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雲】ーー日本航空123便墜落事故

(1985年8月12日,JL123班機)

(2016年8月12日,JL133班機)

前言?背景

#事件概要:日本航空123便墜落事故

1985年8月12日

18:12 JAL123從羽田機場離陸。

18:24:35 壓力隔層破損發出爆炸聲,垂直尾翼破損,失去液壓。

18:24:47 發出緊急信號。東京交通管制部收到信號。

18:27 東京交通管制部進行最終確認,JAL123隨後發布緊急事態聲明。

18:28 JAL123進行無線聯絡告知地面稱失去操縱控制。

18:31 東京交通管制部提議降落名古屋機場,JAL123希望返回羽田機場。

18:45 收到信息的美軍橫田基地向JAL123提出支援申請,被JAL123拒絕。

18:53 東京交通管制部呼叫JAL123,回答是「失去控制」。

東京航空管制中心要求變更無線,JAL123收到變更指示。

美軍橫田基地完成JAL123緊急著陸準備。

18:54 JAL123請求位置確認。交通管制部回答:「羽田西北55英里,熊谷以西25英里。」 18:55 東京航空管制中心與JAL123聯絡:「羽田或橫田是你們最優先著陸的地方。」

回答是「好的了解。」這便是JAL123發出的最後的通話。

18:56:14 對地接近警報裝置報警。

18:56:21 錄音記錄像是機長的聲音「已經不行了——」,也是最後的語言錄音。

18:56:23 錄音記錄下第一次衝擊聲,推測是右主翼和機體後部掠過地面或碰觸樹木的聲音。18:56:26 第二次衝擊聲,右主翼和地面接觸撞擊後機體失控。

18:56:28 機體墜落後後部分離。錄音到此結束。

18:56:30 JAL123墜毀。


第一章

抵達13號登機口的時候,被大落地窗偏折的陽光正斜射在候機廳前排的座位上。

陽光頗有些刺眼,於是便選了不曾被映照到的位置坐下,靜靜地等候著。

我要搭乘的是飛往大阪的JL133航班,預計在下午6時30分起飛。

登機口上提示的是16:55由羽田機場飛往高知的航班,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其正泊在對應的廊橋處,不過尚未開始辦理登機手續,因而陸續趕到的乘客們漸漸聚集,周圍開始熱鬧起來。

才3點半剛過,似乎還要等上許久。

坐在前排的老伯正翻閱著朝日新聞,2016年8月12日夕刊,頭條赫然是奧運會的賽績快報,金藤選手、萩野選手和水谷選手分別在競泳和乒乓球項目上各自收穫了金銀銅牌。

不過在那年那天,中曾根首相是否會在戰敗日參拜靖國神社、第67回全日本高校棒球賽勝負預測才是各大媒體爭相關注報道的吧。

那是1985年8月12日,距今整整31年。

第二章

太陽逐漸有了西頹的趨勢,卻反而將光芒都直射進了候機室,打在所有人的身上。

牆上的電視正滾動播出著新聞摘要,繼奧運會的消息後,屏幕上出現了來自群馬縣上野村的視頻畫面。

「清晨5時左右,日航機事故的遺屬,朝著現場開始慰靈登山活動。在墜毀時刻的下午6時56分將進行集體默哀」。

JL123,一串永恆的代號。

第三章

雲開始多了起來,一時遮擋住了太陽,隱隱地從邊縫透露出淡紫色的暈圈。

前往高知的JL497航班開始登機,乘客們紛紛起身,面前多出整排空席來,機場的天空頓時一覽無餘。

17:05,JL497班機開始緩緩滑行,地勤人員向著駕駛室揮手致禮。

太陽驀地從雲層中再次竄出,迸射出萬丈金光。遠方地平線之上,已經淡淡地暈染出一絲暮色。

第四章

1985年8月12日,在飛往高知的3587號班機起飛後,JL123航班預計於18:00從東京羽田機場出發,飛往大阪伊丹機場。

一直被上班族利用的東京-大阪航線,在盂蘭盆節的前夕,也會有不少人乘坐飛機回老家歸省。那一天,509名乘客登上了飛機,幾乎滿席。

第五章

17:34,JL133班機正徐徐進入泊位。

18:05,JL133班機開始辦理登機手續。

登機前於廊橋最後一瞥東京的天空。

夕陽開始西下,陽光終於變得柔和起來,斜暉借著雲層在天際輻照出一抹緋紅,茜色的火燒雲也攜著晚霞如期出現。

1985年8月12日18:12,JL123離陸起飛。

2016年8月12日18:34,JL133離陸起飛。

時隔31載,時空似乎自此開始重合。

第六章

起飛後5分鐘

JL123:空乘人員開始向乘客們分發小禮品;第一次和家人坐飛機的吉崎充芳(9歲)在54H的座位上殷切地期盼著右側舷窗里出現富士山的身影。

JL133:乘客們開始取出機用耳機聽著音樂閉目養神,機艙里逐漸安靜下來。偶有乘客閱讀書報的翻頁聲,或是拜託乘務員拿條毛毯的請求聲。

起飛後12分鐘:

