瘢痕子宮,一胎試管二胎代孕,此刻正在飛去烏克蘭的路上...
此時我正在距離地面幾千米的高空飛行,目的地是烏克蘭首都基輔。
機艙里的人們安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閉目養神或隨意翻閱雜誌,而我滿腦子都是那剛出生的孩子。
一周多前我突然接到寶寶早產出生的消息,竟比原定的預產期提早了足足8天,說是胎兒臍帶繞頸一周,如果等到預產期的話恐怕很難順產,擔心繞頸情況加重,不得已讓她提早出來。
等我看到她模樣的時候,視頻中的小人兒已經清洗乾淨,穿著有點大的紙尿花褲,閉著眼睛,雙腳在空中不停地蹬,小小的手兒輕輕握拳,也不知道是在睡還是醒著玩耍?
收到通知後改了原定的機票,出發前小嘉還開玩笑說等我抱回孩子要不要來當嘉賓分享下我的經歷,我並不想把這件事公諸於眾,第一反應自然是拒絕的。她也能理解,我們便沒有再為這事多提。
而此刻,我卻有種想要記錄的強烈願望,與其說是分享,倒不如是我對自己整個生育經歷的梳理。
六年前,我終於和老公做好了生兒育女的打算,可是那兩年我的月經一直不是很規律,還得靠排卵試紙算計著才能知道日子,用完五盒試紙的時候,終於懷上了。
第一次B超,醫生另外告訴說,我的子宮裡有肌瘤,還沒有到需要手術的地步,但是也不排除它們會隨著我體內雌孕激素水平的增加而繼續長大,我決定帶瘤懷孕,就像隨身裝著一顆定時炸彈。
那段時間我很焦慮,一方面為孕育著新生命而欣喜,另一方面又擔心肌瘤的存在會跟胎兒搶奪地盤,查了很多資料,有的說不要緊,等到生完小孩之後再處理,有的說肌瘤是流產的剋星,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該篤信哪種觀點。
孕70天時彩超顯示胚胎停育了,不知道是我不好的預感靈驗了,還是悲觀的情緒影響了他的成長,家裡人都很難過第一胎沒有保住。
醫生安慰我說:「胎兒在母親肚子里也會適者生存,沒有存活只能說明他不具備發育成人的條件。」即使明白道理是這樣,還是很難過。
唯一清楚的是,我體內的肌瘤實實在在地變大了,不得已只能手術。
給做手術的劉主任在術後千叮嚀萬囑咐我,一年內不要懷孕,否則會有子宮破裂的風險。我是個特別惜命的人,就連每天要喝多少水都有精確的刻度,自然那一年過得小心翼翼。
大限過後,造人計劃再次提上議程,可是半年多過去了,肚子依舊沒有動靜,按捺不住的婆婆最先發聲,要我去醫院再檢查檢查。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我的左側輸卵管靠近子宮的地方堵塞了,當初的流產或者肌瘤剔除手術都有可能引起它的堵塞。
正當我在為自己感到難過時,結婚不到半年的妹妹宣布懷孕3個月了,這種鮮明的對比和落差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但她是我的親妹妹,心裡自然是替她開心的。
不想再為了不確定的事煎熬,我沒有去做輸卵管疏通術,而是選擇在2015年的4月到上海紅房子J愛醫院做了試管。
當時唯一糾結的是要不要去性價比更高的九院,可想著J愛貴肯定是有道理的,不然服務好些也行啊,但誰去誰知道(這是後話了~)結果是好的中間花點錢、遭些臉色那也是過去式了。
2016年元宵節,別人都在家裡鬧元宵,我的家人們陪著我在醫院等待分娩。
夜幕時分,我的孩子剖腹產出生了,是個頭髮濃密的小夥子。回到病房,家裡老人都圍著小孩轉,有說有笑在爭論像誰多一點,而老公坐在病床旁給我擦臉,他說如果當初移植的兩個胚胎都有存活的話,不知道另外一個會不會是女兒。
「是啊,那樣就更完美了不是嗎?但如果是那樣,此刻我也就不會坐在這班飛機上了!」
沉浸在孩子到來的喜悅中還不到十個月,哺乳期間子宮隱隱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去檢查了才知道子宮肌瘤複發了。劉主任根據肌瘤的大小推測說我在懷孕的時候應該就長了,如果剖腹產的時候醫生注意點,應該也能看到。
我心裡os:為什麼產科醫生當初不多做一步檢查下我的子宮呢?當然他也沒有錯,只管一畝三分地,完成了接生的任務,其餘的就是看醫生的醫德和盡責程度了!
