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化復興之野花盛開的年代

前言

90後、00後,是在中國經濟、政治強勢崛起的進程中成長的一代。中國走了一條與眾不同的崛起之路;或許,也因此,這一代年輕人對於國家、民族具有更強烈的認同感與文化自信,更關注自身的傳統。

有意思的是,這一代年輕人是在所謂的二次元的文化背景下發掘、結合中國傳統文化元素,主要在三個領域:音樂、服飾、網文,分別對應流行文化、時尚潮流、IP。

二次元廣泛在ACGN文化圈中被用作對「架空世界」或者說夢想世界的一種稱呼。相對應的,ACGN文化中通常將「現實世界」稱為「三次元」。

ACGN為英文Animation(動畫)、Comic(漫畫)、Game(遊戲)、Novel(小說)的合併縮寫,是從ACG擴展而來的新辭彙,主要流行於華語文化圈。由於傳統的ACG劃定的範圍早已不足以覆蓋現代青少年文化娛樂相關領域,因此衍生出添加了輕小說等文學作品的ACGN這個辭彙。

(一)音樂:中文古風

超級女聲現在只在芒果TV的網路渠道上播放,而不在湖南衛視播出了。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2016年還有超級女聲這個節目,更不知道2016年的超女冠軍是誰。

2016年超女冠軍史兆怡,她以「圈9」這個稱呼來進行超女比賽。「圈9」、「圈住那個9」是她在網路上的昵稱。據說,「⑨」是遊戲《東方Project》中人物琪露諾的代稱,有笨蛋之意。

圈9,不僅只是一個二次元意味的代號;圈9,她比賽的曲目也大部分是二次元風格的歌曲。這在比賽前期為她帶來了巨大的風險,因為評委大都沒聽過這些歌曲,並且二次元歌曲大部分是日文歌,也不受大眾認可。圈9的比賽過程一路跌跌撞撞,經常遇到最後的晉級PK環節。

圈9在12進9的比賽中有首很特別的歌曲——《牽絲戲》,這是首古風風格的中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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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絲戲》,銀臨、Aki阿傑原唱。

圈9,本名史兆怡,1996年生,微博:@WineQ圈9,畢業於星海音樂學院。

銀臨,本名向異,1991年生,微博:@銀臨Rachel,畢業於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英文系。

Aki阿傑, 1996年生,微博:@Aki阿傑。

在唱這首歌前,圈9說:所謂的二次元,所謂的精神,也許你不能懂我,但是我可以用我的歌聲把你帶進我的世界,讓你自己親眼看一看它多麼美好。

唱完後,黃致列評委說:今天,你從你的世界走出來。

圈9回答:走出來,為了帶大家進去看看。

在圈9心中,《牽絲戲》和她之前唱的二次元日文歌曲是同一類的,而評委們只是簡單的以語種來分類。但不管認知上如何的不一致,隨著比賽的進行,越來越多的人喜歡圈9的表演,也更理解二次元所代表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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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二次元或者ACGN,主要內容源自日本,音樂方面更是如此。

在2000年前後,伴隨著New Age音樂的小範圍風行,日本音樂人將大量東亞傳統風格的音樂元素融合到現代音樂中。其中,以和平之月這個音樂品牌為代表。和平之月有很多音樂作品以琵琶、古箏、二胡、揚琴等中國古典樂器進行編曲。對於中國聽眾而言,最大的感受是,這些古典樂器不再是一種老舊的傳統,也可以很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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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多年的人才引進和培養,日本現在有很多擅長中國古典樂器的音樂人。在二次母音樂中就有不少東亞傳統風格的音樂,主要是中國風加上日本風。目前中國本土優秀的作曲者相對較少,很多古風的歌曲直接使用二次母音樂為主的日文歌的曲子,用中文填詞。在網路上,日翻圈、古風圈的歌手和愛好者高度重合,二者的發展依賴於二次元大社群。這就是圈9認為《牽絲戲》與二次元日文歌曲是同一類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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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 - 四季折之羽

一首很好聽的國人日翻歌,個人認為是這首歌最好聽的版本。

歌曲講述一個仙鶴報恩的故事。

菠蘿,1996年生,微博:@馬可菠蘿賽東,畢業於廣州美術學院。唱這首歌時正在讀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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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笙 - 四季折之羽一半

