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殺掉一人便可挽救全體人類的性命,該不該殺這個人?



2018.11.14更新

圖片轉載自好色龍:

https://hornydragon.blogspot.com/2016/10/782.html?m=1(需要梯子)


我覺得你該加個條件,就是殺了她的人會因為故意殺人被判處死刑。

這樣就更熱鬧了。

你們看評論區就挺熱鬧的。


如果我們意識到存在與善之間的關係,那麼我們便會一般地意識到,這種所謂的道德難題的根本意圖,本身實際上蘊含著根本的邏輯錯誤。

這一類所謂道德困境的問題(即使不是如此荒謬的),都包含這樣的核心意圖:

我們如何在做不到完美的事情中得到完美的善?

因為這種問題實際上是在問:

人如何行動,才能純粹是善的?——人可以以某一種方式行動,以至於他的行動中不包含惡嗎?

滑稽的地方是:在這種追問中,我們被規定了只有人的能力,卻被要求得到「神」的結果:在小女孩和全人類難題中,有沒有完美的結果?當然有!就是小女孩和全人類都救啊!但是你卻被規定了「只能救一個」,也就是說,你本身就被規定了「不能做到完美的事情」,但題目卻要求你做到「道德上的完善」。

這裡蘊含了整個問題的荒謬之處:如何無中生有?如何在缺失中找到善?

這裡我們可以看到存在和善之間的可互換性(convertible)對解決這一問題的核心意義:一個存在者,只有當他的完滿實現是可能的時候,他才能實現完滿,而這種完滿的實現就是這個存在者的善(兩者是可通約的)。一旦完滿的實現不可能,那麼完滿的善也就不可能。在這個例子里,「救小女孩」和「救全人類」都是符合我們作為一個有理性的人的完滿實現的行為,但如果我們被一個神秘的因素(比如題主)規定,不能兩個都實現,那麼就必然出現某種缺失,這種缺失就必然導致惡——也就是說,這一條件設置本身就包含存在的缺失,也就必然包含善的缺失,然後題主又來問我們如何實現善的完整性,事實上根本地違反了邏輯規律:A與非A不能同時存在。而這一問題之所以不是那麼容易被看穿,本質在於對存在和善之間的可互換性的隱藏。

【有人可能會問:沒有啊,我就問問你想救誰而已嘛~是嗎?如果我說救小女孩呢?你是不是要說「啊呀你好狠心,全人類怎麼辦?」如果我說「救全人類」呢?——「哎哎呀你好狠心,小女孩怎麼辦」——看看?還說追求的不是完善的善?】

【——行了行了你別廢話,我知道肯定有不完美,肯定要作惡,你就告訴我你救誰吧。——肯定救世界啊!——為什麼,那無辜的小蘿莉呢?——世界上只有你和小蘿莉,你覺得這世界能維持得下去?我可不會燒飯做菜砍柴照顧小孩哦,最後不是大家一起毀滅,一樣玩完,不合理性呀~——哎呀,你們這是個高科技時代,你什麼都不用做,都有AI幫你做啦。——那也不行。——為啥?——所以以後全世界就靠我和這小蘿莉續命啦?那不斷近親繁殖還是藥丸啊。——哎呀沒事沒事,我們有龐大的精子庫卵子庫——也沒用啊,小蘿莉一個人一輩子也生不了幾個,還是藥丸——哎呀還有體外子宮………………——好了好了,你接著編故事,我寫論文去了,再見】

【所以,如果你已經驚異於康德道德律的空泛的話,不妨看看亞里士多德對「我們該如何行動」這一問題的回答。亞里士多德說,我們應該「如同有智慧的人那樣行動」——怎麼樣,是不是比「你應該這樣行動:你意願你行動的這個準則成為普遍法則」更加空泛?在我看來,亞里士多德的這個法則:「如同智者那樣行動」,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康德這種所謂「道德律」的完善(perfection):雖然我們可以找到一些我們願意行動的時候遵循的法則,但其中沒有哪一個是普遍的、至高無上的,無論是「不能傷害無辜的人」,還是「追求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哪一個原則更具有優先性,只能在對具體情況分析的基礎上才能做出決定。因為實踐活動(包括道德行動)不是理論活動,不存在先天的、絕對的、無條件、不可觸碰/違背的「優先定律」,因為實踐活動總是個別的、具體的、處於具體條件之下的。任何意圖構造這種絕對優先條件的道德理論,都遲早會陷入道德困境中。因此,康德只是為我們找到如何行動的「必要條件」,而亞里士多德則指明了,如何才能達到「充要條件」。】


我來回答下所有此類問題吧。

這類問題的一般形式為:假設你必須和你爸XXOO,不然宇宙就會毀滅。

——注意,這是設定,不要問為什麼你不和你爸XXOO宇宙就會毀滅,也不要問為什麼非得用XXOO才能阻止宇宙毀滅,更不要問宇宙是怎麼毀滅的:總之,這就是個設定。

你看,這又不需要殺人又能拯救宇宙。請問,你如何選擇?


