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的故事【一】

作者 @薄涼

小狐狸有記憶以來就沒有看到自己的父母，餓了是山上的老神仙給它的肉，渴了是老神仙給它的水，小狐狸再長大一點，老神仙便教它去打獵，可以說，老神仙就像他的父母一樣，可他沒有真正的父母，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他覺得每個狐狸都是這樣成長的。

後來，又過了好長好長時間，有多長時間呢？人間已有了幾個輪迴，但狐狸的世界裡雖只有四時更替，但卻在老神仙那裡聽遍了人間百態。

狐狸想到山下豐富的人間生活就心痒痒。

「老神仙，我不想聽人間的故事了，我想去人間里逛一逛，行嗎？」狐狸渴望的望著端坐如鐘的老神仙。

老神仙半睜了睜眼，瞥了小狐狸一眼：「故事聽多了，也想做故事中的人了？」

「我想過有滋味的日子。」

「看來我原先講的故事太過簡單，我今天還有個故事想講給你聽，你聽完再決定要不要下山。」

……

「有一個狐狸，它通體雪白，我們就叫它白雪好了，它是一隻百年難遇的雪狐，更難得的是它已經修鍊成仙，和你現在差不多，並且和你一樣，也想去人間看看，去過有滋味的日子。」

「後來呢？它去了嗎？」

「她去了呀，她剛去人間，覺得哪都好，碰碰這個，看看那個，可是啊，它不知道要給錢，被一個攤主追著打，被一個公子救了下來。」

「我知道這個，你講的故事裡有這段，最後姑娘以身相許了，然後過上了美滿的日子，老神仙，我說的對不對啊？」

「你聽我說啊，別打岔，公子其實是個道士，你知道道士嗎？道士拜師求道本就是為了成仙，何況這個公子本就位列仙班，也就是說他成仙是早晚的事，所以他自然比凡人要厲害一些，厲害在哪呢？厲害在，他可以看出化為人形的白雪其實是只狐狸。可以化為人形的狐狸一定修為不淺，如果可以收了白雪的修為，他自然可以一步升仙，不同熬過冗長的修鍊。」

「那白雪同意了嗎？」狐狸有些著急，又有些為白雪著急。

「公子是個聰明人，知道要想攻其城池，必先攻其心。」

「什麼意思？老神仙你快些說！」

「公子是白雪在人間第一個認識的人，教它認字，教它認識錢幣，還給它起了名字，就叫做白雪，公子舌燦蓮花，總是能把白雪哄得高興，久而久之，白雪自然就心儀於他了，後來他們成婚了，公子也沒什麼家人，成婚成得很快，公子和白雪感情很好，很快有了孩子，在生產那天公子沒有嫌棄血腥之氣，一直在身旁握著白雪的手，然後，在白雪生出孩子身體最虛弱之際收了白雪的修為。」

「那白雪呢，白雪怎麼樣了？他們的孩子呢？他們的孩子最後怎麼樣了？」

「白雪自然是死了，他們的孩子被公子丟在了雪山上，一起丟的，還有白雪好不容易綉出來的皺皺巴巴的香囊，他們的孩子是人狐結交誕生的，所以一出生就可以幻化成人型。」

「所以……所以……我，我就是他們的孩子？！是了，怪不得，我一出生就可以化為人形……」狐狸說著聲音低落了下去，整個人都頹喪了：「我還以為我天賦異稟來著，原來我的出生是一場陰謀啊……所以你呢？你是誰？那個香囊？」

「是的，我是那個香囊。」老神仙說罷嘆了口氣：「白雪綉香囊的愛意我歷歷在目，公子丟香囊的絕情我也歷歷在目。所以，狐狸，你還要下山嗎？」

「老神仙……我覺得你說的不對，公子對白雪一定不會一點情誼都沒有，我和你待在一起那麼長時間打獵的時候還想著給你分多點呢，公子和白雪夫妻那麼久，怎麼會一點感情都沒有呢？」狐狸眼睛緊緊的盯著老神仙的眼睛，想立即得到他的肯定，

「狐狸，這都是你想下山的說辭。」

狐狸比之前更加頹喪了，雪白的毛髮都好似失去了光澤：「我只是……只是希望我的出生沒有那麼不受期待。」狐狸安靜了一會兒，忽而打起了一點精神：「老神仙，我想去找找那個已經得道的公子，他一定後悔了，說不定想見我呢？」

「狐狸，你真是傻透了。」老神仙搖搖頭，狐狸在老神仙看到的戲本中都是魅惑人心的妖物，為何他見到的兩隻狐狸都傻的可以？

「可能吧，我是有點羨慕那個生我的人的，至少她在死之前都是幸福的，並且還看了那麼多戲，戲演出來一定比你說要精彩多了，甚至，她還會綉香囊，她還……有名字，我也想，有一個名字，老神仙，難道，你不想有一個名字嗎？」狐狸看著老神仙的眼眶明顯比剛剛濕潤，這個傻狐狸啊……

「沒有必要。」

「可是我想啊，我想下山，可以嗎？」

「執意為之，我自然攔不住，你想下山，隨時都可以。」

狐狸眼睛多了些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