非常棒的中文填詞,歌手唱得非常好,最好聽的中文版本,沒有之一。可惜只有半首歌。

雙笙,本名陳元汐,2000年生,微博:@雙笙子,剛高考完。唱這首時正在讀高一。

詞作者:之子于歸_S,微博:@之子于歸_S,目前正在國外讀書,只有暑假有時間填詞。

有日本音樂作為補充,中文古風雖然現在還只是小眾的愛好,但產量頗為可觀,主要的發布平台為B站、5Sing等。最重要的,中文古風的創作者群體非常年輕,網路上的社群十分活躍。年輕,會為賦新詞強說愁;也正因為年輕,未來的發展才值得期待。

年輕人喜歡古風,追根究底,是既想與眾不同,又想獲得一種身份認同。所以,中文古風不是去追尋古老傳統,而是在現代流行樂上加上或多或少的中國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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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笙 - 採茶紀,詞:溫莨,曲:我是愛音樂的徐夢圓。

一首很少見的曲調歡快的古風歌曲。

如今這些古風曲調

如今這些古風曲調-網易雲音樂...

如果想聽男歌手的作品,可以搜「滿漢全席」。這是一個全男生的專註古風演唱的音樂團體。

【滿漢全席】全男神音樂團隊-網易雲音樂...

(二)服飾:漢服復興

喜歡中文古風的愛好者,有很多也對漢服感興趣,這大概也算是二次元文化中的Cosplay吧。

在QQ上搜索「漢服」或「漢服 + 城市」,會出現一堆相關的群。QQ給這些群的標籤多是「90後」、「妹子多」。

群成員間互相稱同好者為「同袍」,不時組織出遊、拍照活動,交流漢服的製作、購買、搭配等技術問題和心得經驗。

這種小眾範圍的漢服復興活動,主要由年輕愛好者們自發組織,政府和主流商家都很少介入。也因此,漢服復興缺少面向大眾的宣傳。穿漢服出行,常常被誤認為韓服或和服。

和中文古風的發展類似,漢服復興的目標不是要去嚴格復古,而是希望在熟悉了解傳統漢服的種類、樣式的基礎上,進行符合現代生活方式的漢服服飾改良。

2016年,中國時尚品牌Heaven Gaia(蓋婭傳說)以中國風的服飾亮相巴黎時裝周,驚艷全場。緊接著,又參加了多場時裝秀,發布了多個融合中國元素的服飾系列。蓋婭傳說的出現,說明漢服復興已經具備從底層、草根逆襲到上層時尚的可能性。

(三)網文:仙俠玄幻

將小說納入二次元的範疇算是華語文化圈的特點吧,因為中國網文創作量已經到了一個誇張的程度,單一個起點中文網的日均上新小說就有上千本。

近幾年,中國網文悄無聲息的殺出國門,最早只是影響東南亞,後來連歐美地區的外國人都喜歡看中國網文了。意外的是,具有強烈中國風格的仙俠、玄幻類小說非常吸引外國讀者。或許是因為中國的仙俠玄幻與歐美的魔幻復古,在氣質上有些類似。

在歐美,有自發形成的翻譯組織,對中國網文中難以理解的修仙名詞進行統一翻譯與解釋。

雖然在國內很多人認為網文是小白文,只有爽點,沒有文學性,沒有思想內涵;但好像漫威動漫和星球大戰也沒有多少文學價值和思想內涵可言。

為什麼這些「老外」愛讀中國的網路小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爽」。從粉絲評論來看,他們的「爽點」與中國「小白」讀者的「爽點」大體相近。雖然他們大都生長於暢銷書機制極度發達的國家和地區,但吃得似乎沒有想像的那麼飽,或許是用網路媒介炒出的菜更加誘人。

——《全球媒介革命視野下的中國網路文學》

特別論壇|全球媒介革命視野下的中國網路文學...

澎湃新聞:《中國網文爆紅海外背後:「中外網文讀者爽點都一樣」 》

中國網文爆紅海外背後:「中外網文讀者爽點都一樣」...

與靠政治力量推行的孔子學院不同,中國網文的輸出是自發性的全球傳播,這是一種真正有生命力的文化傳播方式。

Chinese Idiom Glossary

Chinese Idiom Glossary...

