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朝聖歸來,讓我們談一談宗教到底是什麼?

常駐期間,多次探訪耶路撒冷之後,我曾在日記中動情地寫道:「多少年來,世界各地的宗教信徒心懷著虔誠與迷戀,踏上了前往耶路撒冷的朝聖之路。」

當然,我並非任何宗教的信徒,只是如同一名遊客,一個人孤單地混在大批教徒中間看熱鬧。

從世俗的角度來講,朝聖的人多了,旅遊業就繁榮了。

宗教雖說超脫世俗,但其實一直和人世間的利益緊密相連。

旅遊業本就是以色列主要的經濟產業。第二次巴勒斯坦人起義結束之後,以色列安全局勢穩定,旅遊業復甦,拉動了經濟發展,增加了當地就業。

去以色列的遊客中,以歐美國家的基督徒居多,東方面孔還不多見。大多數伊斯蘭國家尚未和以色列建交,不能互發籤證,出於這個原因,除了巴勒斯坦地區,少有穆斯林能去耶路撒冷的伊斯蘭教聖地朝覲。

雖然多次探訪聖地,但我的心靈並沒有得到凈化,靈魂也沒有得到升華。

最大的收穫,也許就是讓我對宗教有了更多的了解,至少是讓我對了解宗教有了更多的興趣。

在初中學過的政治課本中,關於宗教,有一段援引自馬克思的話,大概是說「宗教是精神的鴉片」。此外,政治課還告訴我,宗教是統治階級維持統治的工具,是科學落後時代的迷信產物。

當年我便有幾分忤逆精神,對政治課本中的各種理論將信將疑,心想美國科學那麼發達,為什麼如此多人信教呢?這種對宗教的解釋不準確!

如今,自認為書讀的多了,見識也廣了,想到歷史上基督教會的黑暗、腐敗與濫權、當今世界上某些政教合一的組織派別以及以宗教之名興起的極端組織、中國社會當下層出不窮的「仁波切」,反倒覺得初中政治課本中的說法雖有些片面,但並非是不正確的。

宗教到底是什麼?

經過不懈的思考,我無師自通地得出如下結論:宗教是人類歷史和文明的一部分,是數千年以來,人類對未知世界和命運的一種終極解釋。實質上,可以說,宗教是一種意識形態,或說是哲學體系,只是宗教常和權力統治、真金白銀的利益、守舊刻板的教條及儀式、愚昧迷信等外在的事物共生。

(馮友蘭先生,圖片來自網路)

後來,讀馮友蘭先生的《中國哲學簡史》,驚喜地發現馮老早就肯定了我的「學術發現」。

關於對宗教的解釋,書中寫道:「每種大宗教的核心都有一種哲學。事實上,每種大宗教就是一種哲學加上一定的上層建築,包括迷信、教條、儀式和組織。」

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讓我的自己智力的信心上升了好幾個層次。

很多人聲稱信教,但不懂得宗教的核心——哲學,而把宗教信得只剩下迷信、教條、儀式。

比如今天一些人熱衷進寺廟燒香拜佛,手上戴佛珠,脖子上戴佛牌,卻不一定真正讀懂過《心經》。說到底,就是一種很功利性的求保佑、求福氣而已,甚至只是把宗教當做了一種新的時尚。

這離佛教很遠,而離迷信很近。

還有的教徒將自我完全交給了宗教,宗教或宗教領袖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而個人懶得去對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進行探索和開拓,這實際上是在逃避自我,逃避自由。

正如日本作家村上春樹所說:「人一旦被捲入原教旨主義,就會失去靈魂柔軟的部分,放棄以自身力量感受和思考的努力,而盲目地聽命於原理原則。因為這樣活得輕鬆。不會困惑,也不會受損。他們把靈魂交給了體制。」

宗教也是一種組織和體制,把靈魂完全交給宗教的人,很容易變得極端和狂熱。

回到馬克思的「鴉片說」,其實原話中的比喻對宗教本無謂褒貶。馬克思先生那個年代,鴉片還不是萬惡的毒品,而是一種昂貴的藥物,一種止痛劑。

有些時候,除了宗教,也許再沒有什麼能給人最終的心靈安慰。不過,好像時間也有這個功能。

拿我自己來說,在經歷一些打擊和挫折的時候,我開始接觸和研究起了佛學,試圖找到一些安慰和對人生疑惑的解答,以便能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超脫於人世間很多無謂的紛擾與苦惱。

注意,我說的是研究佛學,而不是佛教。馮友蘭先生也說了:「作為哲學的佛學與作為宗教的佛教,也有區別。受過教育的中國人對佛學比對佛教感興趣得多。」

宗教是一個敏感的問題,但並非不可討論的禁忌。

變化無常的世界,充滿不確定性與意外的風險,千百年來,面對不可控的自然與命運,為撫慰恐懼不安的內心,人們總會被宗教的力量吸引並深陷其中。

但是,近百年來,科學技術突飛猛進,人們似乎找到了預測,甚至控制自然與命運的方法。

世界似乎在以一套可為人類理解與掌握的邏輯在運行。

我們是缺少信仰的一代人,我們一直在尋找信仰的替代品。

我曾在寺院焚香祈願,也曾在耶路撒冷拜神禱告,希冀我可以選擇並控制自己的命運,我的生活會變得更加自由與幸福。

人生路漫漫,途中遭遇與經歷一切事情,唯有以理性應對,才能不迷失方向,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信仰。

其實,我一直在默默期待,未來一天,我將再次回到巴以地區,重返耶路撒冷,去重溫那段逝去的青春。走遍千山萬水,活得自由而漂亮。

說不定到那時,我對宗教又會產生什麼新的認識。


推薦閱讀:

TAG:宗教 | 耶路撒冷 | 基督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