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滿大街的豆腐腦,為什麼沒有地道正宗的?原來是這個原因!
幾年前,微博上爆發了一次豆腐腦的咸甜之爭,好不熱鬧。其實無所謂對與錯,一方水土一方口味罷了。
南方本沒有豆腐腦這個叫法,南方吃的是豆腐花。在廣東,澆上糖鹵或砂糖的豆腐花清爽滑嫩,是消夏解暑的最佳甜品。
北京豆腐腦是鹹的,澆的不是醬油、醋,更不撒蝦皮、香菜、榨菜末,而是特意熬制出的鹵。所謂鹵,就是勾了芡的湯汁。喝豆腐腦品的就是這醇厚的鹵香。
要說鹵,還數清真的好。講究是要把口蘑渣充分浸泡,澄出清澈的鮮湯,勾兌上鮮醬油,添上切得極細羊後腿肉絲熬煮成汁,再用菱角粉或是純綠豆澱粉勾上靚芡,調出一盆鮮香撲鼻的厚鹵。
豆腐腦本身是否細膩也影響口感的好壞。想要點出嫩滑的豆腐腦必選去了皮的好黃豆,涼水泡後研成細細的漿。點豆腐腦的石膏也有講究,是把煅燒後的石膏碾成極細的粉才好。這還不夠,豆腐腦是否點得夠意思,訣竅全在「抖漿」上,講究要用一根綁上小勺的長木棒均勻地攪拌漿液,不慢,不緊。若是慢了,底下定住了上面還是澥的;可若抖緊了,剛剛定上的膏又讓自己抖散了,把握分寸全憑手上的感覺。怎麼才算抖好了呢?往豆腐腦上滴幾滴水,一滴一個小窩窩,就算恰到好處。
用大勺輕輕地撇上一勺豆腐腦,迅速一翻腕子,「啪」地一下穩穩扣在淺底碗里,像座顫巍巍的小山丘,白如玉、嫩如脂。大大澆上一勺橙紅晶亮的滷汁,撒上雪白的蒜泥,點上幾滴通紅的辣椒油,咂摸上一口,嘿!怎一個醇美了得!若是再配上個現烤的芝麻燒餅,一口細嫩,一口香酥,您就盡情享用吧,一碗、兩碗怕是不能盡興。
和豆腐腦很接近的一種小吃是老豆腐。很多人以為老豆腐就是點得老的豆腐腦或是做得嫩的豆腐,其實這兩樣吃食口味截然不同。
豆腐腦是用石膏點的,喝著清淡鮮嫩;而老豆腐要用鹽滷點,還要再微火燉燉,吃起來有股滷水味兒。再有調料,豆腐腦澆的是滷汁,而老豆腐則撒韭菜花、醬油、芝麻醬,若是講究應該點上幾滴鹵蝦油。在吃的時辰上也有區別,豆腐腦是早點,在清早就著燒餅吃,而吃老豆腐大多在午睡之後直到黃昏。所以有人把豆腐腦的韻味比作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而老豆腐則更像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了。
文:崔岱遠
在多位作家的筆下都描寫過老豆腐,今兒個咱們一起讀一讀。
記得老舍先生《在駱駝祥子》里有一段是說祥子被軍閥的隊伍抓了壯丁,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時候,又累又冷又餓的祥子在一個小吃攤上吃老豆腐,老舍先生是這樣寫的:
歇了老大半天,他到橋頭吃了碗老豆腐:醋,醬油,花椒油,韭菜末,被熱的雪白的豆腐一燙,發出點頂香美的味兒,香得使祥子要閉住氣;捧著碗,看著那深綠的韭菜末兒,他的手不住的哆嗦。吃了一口,豆腐把身里燙開一條路;他自己下手又加了兩小勺辣椒油。一碗吃完,他的汗已濕透了褲腰。半閉著眼,把碗遞出去:「再來一碗!」
汪曾祺先生在《五味》中這樣描寫老豆腐:
不知道為什麼,北京的老豆腐現在見不著了,過去賣老豆腐的攤子是很多的。老豆腐其實並不老,老,也許是和豆腐腦相對而言。老豆腐的佐料很簡單:芝麻醬、腌韭菜末。愛吃辣的澆一勺青椒糊。坐在街邊攤頭的矮腳長凳上,要一碗老豆腐,就半斤旋烙的大餅,夾一個薄脆,是一頓好飯。
梁實秋先生在《雅舍談吃》中是這樣描寫豆腐腦和老豆腐的:
以上是老舍先生、汪曾祺先生和梁實秋先生對北京豆腐腦和老豆腐的描寫。北平的「豆腐腦」,異於川湘的豆花,是哆哩哆嗦的軟嫩豆腐,上面澆一勺鹵,再加蒜泥。
「老豆腐」另是一種東西,是把豆腐煮出了蜂窠,加芝麻醬、韭菜末、辣椒等佐料,熱乎乎的連吃帶喝亦頗有味。沿街擔販有賣「老豆腐」者。擔子一邊是鍋灶,煮著一鍋豆腐,久煮成蜂窩狀,另一邊是碗匙佐料如醬油、醋、韭菜末、芝麻醬、辣椒油之類。這樣的老豆腐,自己在家裡也可以做。天廚的老豆腐,加上了鮑魚火腿等,身份就不一樣了。
現而今想要吃到一碗正宗的豆腐腦很難了,先不說豆腐腦做的地道不地道,就是這鹵都是糊弄事兒,簡直就是醬油湯子勾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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