JL123:飛經相模灣上空之時,距離60D位置上的川上慶子(12歲)身後幾米遠的機尾壓力隔層突然破損,機艙內的空氣迅速流向低氣壓的機尾,飛機尾翼被氣流衝破,飛機失去液壓系統,氧氣面罩隨即掉落。

JL133:空乘人員正要檢查完行李艙門的關閉情況,有乘客開始打開手機連接機用無線網。

起飛後17分鐘:

JL123:飛機開始左右大幅搖擺,呈現荷蘭滾的飛行軌跡。

坐在48C的谷口正勝先生(40歲)在混亂中從前排座椅里取出嘔吐袋,在袋子上顫動著寫下:

「真知子,孩子們拜託了。大阪箕面 谷口正勝 6:30」

坐在22H的河口博次先生(52歲)也分別向孩子和妻子寫下自己的遺囑:

「麻里子、津慶、知代子,你們要齊心協力幫助媽媽。爸爸實在太遺憾了,肯定無法獲救了。原因不明,已經5分鐘了。」

「孩子他媽,事情變成這樣令人遺憾。永別了,孩子們全拜託給你了。現在是6點半,飛機開始盤旋,並急速下降。到今天為止,對於至今為止都幸福的人生,我萬分感激。」

JL133:我趁著飛行時間剛寫完一張明信片,此時空乘人員從我身邊走過,將餐車推向機艙前方。右側機窗之外只見一片絳紅,夜幕即將來臨。

起飛後22分鐘:

JL123:飛行路線在靜岡縣上空開始向右側偏折,因休假準備回大阪的日航乘務員落合由美女士(26歲)坐在56C的座位,她一邊用自己的職業經驗向混亂的乘客們傳達著氧氣面罩和救生衣的使用方法,也同時從左面的舷窗里見到了富士山,忽然多了一份安心感。

JL133:看了一下手錶,日本時間18:56,天色愈加濃暗,而此時在群馬縣上野村,祭奠活動應該進入了默哀環節。遺屬們等相關者以及自發前去悼念的人們所寄託的哀思,也應當隨著放飛的孔明燈傳達到了天國的彼岸吧。

起飛後31分鐘:

JL123:在放下起落架後,飛機短時間從6400米高空降至2000米,在山梨縣大月市上空急速右轉,隨後開始維持暫時的穩定狀態,進入埼玉、長野、群馬三縣交界處附近的山嶽地帶。

JL133:乘務員從前艙開始向後方供應飲料,我要了一杯蘋果汁;此時機組廣播提示飛機將在十分鐘左右後降落。

起飛後43分鐘:

JL123:飛機為求提升高度,開始展開襟翼,但飛機卻呈現俯衝的趨勢,坐在54F的吉崎博子女士(34歲)能清楚地透過窗戶看到機外的山脈和道路。

JL133:飲完果汁,飛機已開始備降,在大阪上空盤旋,機窗外時不時能看到城市裡星羅棋布的萬家燈火與車流密集的公路網。

起飛後第44分鐘:

JL123:飛機高度從3000米急降至1600米,近地警報裝置報警。18:56:23,飛機右主翼和機體後部掠過地面與樹木碰擦,右側引擎掉落。18:56:26,右主翼撞上山脊並斷裂,引擎和水平尾翼全部脫落,機體底朝天地摔向御巢鷹山。

JL133:飛機平穩著陸,開始在跑道上滑行。

1985年8月12日18:56:30,載有509名乘客和15名機組成員的JL123班機墜毀於群馬縣御巢鷹山的尾根,機上520人遇難,4名倖存者在墜機16小時後於次日早晨被救出。

2016年8月12日19:18,JL133班機平安降落於大阪伊丹機場,連帶周末的盂蘭盆節假期便要開始了。

(1985年8月13日,朝日新聞)

(2016年8月13日,朝日新聞)

第七章

上を向いて歩こう 勇敢抬頭向上 大步朝前

にじんだ星をかぞえて 試著數清夜空中 星光閃閃

思い出す 夏の日 想起記憶中 那年夏天

一人ぽっちの夜 一個人孤寂的夜晚

幸せは雲の上に 幸福就在 輕盈的雲端

幸せは空の上に 幸福就在 悠遠的天邊

ーー1963.7.1 坂本九《上を向いて歩こう》

事故之後,人們再也見不到演員北原遙子的身影,再也聽不到歌手坂本九的嗓音;懷有3個月身孕的小澤紀美再也等不到他的丈夫返回大阪的家中,田淵家的三個女兒也無法再回到田淵夫婦的身邊。

倖存的川上慶子(60D)失去了父母和妹妹,吉崎博子(54F)和吉崎美紀子(54D)母女倆失去了其他三名家庭成員,落合由美(56C)也從此告別了空乘的職業。

無論是倖存者還是遺屬,在經歷喪親的悲痛之餘,卻仍要帶著逝者們未盡的那一份願望繼續生存下去。

第八章

事故後成立的遺屬會將自己的心境和歷程整輯成書,名為《茜雲》。黃昏天空的橘色,既是書本的封面背景,也是客機在時長44分鐘的末次飛行中最為悲壯的色彩。

傍晚之後,黑夜降臨。

然而黑夜之後,待那黎明時分的晨光乍現,東方的朝霞映襯著的,又將是茜色的天空。

昏與晨,死與生,茜雲如舊,而悲傷和希望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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