事實上,我可以把「觸發宇宙毀滅的條件」設置為隨便什麼玩意兒——比如禁止你說出「愛」字、比如禁止你吃飯、禁止你拉屎、比如規定你必須讓老婆給你戴綠帽、比如規定你抱著電線杆子喊我的性病有希望了、比如規定你必須用鼻孔吸辣椒面、比如摳出一堆鼻屎讓你吃掉、比如讓你給貓舔毛、比如讓你從狗身上用牙撕下一嘴毛,等等等等。

總之,細節你別問,反正你做了以上這些小事就能拯救宇宙;不然我就罵你玻璃心聖母或者麻木不仁一毛不拔坐視文明毀滅——反正只要拿人類拿宇宙這種龐然大物壓,這兩種完全相反的罵人話都能壓到你身上。

等我逼你承認你只能做我給你指定的這些或殘酷或侮辱或噁心的事之後,我就可以拍著鍵盤笑的很猥瑣;而你要說「那就讓人類毀滅吧」,我又可以揮舞著鍵盤把你打成「人奸」

那麼,你還會覺得這是個深刻的哲學問題嗎?

有個這樣一個笑話:

說一個和尚抓到只烏龜,實在想把它吃了;但又不想自己殺生。於是和尚靈機一動,拿根擀麵杖架在開水鍋上,然後低聲祈禱「你要爬過去,就說明佛祖不收你,我就把你放生了」。

沒想到烏龜居然穩穩噹噹爬過去了。

和尚大失所望。實在不甘心,他看看四周無人,於是抓起烏龜重新放到擀麵杖上:「乖,再爬一次!」

看,這個遊戲是多麼的好玩啊!

你們是否願意聽他的,這樣翻來覆去變著花樣爬過一次又一次呢?

當然了,為了釣到魚,問這種蠢問題的傢伙往往會裝的很嚴肅很認真,一副人類未來就懸於這個問題的架勢——這股子認真范兒經常連他們自己都能騙過去。

他們並不會像我這樣,為了暴露其蠢,刻意選擇如上那些無厘頭的問法——所謂「不吃鼻屎,失去一切」當然就不像人性獸性那樣唯美那樣文藝范哲學范,但根本上是完全一致的構造。

事實上,如你所見,當他們在天平的一端放上「無辜小女孩」時,另一端就必須放「全人類」——放一村一鎮一城甚至一省一國,「殺死小女孩」這個選擇就缺乏說服力,就多了很多討論餘地

舉例來說,咱把這個問題改為「ISIS給出證據,證明他們在中國某城市藏了一顆核彈;他們用隨機抽籤的方式抽中了該市XX小學X年級X班的女生XXX,要求中國人在12小時內槍斃她,不然馬上引爆核彈;並且所有人不得離開城市,否則仍然立即引爆核彈」——現在,再看看這個問題下那些答案,辣不辣眼睛?

可見,這個問題的製造者清晰的知道,要無條件壓垮一條無辜人命,需要壓多大的重量。

換句話說,為了殺人無爭議,他們刻意調整了天平的平衡。

正因此,當另一端擱上人類文明時,這一端放鼻屎放舔貓咬狗,就透出一種滑稽來

——不盡量把擀麵杖弄的更光滑,他還有辦法把烏龜誑到鍋里嗎?

