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梁洛施說起：豪門無過客

朝喜花艷春，暮悲花委塵。

不悲花落早，悲妾似花身。

——杜荀鶴（唐）

01

豪門貴胄多紅顏。

李澤楷

，李嘉誠的幼子。

除了各種響噹噹的商業頭銜以外，他的名字為廣大人民·吃瓜·群眾所熟知卻是因為一段風流、一個女人。

她是梁洛施，英文名Isabella。

Isabella這個原本只是個普通的英文名字，但是於十二歲就知道謊報年齡，從而被英皇簽約的梁小姐，日後卻註定了對這個名字還一種更複雜的情愫蘊含其中。

這得從梁洛施的身世說起。

梁洛施，生於1988年，中英葡混血，父親家也是名門望族，但因為她實際上是私生女，即便從小就生得很美，但卻不被承認，所以疏於管教，性格叛逆，不愛學習。

影視圈著名大佬楊受成偏就看中了她這份美貌與桀驁，早早地拿住了她的「賣身契」。

這賣身契的具體條款外界不明，但是日後傳聞李澤楷耗費上億重金為之「贖身」，李澤楷的慷慨與包容，頭一次讓梁洛施感受到了自由、溫暖、保護，還有「父愛」。

是的，「父愛」。

梁洛施十六歲正式出道。十七歲，她當時的老闆楊受成邀請了後來的著名導演彭浩翔，為她量身定做的一部電影，電影名字正是梁洛施的英文名——

《伊莎貝拉》。

這部片子，講的正是一個沒有父親的流浪女孩兒，尋根尋父的故事。

片子上映之後，18歲的梁洛施，憑藉「純熟的演技」，獲得了柏林與葡萄牙電影節影后提名、以及香港影評人協會創辦的「金紫荊獎」最佳新人，一時間星光璀璨，前途無限。

但諸位想，18歲的姑娘，又沒有經過什麼了不起的訓練，能有多純熟的演技呢？

不過是演自己罷了。

演孤苦，演無助，演堅強，演渴望。

反正，事情本來就是那個樣子的，伊莎貝拉，本來就是那個樣子的——

用她的整個青春去尋找一個懷抱。

遇到李澤楷，梁洛施拋下自己如火如荼的事業和一眼看不上上限的前程，沉溺在他的懷抱里，不願醒來。她以為，他就是她這一輩子的「命中注定」。

是的，李澤楷的確是豪門「異類」，從小就叛逆，與父親的意志並不平行。他不走尋常路，與她自有不容置疑的惺惺相惜；

是的，李澤楷也的確與她命中注定，21歲，梁洛施為李澤楷生了一個兒子；次年，又誕下一對雙胞胎，雖然二人不曾登記結婚，但是他是「孩子的父親」。

沒有愛戀什麼比血脈相連更恆久亘古，也沒有什麼糾纏比拋棄血脈更錐心刺骨。

就在大家都以為梁洛施要真正平步青雲、華麗轉身時，她宣布與之分手。隨後不論是分手費，抑或是簽約隱退的故事，就都是小道消息了。我們不聊。

我印象里深刻的，是後來幾年裡梁洛施為數不多的幾次公開發言。都是很平常的。

一次，是三年前她出演了張艾嘉導演的文藝電影《念念》，記者問她是否有什麼人她念念不忘。

她說，念念不忘的人… 我會說我爸爸。

然後停頓一下，低垂著眼睛來回說了兩遍「雖然」，終於想起了還有鏡頭在，就抬起頭正色補充說：

「雖然我沒有見過我爸爸… 就因為我爸爸很早就離世，但是就，聽到他以前是怎麼樣一個人…」

鏡頭裡的梁洛施沒有太多的做作和遮擋，她說到這裡就變得不如前半段順暢，內心的情感波動阻撓著她的輸出流利。

隨便哪個觀眾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她說起父親時很真實的回憶、思考和自我確認的過程，她國語不利索，想要表達「父親」的不可替代，只能通過還挺結巴的方式來回說、對自己說：

「對，我念念的一定是我爸爸。」

雖然從不曾相見，但是…

「我愛他。」

一分鐘前她還雲淡風輕、泰然自若，但說到這裡，眼睛和笑容卻變得很有內容。

是隱忍嗎？還是克制？或者是對自己在交代什麼嗎？還是悄悄地用這樣的方式祭奠一發誠實與青春呢？

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父親對梁洛施那麼重要，她這一生都在為「父親」買單，最不希望看到的也是自己的孩子沒有父親，但，事情偏偏就是要朝著人們「不想」的方向發展，才對。

