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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渝的愛

彭強帶著女朋友小靜爬山在狐嶺山的荒山裡迷了路,一直到傍晚才找到一條山間小路。

順著小路爬到盡頭,快要絕望的時候發現了一間小屋,居然還是一間民宿。

小屋主人是一個中年男人,很熱情,聊過之後才知道這個男人隱居在這裡很多年,靠接待一些零星遊客謀生。

彭強和小靜這兩個月感情跌進了冰洞,雖然沒發生實質傷害感情的事情,但日子磨掉了他們的耐心和相互尊重。他們一起爬山,想在共同的旅程中找回相互依賴的感覺。

中年男人在院子里烤了兩隻野兔給他們吃。山兔子很肥,兔油滴在火里噼里啪啦崩起火星。

微微禿頂的中年人遞給他們一瓶酒:「我自己釀的,免費。」

「很好喝。」彭強嘗了一口遞給小靜,小靜也喜歡喝酒。

「我以前在京都工作,在這裡認識了我的妻子,之後就搬來這裡。」中年人也打開了自己那瓶酒。

「怎麼沒看見嫂子?」彭強問。

「她不在了。」

「哦哦,不在家。」

「不,是不在了,就是再也見不到那種。」

「啊,對不起、對不起,冒犯了。」

「沒關係,我願意提起她。」男人的眼神中滿是傷楚。他看看圓月:「轉眼她已經離開十年了。」

山頂無風、千里明月。

除了偶爾幾聲蛐蛐叫,只有火焰燃燒地嗶啵聲。

小靜安靜地聽著兩個男人聊天,男人講著他多愛妻子的故事。

山谷飄過來一陣若隱若現的小提琴聲,大家都不說話了。

彭強也是一名小提琴手。

聽了一會兒他對小靜說:「這是真人拉的,不是錄音。」他聽出來一個音階錯了。

「這是我妻子拉的。」那個中年男人說。

「你妻子?你不是說她已經……」彭強很驚訝。

「她是一名小提琴演奏師。」男人很深情。「那時我們生活在這裡,我也拉琴,我們在這裡一起練琴,那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一年。」

「後來呢?」小靜問。

「後來她消失了,那個人也愛她,所以他恨我,把她從我手上奪走。」

「啊,竟然是這樣,怎麼會這樣?」彭強不知道怎麼接話。

小靜又問:「可是嫂子不在了怎麼還會有琴聲呢?」

「我知道那是她不願意離開我啊,她想讓我找到她。」男人面無表情,無限凄涼。

「我在這聽了十年的琴聲,每年的八月十五她都會在山谷那邊拉響小提琴,可是她再也沒有出現」

小靜的眼睛含著淚花抓住了彭強的胳膊。彭強知道,她不是怕,她是個很容易被感動的女人。

「可惜我還有一句話沒來得及告訴她。」男人繼續說。

「是說你愛她嗎?」小靜是女人,喜歡談愛。

「不,那句話我每天都會對她說。」

「那是什麼?」

「我想告訴她,她的琴聲真好聽。」中年人喝酒。「那時我總是責備她拉不準那個音,可拉不準一個音和我愛她相比又算什麼。」男人很懊惱。

彭強看到他眼裡的淚滴下來。

中年人還講了很多自己的故事,彭強和小靜已經記不住了。酒很烈,兩個人很快都醉倒了。

篝火沒了新木柴,很快就被霧氣打滅。

天亮了。

彭強醒了,昨晚喝的太多,竟然穿著衣服睡在了院子地上。小靜還沒醒,蜷縮在他身邊,彭強輕輕搖醒了她。

世界已經明媚,正好看到東方剛爬出來的太陽,山谷對面是一個小村,零零落落有一些房子。

這時他們才發現,昨晚的民宿竟然是一間塌了一半的廢房,院牆也倒了,院子中間卻還有昨晚燒烤的灰燼,地上有兩個很舊的空酒瓶。

他們在恐懼中發現,房後荒草里有一座孤墳,墓碑上是那個男人泛黃的照片。

一個女人正在墓碑前放下一束鮮花,那個女人背著琴盒。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那女人很驚奇。

「我,我們昨晚就住在這間民宿啊。」

「住在這裡?可是這裡已經荒廢很久了。」她指著墓碑:「這是這裡的主人,他已經去世十年了。」

「那我們昨天晚上見到的是誰?」彭強恐懼地指著墓碑說:「我認識他,就是墓碑上的人啊,大哥還給我們做了晚飯,我們喝了酒,他還講了他深愛的女人的故事。」

那女人眼裡落下了淚看著墓碑:「他是我的丈夫,十年前為了救我被人殺死。」

彭強和小靜像被擰住了心臟,獃獃看著眼前的女人。

那個女人把琴盒抱在胸前:「每年他忌日前一天晚上我都會到山谷對面拉琴給他聽。」

「他以前經常去那邊拉琴,那個山谷的迴音能映出最完美的琴聲。」

女人泣不成聲:「我多希望他能再次出現在我面前,哪怕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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