這極度不匹配所導致的滑稽感,恰恰證明了問題構造者的刻意

絕不是「殺一人救多少人」這種問題的簡單拓展;恰恰相反,這個所謂的拓展是如此的特殊,特殊到天平兩端放上去的東西再不能隨意替換——否則就會荒謬到任何人都能夠有明顯的滑稽感的程度。

顯然,這種構造、這種誇張,已經完全的改變了問題本身的性質。

如果提問者知道來龍去脈,那麼他刻意構造這樣一個「沒有討論餘地也沒有修改餘地」的問題本身,已經足以說明提問者的傾向性,也足以抵消他的一切狡辯。

就好像那個總是讓烏龜多爬一次的和尚一樣:他的真實目的是讓烏龜掉下去,可不是想給烏龜個活命機會。

當然了,一些人自己壓根就沒搞懂這類問題是為了探討什麼東西而提出的。他們只是太喜歡宏大敘事;而宏大敘事的習慣就決定了他們肯定動不動就全人類如何如何——這就使得他們習慣用「大哉問」來揭示矛盾;但宏大敘事本身極易掩蓋真正的問題、甚至像這類問題一樣,徹底搞偏方向,把一個深刻的提問變得淺薄甚至引上邪路

最終,揭示矛盾的努力反而成了解決矛盾的最大障礙,甚至反過來變成一種製造「專供愚人狂歡的猥瑣問題」的標準模板,把這類問題變得越來越烏煙瘴氣。

換句話說,很多時候,把問題等價縮放一下,反而能直接暴露出被錯誤的提問方式掩蓋的真正問題來

PS:為了平衡「無條件殺戮一條無辜人命」,不得不往天平另一端壓上人類文明本身,這個等式其實也隱隱透露了很多問題……這個留到後面再說。

總之,為了根治中二病,避免再犯類似錯誤,最好還是多念念「不吃鼻屎,失去一切」吧。

有的時候,所謂的哲學范不過是在認真的賣蠢。七八歲都斷奶好幾年了,也該離開這種看似深刻實則幼稚的問題了吧。

為了事先堵劇情黨的嘴,我也可以杜撰一個背景:我是神,活了無數年後我變態了。我什麼都見過,就是沒見過你吃自己的鼻屎。你要摳鼻屎出來吃了,我就讓你這個宇宙活下去,不吃我馬上拔插頭。

你看,杜撰背景是多麼容易的事。任何無厘頭的要求都可以杜撰一個合情合理的背景出來;但除了證明信奉者的愚蠢,它什麼都證明不了。


這類問題實際上都是東施效顰於「電車難題」;而電車難題最開始是對功利主義價值觀的挑戰,但最終一舉擊潰了所有關於道德觀/價值觀的理論,逼得它們手忙腳亂,不得不承認「不打醜陋的、人為的補丁,所有道德/價值理論都存在內部矛盾」。

這個挑戰使得學術界普遍接受了「不存在客觀的、無矛盾、無爭議的價值觀定義,價值觀只是一種隨著不同人的選擇而不同的東西罷了,因此科學不能解決價值觀相關問題」這個論斷。

顯然,這是近現代「理性思想」所取得的又一重大勝利——只是這個勝利極易被人拿來嘩眾取寵、過度消費,從一個深刻嚴肅的學術拷問,蛻變成一個很方便拿來抖機靈佔人便宜的庸俗問題

補充一個前置知識:談論道德問題,須區分「實然」和「應然」。

希特勒殺了很多人,和希特勒應不應該殺人,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或者說,「存在很多殺人的案例」並不能拿來證明「殺人的合法性」。

不要拿劣質網文糟蹋過的大腦出來現世,謝謝。

電車難題實質上包含兩層詰難,而且絕不涉及「聖母心」。恰恰相反,它極為冷酷的要求倫理學家們為親情愛情人性等等估價。

第一層詰難基本上是針對功利主義的。它通過「選擇死1人還是5人」,無情的揭露了一個事實:社會的整體幸福和個人幸福是存在衝突的。如果死1人救5人可以的話,死600萬猶太人凝聚德國人心也可以嗎?殺13億中國人幸福全球70億中的其它人呢?殺一個無辜的中國人幸福全球呢?

