睛的姑娘,寫字間樓梯里抽悶煙的中年人……
人世百態,千般滋味,沒有誰比誰過得更容易。
在城市邊緣的農村,有多少家庭正在承受不能見面之痛。
如果不是生計所迫,誰願意骨肉分離,到異鄉漂泊受難呢?
孩子對不起,離開,爸媽抱不住你;留下,爸媽養不起你。
一個只有一條腿的殘疾環衛工人,不賣慘,不乞討,不拖人後腿,用自己的勞動去體面生活。
身體上的不健全,不代表靈魂上的殘缺,不向世界妥協,不被打倒,依然拼盡全力去努力生活。
一個在上海做油漆工的男人,為了省點網費,蹲在地鐵內連接免費WiFi,用微信與家人視頻聊天。
生活很苦,但是有電話那頭的家人,就不覺得那麼苦了,甚至有點甜。
寒風中,一個小男孩坐在奶奶的垃圾車上,借著昏黃的路燈,全神貫注低著頭看著手裡的書。
現實晦暗無光,但書中的世界和孩子的未來,應該都是美好的吧。
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里的小姑娘問大叔里昂:生活是否永遠艱辛?還是僅僅童年才如此?
里昂回答:總是如此。
生命里多的是風雨難捱的日子,每個人的生活也大多千瘡百孔。
那些朋友圈裡看起來美麗的人生,背後不過是深夜痛哭後的堅持、隱忍和咽下肚子里的辛酸。
我們被生活步步緊逼,也曾想過一了百了。
但總有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深埋心底的在乎,支撐著我們,走了一段又一段長長的路。
因為只有走下去、活下去,才有驚喜、有轉機。
《無名之輩》里,馬嘉旗和眼鏡站在樓頂聊天:
「為什麼會有橋?」
「因為路走到了盡頭。」
「那橋也是路,架在河上面的路。」
是啊,很多時候,當路走盡,就會有一座橋出現,它會帶你繼續走下去,被裹挾在喧鬧的、艱難的、不完美的世間走下去。
羅曼羅蘭說,真正的英雄主義,就是認清了生活的真相後,還依然熱愛它。世間很苦,但值得你去為之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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