她與孩子的父親終究沒有修成正果。

正式付出後，不願意回答太多的問題，介紹自己的時候總是搶先一步說：

「我不後悔。」

少女如嬌花，豪門似幻夢。

伊莎貝拉·粱最終沒有踏進東亞金融中心那森嚴的豪宅，沒有走進那海市蜃樓般的懷抱，她醒來，總是無法對自己交代夢裡的一切。

憐惜地看著自己的骨肉，除了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堅強之外，她還必須一遍遍安慰自己漂泊的靈魂：

「我不後悔。」

不後悔從那一場假裝華麗、假裝溫暖的夢裡，驚醒。

02

李澤楷，與他父親李嘉誠一樣，是商人。

但在他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之前，他也只是一個孩子，一個成績不夠優異也不夠聽話的孩子，一個與長兄父親不夠親近的孩子，一個內心情感中依戀母親的孩子。

一切原本並不是那麼如意，也不是那麼糟糕。直到他24歲，母親庄氏去世。

他還沒來得及真正長大。

來不及了。天要下雨、娘要剪掉臍帶，這樣的事情，是不容孩子有選擇的。從此，與父親、長兄關係並不親密的李澤楷，不再是孩子了。

他走進嗜血成性的商界，學習做一個大人。

哥哥結婚，陣仗驚天動地，但是去迎接新娘的隊伍里，沒有弟弟。他不在乎。

新婚之後，父親委以哥哥家族重任，每次會議，都將他牢牢地釘在自己身旁，儼然一副接班人的架勢。他不在乎。

他不是沒有試過改寫命運，但是半推半就間，他還是繼承著父親的財富、資源、聲望與過去，成為了名字響噹噹的李家另一位商人。

商人重利輕別離。

如今去看李澤楷的情史，哦不是，去看看他的百度百科就能發現，他的頁面上陳列的重要人物關係，除了父親，全部都是「前女友」。

這一點，能與他相提並論的，可能正是內地的頂級流量王思聰了。

有自己的性格，不拘小節，喜歡玩「灰姑娘」的劇本，但是就是——

不結婚。

反正還是那句話，豪門貴胄多紅顏。

少了一個她，還有她她她，不是嗎。少了誰，日子又不能過呢？

哪怕曾經年少深情如王思聰，曾經幻想愛情：

曾經diss虛榮：

甚至被網友指出曾經身披馬甲，為了當時的戀人舌戰網友，江湖傳言非常多，比如說「熊貓TV」之所以叫熊貓TV，是因為其初戀（或者是某一任戀人）的外號就叫「小熊貓」等等。

但這一切抵不過「流水的網紅臉，鐵打的林更新」的段子。

時間究竟改變了什麼？

這樣的問題，同樣頻繁更換女友的李澤楷，或許也曾無數次在公務繁忙的深夜，眺望高樓，不得點解。

他李家的崛起，自然不同於父親宣傳的那樣從小困苦不堪，起家全憑一雙「 白手」，但是父親的繁忙與父母婚姻的複雜，他比誰都敏感。

在那些父親談笑風生的日子裡，他所有精神的依戀，都來自於母親，依附於母親。

但是母親撲朔迷離的死亡，以及坊間流傳著的那些聳人聽聞的靈異故事，將他心裡的高牆迅速築起。誰也別想瞥見他的脆弱。

他在商場上放手廝殺。但是在情場里，誰能打開他的心，獲得他的無助與依賴，誰的名字才是「愛」那個字的發音。

或許他也有過一些瞬間，以為梁洛施將是他一生所愛嗎？

她的堅強，他的柔軟，她的執著，她的衝動… 都讓李澤楷心頭一顫——

那些，都是他的軟肋。

是的吧。也曾有一些一閃而過的瞬間這樣想過。

豪門的故事就是這樣。

女人征服男人的心，男人征服女人的生活，但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誰能征服豪門的門？

請你給出一個不能拒絕的小理由。

可惜，梁洛施與李澤楷都不是這場戰役的勝利者，他們誰也沒有真正征服誰，只是彼此改變了彼此。

而像這樣的相遇，比商戰更殘酷的地方在於，它同樣被無形的黑手默默又牢牢地抓在了手裡——

父親：父愛、父權。

說到底，梁洛施沒有獲得過完整的家庭的愛，李澤楷沒有獲得過完整的家庭的愛，他們的父親，一致地在他們的情感中缺席了。

但是父親的目光並不曾缺席。

他時時刻刻落在那些瞄準家裡的獵槍身上。

他知道，他們是獵人，但是也是獵物，他曾經用十億元港幣去張子強那裡買來了這個道理。

她不知道。

她曾經模糊地不知道，現在假裝不知道。

是的啊，豪門一夢終須醒，無根無極本歸塵。

半夜醒來，她憐惜地看著自己的三個骨肉，除了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堅強之外，她還必須一遍遍安慰自己漂泊的靈魂：

「我，不後悔… 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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