很顯然,我們必須回復「不,殺一個中國人利全球,不如全球一起滅亡!」

但是,70億的整體幸福,顯然是高於一個中國人的。

這一層討論必須壓人命上去。不然有些人可能試圖用「金錢/地位等方面的補償」來矇混過關。

壓上人命,就是斷絕事後補償的可能。

第二層詰難人人有份。它通過把1條人命和5條人命放上天平兩端,強迫所有倫理學者為偷盜、搶劫、強姦、仁愛、互助、親情、愛情等等估值。

估值的方法就是,分別給天平兩端的6個人賦予不同的品格/罪惡,讓你選擇哪種情況下殺,哪種情況下不殺。

沒有任何價值觀可以給不同情況下的相同品格/罪惡賦予相同的價值。事實上,它們全都錯漏百出自相矛盾。

這種矛盾證明了,沒有自洽的價值觀。而不自洽的理論體系絕不可能是科學。

當然,學者們都是人精。這個問題往出一擺,壓根用不著多說,兩層詰難他們就看的通通透透。因此他們只能面面相覷搖頭嘆息,知道說什麼都是些弱智一般的、徒勞的低水平掙扎。唯一選擇就是乾脆的認栽,為自己保留一份體面。

而蠢人因為沒見到人精級別的辯論,他們甚至連第一層都看不懂,更不可能像專家一樣一下子看透兩層直接放棄抵抗了。

因此,他們就傻乎乎的真以為這只是個比數字大小的遊戲,只要數字夠大,比如壓上全人類,就可以所向披靡,並因此而沾沾自喜。

與之同時,學術界仍然在大踏步的前進。

眾所周知,價值觀是人類社會存在的基石。

但不存在完美的、科學的價值觀本身,就對我們做出了一個非常嚴重的警示,由不得我們不去認真對待。

因為,如果這個基石確定可以損害社會中的每個個體;那麼,我們為什麼還要組成社會

如果社會是這種扯淡玩意兒,反社會分子豈不成了英雄

但是沒有社會,我們又談何文明

你看,要社會就必須有共同價值觀來維持;共同價值觀就是道德;但有了道德道德又可能反社會……莫非,我們人類的命運,就是無可避免的滑向深淵?

後世的「多元化價值觀」就是其中一種應對:人類社會必須存在,回歸原始絕不是幸福;但維繫人類社會存在的任何一種價值觀,它都肯定不是正確的。

因此,我們必須允許多元化價值觀存在、並求同存異、深刻反思、及時廢除野蠻的迫害無辜者的道德體系——道德是拿來約束自己的,不能拿來約束他人;法律才是維繫社會穩定的紐帶,它是「必要之惡」。既然法律是「必要之惡」,自然就必須非常非常的謹慎,不然極易「作惡過度」,反而引起社會崩潰。

換句話說,盡量減少、規避社會給個體造成的、不必要的傷害,把「必要之惡」盡量壓縮、盡量造成最小痛苦,才能讓我們的社會、我們的文明長久存在

亦因此,殺無辜的人,絕不可能拯救人類文明。因為文明就是抱團取暖,而殺無辜者就破壞了文明的基礎:這就是前面我點出的、為何「能平衡無條件殺人的只能是整個文明的存亡,一城一國都有點不夠格」的原因。

我們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的戰亂,無數次的人禍;之所以能發展到現在,恰恰是因為我們克服了自己心底的獸慾。

我們不是螞蟻這樣的社會性生物。社會生活和我們的生物本能不符。因此,我們不可能像螞蟻那樣,放棄我們的身體我們的自我,營無私的社會生活;但社會生活又是文明的根基,因此我們這種自私的個體生物必然要做出某些妥協,否則就無法適應社會生活——這,大概就是任何價值觀學說都存在不可化解的內部矛盾的根本原因。

正因為所有人的剋制,我們的城邦才能越來越大,跨國界的交流才能越來越多。

作為社會的一份子,我必須在心中長存善念,但不可以善念約束他人;我可以體諒他人無意的冒犯,同樣也必須承認為了支持社會存在、而不得不付出的法律這種「必要之惡」——這,就是新時代,經歷過電車難題衝擊的思想者所選擇的道路。

我們不知道這條道路能否行得通;但相對於其它,它是最不惡的。

這和肆無忌憚的揮舞著「全人類」的大棒,到處瞎傑寶亂砸、搞出一地廢墟的庸人,恰成鮮明對比。

換句話說,這類問題的目的之一是逼你承認「價值觀是一種無厘頭的東西,請學會質疑你已經習以為常的道德觀,絕不可拿它約束他人,因為它們很可能缺乏根據」;而其目的之二,是要求科學退出價值觀領域的研究,恪守「價值中立」這個立場。

