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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前消費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

2016年雙11,某貓在微博上祭出了三觀炸裂的口號「沒有一個姑娘會因為買買買變窮,尤其是漂亮的姑娘」。稍後,又提出:「婦女能頂整片天,感謝咱們的新中國。男人擦淚不刷卡,那是萬惡的舊社會。」比川普閨女伊萬卡還赤裸裸地將「商業女權主義」擺上檯面,捏造消費的正義性和緊迫性,煽動人們正大光明的放縱自己的慾望。僅僅一個月之後,161名女孩裸貸照片流出。這些17-23歲之間的少女為了籌錢買包、化妝品、電子產品不惜上傳身份證和自慰照。

超前消費都在極力消費年輕人的痛點,將提前消費描繪成為正義的、必要的、有追求的。它挑逗著搭地鐵、吃外賣、租房子的普通人:戴上AKG耳機,說走就走滿世界浪才算對得起自己。

中國大學生的人均年消費能力已達到近20000元,年消費總額達到6000億,超過全國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的50%。對於這樣一片龐大洶湧的藍海,足以讓各路商家垂涎三尺,迫不及待分一杯羹。

這幾千塊不多不少的額度一隻溫柔的小手招呼著3000萬蠢蠢欲動的亞當和夏娃從一支手機、一支口紅開始一步步放出心中的猛虎,走向欠債-還款-欠債的泥潭。一旦逾期支付,消費貸外包的催債公司會打電話給你的父母、同學、支付寶好友,讓你陷入恐懼和羞恥。包括「花唄」、「借唄」這些產品的命名也是居心叵測,傳達出的是輕佻膚淺、隨心所欲、不負責任的價值觀。

「馬蒂爾德陷阱」,你的毀滅之路關於消費主義,法國作家莫泊桑曾在1884年寫過一篇《項鏈》,內容是這樣的:嫁給小職員的瑪蒂爾德原本過著樸素、安穩,符合自己身份的生活。然而,覺得自己是為了一切精美的和一切豪華而生的她,嫌棄著寒傖逼仄的家居,三天一換的餐布,粗糙俗氣的衣料,一鍋肉湯就能滿足的丈夫。她夢想著上流社會那些披著古代壁衣的大客廳、擺著無從估價的瓷瓶的精美傢具、豐盛精美筵席上光輝燦爛的銀器皿,在熱烘烘暖爐旁圈椅上打盹的侍應生。最終,因為弄丟了一條為滿足虛榮心而借來的鑽石項鏈,馬蒂爾德付出了十年的艱辛勞作。高利貸滾成的數目令她不得不一面回收借據,一面另外立幾張新的借據展緩日期。日復一日,沒有片刻的喘息,亦恥於將這一切告知親友。這跟今日深陷校園貸泥潭的年輕人何其相似。當你像130年前的馬蒂爾德一般,過著普普通同、力所能及的生活,忽然有人告訴你漂亮的女孩都自帶燒錢屬性,出門一定要帶自己最貴的口紅,月入5000也能看起來像月入5萬,換個腎6才是跟得上潮流,儘管你的腎5也才用了不到一年。

根據宮部美雪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火車》中,小市民姑娘新城喬子一心憧憬著電視、小說、雜誌中描繪的生活品質,沉浸在靠信用卡刷出的,富庶的幻覺中。9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破裂後,新城喬子負債纍纍,四處逃亡。關於新城喬子的人生,原著中有一處精闢的比喻:「脫掉一層皮,那可是很拚命的,需要相當大的精力。這世界上有許多蛇,想有腳,卻疲於蛻皮,懶得蛻皮,忘記如何蛻皮。於是,聰明的蛇賣給這些蛇可以照出自己腳的鏡子。」鏡子里的你很幸福。

130年前,馬蒂爾德沒有因一件400法郎的裙袍,一條「三萬六千法郎」的項鏈進入到夢寐以求的上流社會。她的艷壓群芳,她的驚鴻一瞥早已被眾人遺忘,只有馬蒂爾德自己在餘生的艱辛中無數次回想起那個無限榮耀舞會。同樣,《東京女子圖鑑》中的小白領綾沒能因一件分期付款的高價晚裝挽回富二代男友,對方毫不在意的離她而去,迎娶門當戶的傻白甜。上個月,盈科深圳律所女律師張小姐的微信截圖流出,卡地亞的手錶、巴寶莉的西服、巴黎新買的包包……,猶如三次元版的《小時代》。

在《火車》的原文中,宮部美雪說:「金錢的桎梏甚至能套住街道的足踝,遑論是人的,其套牢的程度會更加嚴重。被套住的人願意就這樣乾枯至死呢,還是肯努力揮舞意志的刀刃,斬斷足踝逃脫而去?」

在於外國人接觸時,我訝異於他們毫不尷尬、脫口而出的「I cant afford it 」。「I cant afford每周三次外出用餐」,「I cant afford每年兩次出國旅行」,「I cant afford兩百美元的衣」……「I cant afford it 」在英文世界從來不是一句羞於啟齒的話,繞開消費主義的泥沼與桎梏的辦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理直氣壯地大喊一聲,我沒錢。

我們還是對自己不是十分了解,超前消費自己有沒有能力還上,心裡就沒有點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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