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生門下的人和狗

自打進入2018年的下半年，杭州彷彿水逆了一般，先是年中的p2p倒閉的狂潮，雷聲一片，好不容易熬到了年末，沒曾想又因為狗事而被鬧到風口浪尖。

所謂杭州打狗的鬧劇，熟悉我的朋友，大概也都知道我在這過程中是持什麼樣的立場和態度。從普通市民的角度出發，我認可政府城管對養犬的整治態度，但我畢竟不是相關管理者，也不是直接衝突者，因此對於這次整治的具體方案和力度，我是提不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但是看到愛狗人士中有極端者提出要帶刀遛狗，也看到有厭惡愛狗人士的朋友說乾脆一律打死他們的狗的時候，這如羅生門一般難以調和的矛盾背後，個人認為還是有蠻多值得深思之處。

在羅生門的故事裡，強盜覬覦武士妻子的美色，誘殺了武士並姦汙了妻子，路過的樵夫目睹了全程，卻順走了武士的遺物，原本是一個無甚精彩的命案，卻因武士的妻子、強盜、樵夫、以及武士托魂的女巫，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各執一詞，以致真相難明。而這次杭州的打狗鬧劇，簡直就是一出現實版的羅生門：一些自媒體和所謂的「愛狗人士」，因利益所驅，惡意造謠政府虐狗，宛如那殺人劫色的強盜；不明真相的狗主人，因擔心失去自己的愛寵，而失去理智跟風傳謠，就像那受人擺布的武士妻子；而我等看客，看似可觀，卻也借著一些闢謠言論，以理中客的姿態對前兩者極盡嘲諷，一如那過路拾遺的樵夫；本是為維護秩序，卻不想遭到網路暴力的杭州城管，則成了那個倒霉催的被害武士。

羅生門外的這一地雞毛，本質還是一個屁股決定腦袋的問題。我本人，雖然很厭惡那些亂帶節奏的「愛狗人士」，但其實自己還是對一些狗狗是毫無抵抗力的，比如五短身材的柯基會覺得奇萌，雪橇三傻也會覺得各有各的可愛，金毛和拉布拉多則感覺巨暖無比，以至於在街上看到這些萌寵出沒，自己都會走不動道，眼神不知自覺的流露出想擼的衝動。所以這次我也反思到，如果我自己真的養了一隻狗狗，當我得知公權力要對我的寵物開刀的時候，我會不會也失去理智，去相信那些瞎帶節奏的自媒體，乃至於跟風攻訐政府城管？也未可知！有時候我也會想，那些狗主人們，如果自己養了小孩，而自己的小孩遭到了自家或是別家的狗子欺負時，他們又會選擇維護誰呢？再或者那些愛狗人士，如果讓他們到流浪動物收容所，做個把月的義工，天天要打掃臭烘烘的排泄物，面對的是一群不可能跟人講道理的物種，說不定其中還有幾隻極具攻擊性的，他們所謂的愛心又能夠支撐他們堅持多久？還有各位養狗和不養狗的朋友，有多少人知道「中華田園犬」具體是怎麼定義的，城市「限養」和「禁養」有什麼區別，田園和城鎮又如何區分，大家真的是否心裡有數？政府要求辦理狗證，收取的不算便宜的費用，成本幾何，資金的用途流向，又是否能夠明示給眾人，自證並非是官方打劫寵物生意？

羅生門的這個問題，要想有解，首先還是毛主席的那句名言「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是革命的首要問題」。很顯然那些製造謠言的既得利益者們，才是這場亂象的始作俑者，為了自己的蛋糕，他們不惜詆毀一個城市的形象，而那些被他們所利用的普通狗主人們，則成為了吸引厭惡人士們怒火的靶子。其實普通狗主人們和普通市民之間的利益衝突，是要遠小於城市秩序和「愛寵生意」之間的矛盾。因此，政府和主流媒體是有必要針對這些組織和機構的斂財模式和造謠手段進行曝光，且同時予以鬧事者相應的法律制裁，同時，城市執法部門，也也當做到合理合法的執行整治措施，免落把柄；而我等普羅大眾，無論養狗與否，相互之間給到對方多一點的體諒和理解，而不是對立和攻擊，也不至於鬧到這劍拔弩張的境地。

人生而為人，本應該有對其他生靈的悲憫，對自然的敬畏，也不應丟棄我們進化千年而形成的理性，和那份人情社會之中，那份保持自我獨立的批判性思維！

公孫伯敖

2018年11月21日星期三於杭州市西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