因為藉助電車難題,我們已經證明了「偏向任何特定價值觀的,都不可能是科學」。

一旦離開這個語境,認真的討論「戴綠帽/吃鼻屎和宇宙毀滅的關係」,都不過是充滿哲學范的賣蠢罷了。


尤其是,認真的藉助這類精心構造的、本來目的是為了把「價值觀」相關討論排斥出科學的問題,去選擇去推廣某個特定價值觀,這種行為才是最為絕妙的諷刺。

很簡單,只要無限的加大天平一端的重量——5個人、100人、一座城鎮、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直到全人類——那麼,另一端不管放什麼,都得變得弱小而無助。

就好像那隻被迫爬了一百次擀麵杖終於掉進開水鍋里的烏龜一樣。

大力出奇蹟,不是嗎。

然後,他們便可以借全人類的名義合法討論殺人,給自己找點陰暗的褻瀆快感——反正只要天平另一端壓上去的東西夠多,任何美好的東西我都能合理意淫一番——從而把一個嚴肅的社會科學問題變成庸俗的、用於「合法褻瀆」的日常話題。

更有甚者還把這個當成標榜自己的機會,拿(虛擬故事中)別人的性命吹自己多麼的仁愛多麼的糾結……以至於他覺得自己腦後馬上就要浮現出光圈,變成「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佛陀了。

可惜了。他們這是魔道:為了推銷那些反人類的觀念,或者為了滿足那些中二病晚期的屌絲們那種微妙的褻瀆快感,這些人偏偏就喜歡把個人的生命之類東西放到天平一端,然後把「全人類」之類大而無當的概念放到另一端從而藉助莊嚴肅穆的、「全人類的命運」這種龐然大物,把任何東西虛無化——從你的生命到自由到愛情到良知……只要拿全人類一壓,全部完蛋

除了鼻屎

除了鼻屎

除了鼻屎

沒錯,全人類的重量都壓不過一顆鼻屎

因為天平這邊一顆鼻屎,那邊放全人類,這場景沒法嚴肅起來。

嚴肅不起來就沒法把鼻屎虛無化

是時候放一顆鼻屎上去,讓這些自我感動的「佛陀」稱稱自己的斤兩了。

——既然吃鼻屎絕對低於一條人命,而一條人命又低於全人類:那麼下次拿全人類壓碎這個壓碎那個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拍個吃半斤鼻屎的視頻,證明自己親身體驗過人命的基本重量之萬一,因此有資格動用「全人類」這件核武器呢?


再添加一些必要的補充——畢竟會推理者是極少數。

「價值觀不是科學」這個論斷,實質上禁止了「極端到一般」的推廣。因為不存在內部一致性,推廣就是無本之木。

比如電車難題,這個東西就沒法當基礎推廣。

現代各家都是想辦法打補丁去包容它;但包容的辦法又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換句話說,這種東西是推理的終結而不是開始;有無數條路終結於這個黑洞;你可以選擇其中一條路離開,但卻無法證明選擇這條路的必然性。或者說,不可能從這個黑洞推出任何普適性的東西。

說的更形象點,我前面那些無厘頭的構造就弄出了「鼻屎至上」、「舔貓至上」、「咬狗至上」等等「黑洞」;所有研究價值觀的,都必須小心翼翼的幫我把「鼻屎至上」、「舔貓至上」、「咬狗至上」等等合理化,不然他的理論就是放屁;但你要基於「鼻屎至上」、「舔貓至上」、「咬狗至上」等等建立一套價值觀……這隻能說明你真的只有吃鼻屎的智商。

價值觀和科學截然不同:每個科學實驗都是不得違反的基礎,都可以藉此推廣出一堆東西;而價值觀方面的每個特例都毫無意義,都只能就事論事:因為它們不存在可推廣性。

說的更清晰一點:就著特例談價值觀毫無意義;拿著全人類去壓一個無辜小女孩,除了比鼻屎更臟外,其它任何方面都不如一顆鼻屎

說的更明白一點:

1、如果你認為價值觀是「科學」,那麼你就必須同意這種問題拿鼻屎來也一樣可以討論、而且也一定能得到相同的結論:說白了,假設鼻屎是0.1,人命是10000,全人類是∞;那麼在全人類面前,鼻屎就和人命等價;如果一條人命對一萬條人命是萬分之一,那麼一顆鼻屎也是一條人命的萬分之一。你可以隨便設置數字/比例,但它們都必須服從類似的數學規律。玩數字咱就玩數字,別扯進來些有的沒的,對吧(但還是要注意,討論無窮大/無窮小可和討論具體數字不一樣,沒點數學基礎還是一邊涼快去吧)。

