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聊起餘生的時候

一、

「你的餘生恕我未能參與……」來自某網文中的一句，通篇都在懷念那些走著走著就散了的朋友，被老牛轉發在朋友圈裡，看到文章的一小時前我倆剛剛頂著滬上的熱風擼了頓烤串。

老牛是我高四的舍友，就是一起補習的難兄難弟，一個宿舍進進出出也有過八九個人，真正能保持聯繫的已很少，而老牛幾乎是唯一還能聊得來的，畢竟我倆三觀比較接近，簡單說來就是都特別能折騰，忍受不了無聊的人生，總能搞出點奇葩事兒來，加之他的吐槽技能也基本MAX，於我而言算是值得一戰的對手~

「老梁結婚了。」在例行的背後吐槽階段，我忽然想起了去年發生的這件小事。

老牛一臉懵逼的看著我，顯然一無所知。

「他突然給我打的電話。」其實我也沒去，甚至連紅包都懶得給，三四年沒見了，對於這位舍友的印象已非常模糊，耗了一個月才忽然感到於心不忍，用多年未聯繫的QQ給他發了一份200塊的紅包，不出所料，幾天後錢自動退了回來，說到底只是為安慰自己。

老牛聽罷，不以為然，「我可真一點聯繫都沒有，反正他從一開始就跟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二、

剛從上海出差回來，屬下就生病了，還一病就是三天，想到他年紀輕輕，一個人從成都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就覺得非常不易，實際上作為一個異客，這幾年自己也沒少吃這種苦，因此下了班就趕忙跑過去看這個胖子。

胖子就叫他小張吧，是我第一個教出水平的孩子，文筆已算上道，有時發表的文章連我都被驚到了，美滋滋的想「哎呀，這都算是我教出來的嗎？！~」

那晚我們聊了很多，不知何時聊到了女人身上。

「我四十歲前應該不會考慮這些吧。」他用那一貫緩慢低沉但精準有力的口吻說。

我被嚇了一跳，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他。

小張大約也被嚇到了，笑著說「也許30歲就開始考慮吧。」

「為什麼？」

「不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找個女人？」

「恩……我大約就是那種沒有愛情就活不下去的傢伙吧。」我苦著臉說，「但很奇妙，就算是我這種人，也安安穩穩的單身快三年了。」「而且你知道嗎，她們三個好像都結婚了，真日了狗……」

說不後悔是假的，但說後悔也未必是真的，這三年來我懂得了很多東西，24歲之前我不懂珍惜，25歲之前我不怎麼懂寂寞，26歲之前我對生活的理解一談糊塗，沒有這些經歷，我不確定自己能否能早早的深刻體味它們，全是寶貴的財富。

「未經歷過黑暗，是很難知道什麼是光明的。」我把這些都說給小張聽，或者說是在向自己強調，日本人若不是拍了那麼多AV，也就拍不好那些美哭的純愛劇，好和壞之間看似對立，實際上往往緊密相依，要關注美好的事物，但也不好放下對那些難堪事物的思考。

三、

有次踢完球，累攤在同事的車上，就叫他小春吧，一個聊幾次就發現也喜歡胡思亂想的傢伙。

「四爺（指我），你覺得成熟是什麼？」專心開車的小春猛然甩出這麼一個很有逼格的話題，伴著窗外匆匆而過的霧氣霓虹，氛圍立馬滄桑起來。

把臉貼在玻璃上，我恍惚的看了眼這個操蛋的城市，說真的還是喜歡不起來，想不出石家莊有什麼值得期待的，懶懶的說「努力了，也不一定會有結果，這世界沒那麼講道理。」

說罷，抬頭望向小春，他仍冷靜的目視著前方，彷彿是從後腦勺發出的聲音，「理解，很多原來想不通的事，現在都能理解了，我覺得這就是成熟。」

沒有爭執，各自針對自己的話做了點延伸、註解後才發現，都JB一個意思，成熟的結果還真是統一的無聊。

四、

「奧運會要開了，有準備相關的專題嗎？」

我傻逼一樣的反問「多會兒開？在哪？」

眾人用關愛弱智兒童的眼神看著我，「就後天，星期天，在巴西。」

講真，我居然剛知道……忍不住感嘆，「居然又要開奧運會了，回憶一下，四年前倫敦奧運會時，我還在大學裡備戰考研唉！」

「如果你考上研，人生完全就走上另一條線路了。」 同事幽幽的說。

「恩，可能現在就是一個馬上就要結婚的會計吧。」這份幻想中的某些部分是令我羨慕的。

「你TMD每次連自己的報銷票據都能貼錯，要是成了會計還不把自己玩死……」

聽著這話，我一個勁兒的在心裡點頭，自己要是真成了會計那種超級無聊的職業，人生會不會也跟著一片灰暗呢？！也不一定，但確實會有點害怕。

不過好在人生就是這麼一場有去無回的旅程（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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