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逝水年華
哥們已經28了,好多朋友都說感覺我長不大。排除我童顏巨#¥(啊呸寫歪了)的情況外,還有就是我的習慣和心態,依然是少年的模樣,我愛喝幾塊錢的碳酸飲料,會熬夜看剛出來的動漫,和朋友玩遊戲一玩就是一下午,還是沒有攢錢的習慣,不知道為未來做打算,也許有一瞬會為生活所憂慮,但下一刻什麼都不顧了。
但是尷尬的是,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成長了。
那些陪我通宵玩遊戲的哥們,要麼結婚生子照顧家庭,要麼為事業奮鬥到處賺錢,那些跟我一起路邊擼串的老同學,有的長成將軍肚,有的去搞研究禿了頭,他們都很老成,跟他們在一起我都很不好意思,顯得太嫩了。還有一直照顧保護我的父母,他們都生了白髮,透過最公正的時間,我能感受到他們面對生活的力不從心。
前段時間在街上我遇到了初戀女友,當時是個職業學院的御姐,在我的印象中身材非常火辣,總是化著煙熏妝,我第一次去酒吧就是她帶我去的,把戰戰兢兢的我摟著帶著壞笑說:輕鬆點,什麼事都有第一次的。
當時我非常迷戀她,我感覺她的世界前衛又潮流,玩的東西都高出我們一個層面。
但再次遇見時,真的沒認出來。
她已經成了兩個孩子的媽媽,身材臃腫臉色疲倦,手上拎著一大堆超市買來的生活用品,她卻能一眼認出我來,她沖我笑著說:你怎麼還這樣呢?
我的嘴巴已經可以塞下兩個雞蛋,當時我迷戀的御姐女神,現在成了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中年婦女,手指上居然有繭子,穿著寬大的羽絨服,臉色泛黃也不化妝了,唯一可以喚醒我記憶的點,是她的笑容依舊親切。
我和她在一個咖啡館裡聊了兩句,兩個孩子吵個不停,她說了些自己的遭遇,畢業找工作結婚和別人沒什麼不同,男人是建築工地的工頭,一個月才回幾次家,兩個孩子都是自己在帶,現在就是個正兒八經的家庭婦女了。
我問她:你現在還玩遊戲嗎?還去酒吧嗎?
她一臉不可思議:我什麼時候去過酒吧?我怎麼沒印象了。
我心裡一震,隨後把話題岔開,這就是年華的威力,它可以把一個人在不經意間變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那個膚白貌美帶著媚笑的壞女孩,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已經被時間抹去了,甚至連記憶都沒留下。
還有我們小區的一個哥哥,在我們讀書那會兒,他可是最出風頭的,首先是打架厲害,當時治安不大好經常有小混混堵在路口搶我們錢,只要我們那片有孩子被欺負了,都是他去出頭,二話不說就撲過去幾飛腳幾耳光,打得小混混哭爹喊娘,有一次一個人打五個人,拿著根鐵棍舞的虎虎生風,打傷了兩個嚇跑了三個,此後再也沒有混混來我們那片鬧事。
還有就是多才多藝,籃球打得特別好,每次三分球空心入網的時候周圍女孩子都會爆發刺耳的尖叫,當時他還玩音樂,是一個鼓手,打鼓的樣子簡直帥呆,導致後來我看《爆裂鼓手》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他。
這樣一個人,不算天之驕子,也算年少有為吧。
可是最近一次遇見他的時候,才知道他現在是個超市的小老闆,鬍子拉渣身材走樣,胖的幾乎邁不開腿,叼著一根煙用計算機算著賬,他的兒子拿著一個玩具要他修,他接過來搗鼓半天,還是沒搗鼓好。
我上去打了個招呼,他遞給我一支煙,很有興趣的問我在幹什麼,他的語氣不再是高昂亢奮,反而帶著中年人特有的沉悶。
我問他:你現在還打鼓嗎?
他說:早不打了,我每天早上五點鐘就得過來搬貨,晚上十一點才回去,哪有時間搞那些……
分別的時候,我特別懷念那個少年,他帶著一身傷走到我們中間,他笑罵:那幾個狗日的都是孬種,都被我打跑了,以後再也不敢來了。
那時候的他,年少輕狂。
而現在的他,只剩彷徨。
我終於明白,我是個被時光遺棄的幸運兒,我從年少到現在都沒怎麼改變,說實話都是上天眷顧。
比如說如果我突然一貧如洗,要一天做幾份工作時,我還能這麼淡然嗎?
或者說要是我家人身體有恙,逼著我感受離別之苦,我還能這麼無憂嗎?
我沒長大,只是生活沒逼迫我而已。
沒有成長,真的是一件無比幸運的事。
寫這麼一篇文章,只是為了記錄此刻的自己,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希望還能憶起,在自己的一生中,至少有一段時間還是保持單純不拘世故的,而不是像很多人一樣,突然一瞬間就消失了,此後音信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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