中國網文已經成長為世界文化產業的一隻兇猛的幼獸。某種程度上,網路文學可以視作二十一世紀中國娛樂文化的第一波輸出,這是中國互聯網產業崛起的一個縮影。

如果說中國正在對外輸出一種什麼樣的價值觀,那就是互聯網思維帶來的人本主義思潮,優質的商品和娛樂產品不是中產階級及以上者的特權,每一個平凡草根都有能力和權力去享受現代化社會的造物,從價廉物美的商品到精彩的精神食糧,努力滿足最為龐大草根人群的需求是中國輸出價值觀的一部分。

——知乎網友,赤戟,回答《為什麼現在越來越多的歐美地區的外國人喜歡看起點文了?》

以連載、免費試閱、VIP閱讀收費輔以少量實體出版的文學創作模式,是標準的中國特色,也是在實體書不景氣的時代推廣電子化快餐閱讀的成功典範。在有成熟線上線下出版渠道的國家很難看到這種日更上萬字、沖榜、打賞的局面,就算是同樣快餐化的日本輕小說,至少也是以實體單行本為單位來出版的。

——知乎網友,蘇莉安,回答《互聯網裡中國有而外國沒有的產品?》

(四)整合:滿山野花盛開的年代

音樂、服飾是文化中非常外向的部分,年輕人會聚集在這兩個領域中嘗試加入些中國傳統文化的內容,這很好理解,因為可以炫耀呀。少年人,就應該鮮衣怒馬!

而網文是年輕人想像力自由馳騁的虛擬世界。無數網路寫手集體創作,在中國傳統的神話、宗教、哲學的基礎上,建構出一個個宏大的天馬行空的修仙體系。

本質上,他們不是在復古,而是將傳統與現代結合,進行文化創新。

值得留意的是,中文古風、漢服復興、網路小說的社群基礎都是依託互聯網以自組織的形態在發展,沒有嚴格的中心點,呈現出底層、小眾、草根的特質;並且三者都有向大眾、主流媒體突破的態勢,蘊含著破繭而出的強大勢能。

在可預見的未來,等到這些年輕人離開學校,走向社會,或從事相關工作,或具備更強的消費能力,中國本土的流行文化和時尚潮流將會迎來一次整體性的大繁榮。同時,文化傳播鏈條將會更多的通過互聯網自下而上的發展,利益鏈條也將會發生劇烈變化;在這過程中,相關行業存在著大量的創業機會。

圍繞網文的IP特性,整合音樂、服飾等流行時尚,在5到10年內,中國文化將會有一波更大範圍更高質量的對外輸出。標誌性的現象,也許是好萊塢會拍一部根據中國網文改編的電影,裡面的配樂有中國古典樂器,裡面的外國演員也會穿具有中國特色的服裝。

中國年輕人這股子上進樂觀的精神氣,是他們年輕人沒有的。

這只不過是中國崛起的一個子項,經濟、政治,現在也要到文化了。

你啊,真的是離開世界的中心,太久、太久,太久了。

久得你的國民都忘了,這是一個擁有怎樣幾千年燦爛的文明,這是一個擁有儒道法墨、詩騷並存、漢賦魏巍、魏晉風骨、唐詩宋詞、三國西遊的國度。

幸好,在不遠的將來,你終究要回來了。

——知乎網友,君河洛,回答《為什麼現在越來越多的歐美地區的外國人喜歡看起點文了?》

借用網文小說《擇天記》里的一句話,這真是個野花盛開的年代啊!

——聽說昨天部落里來了一些華夏人,你見到了嗎?

——啊,見到了。他們穿得真好看,舉止有一種特別的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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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部分圖片和內容來自網路,侵刪。

去年參與了一個項目,做一個服裝時尚領域的APP。?

以類知乎的問答方式作為切入點,希望前期能形成活躍的社群組織,為後續的商業模式提供基礎。?

經過團隊討論,針對的目標用戶為年輕白領女性,年齡主要為25至35歲,滿足日常的服裝搭配和選購的需求。?

產品上線,發現很少有用戶會自發的創建內容,主要還是由運營團隊產出高質量的內容,用戶之間很難產生穩定有效的社交關係。?

現在想來,或許應該變更目標用戶,改為高中、大學、工作3年內的年輕女性,滿足漢服搭配和選購的需求。?

在思考產品方向的過程中,從學生到二次元到Cosplay到漢服,然後逐步展開,發現中文古風的規模出乎意料,更意外的發現網文的海外輸出。將這些內容串在一起,就有了這篇文章。?

微信公眾號:互聯網小思維 hulianwangxiaosi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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