2、如果你認為價值觀不是「科學」,那麼你就已經同意「談論電車難題、全人類和人命、鼻屎和人命」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它們是不可推廣的虛構問題

事實上,哪怕是現實問題,比如全球變暖、比如AI自動駕駛,其中都有類似於電車難題的東西;但我們只能一個問題一個問題解決,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錙銖必較:並且,解決全球變暖問題方面的經驗,幾乎完全不可能在「AI自動駕駛出車禍時犧牲車內的乘客還是路上的行人」的討論中起到任何啟發作用。有生活經驗的都知道,談A事就別把B事扯進來,一張口牛頭不對馬嘴的蠢貨純粹是在浪費時間

換句話說,無論你如何看待價值觀,你都只能同意如下兩者之一:

1、(如果價值觀是科學)基於鼻屎討論問題完全不傷害問題性質,因此動輒拿著全人類起高調的人或者腦子不清楚(因此搞不明白不起高調同樣可以談論道德問題)或者是想騙人(起了高調容易推銷私貨),或者兼而有之。

2、(如果價值觀不是科學)問題本身和鼻屎一樣,除了噁心人沒有任何意義。但我們可以超脫問題之外,分析這類問題的性質,總結出諸如「哪類問題不可能達成共識」、「存在不可達成共識的問題時,人類社會何去何從」、「為什麼無法達成共識」、「達成共識所需的必要條件」……甚至開宗立派,發展出博弈論之類犀利的工具。

換句話說,執著於「美女肚子里有屎」叫無聊甚至可以叫下流;但研究腸道菌群卻可以造福全人類:當別人已經研究到腸道菌群失衡和多種疾病的關係時,你還執著於憑空想像「林志玲的屎和范冰冰的屎哪個更臭」,甚至於反覆強調「我說的可是林志玲和范冰冰這樣的大美女的屎哦所以你們不要反對問題本身更不要扯腸道菌群我們沒興趣」……嗯,你真不覺得寒磣嗎?


最後,在下發揮救世主級別的大才,為鼻屎男們寫一首歌。

相信這首威武雄壯的歌曲,必然能更加的激發你的中二之魂,堅定你救世的決心。

《燃起來吧,鼻屎男》

(進行曲風格,莊嚴肅穆的)

(合聲)

讓我們拯救世界,讓我們拯救世界

(深情的)

我帶著使命,降臨在這個世界

屌絲的命運,是上天對我的考驗

這個世界需要我來拯救

拯救

(背景和聲,深情的)

啊~拯救世界~

你來拯救世界~

(女聲,詠嘆調)

這可悲的世界,繫於小小的鼻屎一顆

(男聲,雄壯的)

若是為了世界,十八層地獄動不了我真心一顆

若是為了世界,我寧可把希特勒復活

若是為了世界,十三億和七十億,究竟哪個多,哪個多

(女聲,深情的)

本以為只是小小一顆

誰知一挖挖了二斤多,二斤多

(男聲,雄壯的)

二斤多鼻屎,可比得了希特勒?

二斤多鼻屎,和十三億放一起,哪個多,哪個多

(合唱)

這個美麗的世界,繫於小小的鼻屎一顆

天平的兩側,究竟哪個多,哪個多

(旁白,深情的)吃掉吧,天堂就在眼前


不需要我動手,全人類中自然會有人給她安上各種各樣的罪名(比如異教徒、劣等民族、吃狗肉、自私自利……再不濟也有終極理由:她既然這麼不想死,如果需要獻祭的是別人,而她在我們中間,她肯定也會同意把那人獻祭掉,換取自己活下來),然後心安理得地殺掉她

如果別人不能殺她,只有我殺她的話,那我的下場也會非常悲慘:剛殺掉她,拯救人類的時候,大家會把我當英雄,安慰我說這不怪我

但承平日久,人們就會越來越恨我,想要把我逼死,因為只有我死了,他們內心的陰暗記憶(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想要殺害無辜者)才能消失,才能暗示自己「小女孩不是我殺的,是小蘑菇殺的,現在小蘑菇已經畏罪自殺,可見確實不是我殺的小女孩」,我將終身背負殺害無辜者的惡名,就算沒被判死刑,日子也不會好過

人性的陰暗面不但會逼死小女孩,也會逼死我

所以我會不會殺她,關鍵在於她是不是我最在意的人;她以外的人里有沒有最在意的人。即使我殺了小女孩,他們也不會怪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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