我的肚皮又開了一次刀,不鏽鋼鐵盆兒放著好幾個血淋淋的肉瘤,劉主任擔心這些瘤子不是好東西,打算送去做病理檢查。
雖然一周後的病理報告診斷是良性的,但多發性子宮肌瘤就像秋天田野里的馬鈴薯,收割過後,總還有些小土豆的芽兒隱匿在其中,除了將子宮一鍋端地切除,沒有其他杜絕的法子了。
我說我惜命,人也總歸有生老病死,可自從有了孩子,看著他每天對我笑對我哭,會覺得自己的生命像風箏那根線牽掛著,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
所以前段時間看綜藝《妻子的浪漫旅行》里,穎兒放棄高空行走的那一刻,我是能體會當母親那種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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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已經滿地跑叫奶奶的時候,長輩又再問我要不要生二胎。
「我都38歲了,肚子上傷痕纍纍,還有瘢痕子宮,我又不是生育機器,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兒不心疼是嗎?」心生抱怨地跟我媽抱怨著。
她倒好,還站在婆婆那一邊勸導我:「你婆婆這麼問有錯嗎?她不是在徵求你們夫妻倆的意見嗎?如果要二胎不是要趁這兩年趕緊辦了嗎?」
話雖這麼說,但就是咽不下那口氣。老公夜裡躺在我旁邊,雙手枕著頭看向天花板的暗燈,嘴裡說著不要二胎了,這樣夠了,不想再讓我走一趟鬼門關。
我想大概是之前劉主任跟他說我的子宮縫縫補補,勸我們有了小孩就不要再冒險了。還是老公好,比親媽會心疼人。
有一天我帶兒子去和試管時一起的姐妹聚會,她生的是女兒,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格外惹人喜愛。
她說起當初試管時有個大姐失敗了好幾次問我記不記得,我是有些印象的,但不是很熟,沒想到她後來去D助孕了一對龍鳳胎,現在孩子都滿月了。
回家後我跟老公提起這檔子事,他說是嘛,要不咱也去「代」一個。反正這幾年公司效益不錯,他媽媽也願意幫我們帶孩子,多一個總是熱鬧的。
我就輾轉找那個大姐問到了中介的電話,一聊才知道人家是去美國做的,前後花了一百五十多萬,折騰了一年多。
這可是超出了我們的預算,要去也不是沒那錢,就是覺得應該還有更合適的國家——技術水平差不多、安全有保障,同時價格合理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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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在知乎上經人介紹找到了一家中介,電話、微信都聊很多,老公出差時還順便去了一趟廈門跟她們面談,當場就簽了服務協議。
回來時我還責怪他太隨意了,也不擔心被人騙,他倒好,拍著胸脯說:「你見過你老公做的決定錯過嗎!」
確實,我老公是真的很聰明,有眼力見,做事很有魄力,這幾年的事業也做得有聲有色。
定了之後,我們馬上去做相關檢查,才兩年的時間,我的amh值從3點多一下子降到了1點多,卵巢早衰已經初見端倪。
不過這也應驗了婆婆催我們生二胎的原因,數值再低一點的話,恐怕後來我們連去彼奧醫院都沒有資格了。
八月份的時候,小嘉幫我們辦了簽證,中間出了點意外,但最後我總算趕上了飛往基輔的航班。
第一次坐那麼久的飛機,感覺全身都快散架。下飛機的時候她們的工作人員瑞亞來接機,她很高挑,周圍的外國女性也都很高,反而是我這種小個子的人少見。
我被安排在了一套豪華的歐式公寓里,裡面有一個身材豐腴的保姆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我們無法交流,全憑Ipad傳達思想,比如我想吃牛排的時候,先通過軟體翻譯成英文「Please sprinkle some sugar when frying the steak」,然後它在轉換成俄語告訴阿姨。(為什麼不能直接中文轉俄語,我也搞不懂?)
端上來的牛排聞著就有一股焦糖味,貌似糖放得有點多,但我還是給她豎了個大拇指表示感謝。
到烏克蘭第二天的時候我就和醫院簽了醫療合同,之前是有跟小嘉說想通過她們來付費,這樣感覺放心些,但是她們不同意,因為那是醫院的規定。
進入周期後,可能是因為有試管的經驗,這次促排我能感覺到用藥的劑量大了,身體會有些不舒服的反應,我有嘗試跟瑞亞和小嘉反應看能不能換個促排方案,但醫生的答覆是他們已經評估過我的身體,選擇那個方案是沒有問題的。(回國後我還有在抱怨,如果當時醫生用的葯溫和點,我也不至於腹水那麼多天了!)
過了差不多一周的時候,老公也飛過來陪我一起等待取卵取精的日子。老公能來陪我的感覺真好,最重要的是他還給我帶了冰凍的小籠包和泡麵,在異國他鄉吃到家裡熟悉的味道,簡直不要太幸福了!
老公取了三次精子,前兩次的要先凍住,以防未來我們有捐卵需要(我們商量過了,不排除自卵失敗後走捐卵),第三次取精則和我取卵同一天。
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也就沒有什麼好緊張的,麻醉後半個小時,我取了7個卵子,結果還不錯,之前在J愛做的時候也才取到6個而已。
回國後,很快就收到了PGD結果,有兩個aa2級的女胚可以移植——還真是滿足了我們想要女兒的想法,一點都不用再糾結。
為了獲得最大程度的成功率,我們選擇只移植一個女胚到代媽的肚子里,結果不好,代媽沒有著床。
我們心裡知道還有後路:最後一個女胚或者捐卵,所以沒有特別傷心,小嘉說還真是皇帝不急她在急。
過了三個月的時候,才又排到代媽給我們移植最後一個胚胎,那會兒兒子總會「妹妹、妹妹」地叫,沒想到就願望成真了——我們的女兒、他的妹妹在另一位母親的肚子里成功孕育了
時間一轉眼小公主就出生了,每次收到她一點點在長大的B超圖,我們都很欣慰她在健康成長。
孩子三個月的時候,我們跟她奶奶說了這件事,原本還很擔心老人家會很反對、很責備,到底是有醫學常識的人,她明白這是我們血脈延續的孩子後,慢慢地也就接受了。
我還記她點頭默許那一刻,我側過身子摟著她肩膀的情形,感謝她老人家的辛苦和體諒,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
最後,既然是要將這封手稿給小嘉的,那我也在最後感謝她一年多來的服務,都說中介是坑,那是因為沒有找到對的人,至少我在和她的交往過程中,她給我的感覺是一個坦誠的人,我也在試管那次回國後收到她們公司寄來的小禮物,禮物不貴重,但是很有心,感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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