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雲端上的她談戀愛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頭腦可以接受勸告，但是心卻不能，
而愛，因為不懂地理，所以不識邊界。」
—— 杜魯門?卡波特
今天給大家介紹的電影是由斯派克·瓊斯在2013年編劇並執導的美國科幻愛情片《她》（英文名：《Her》，香港譯《觸不到的她》，台灣譯《雲端情人》），該片講述了一名男子與人工智慧系統之間的浪漫關係。
男主角西奧多（傑昆·菲尼克斯飾演）剛結束與妻子凱瑟琳（魯妮·瑪拉飾演）的婚姻，還沒走出心碎的陰影。一次偶然機會讓他接觸到最新的人工智慧系統OS1，它的化身薩曼莎（斯嘉麗·約翰遜聲演）擁有迷人的聲線，溫柔體貼而又幽默風趣。西奧多與薩曼莎很快發現他們如此的投緣，人機友誼最終發展成為一段不被世俗理解的奇異愛情。
故事的背景被設置在近未來的洛杉磯（部分在上海取景），影片中呈現的未來世界只是一個抽象的概念，沒有時間的說明。
西奧多是一名信件撰寫人，為那些因種種原因自己無法親自寫信的的人撰寫信件。他心思細膩而深邃，總是能寫出像詩一樣美好的信件。
他將最豐沛的情感投射於一個「寫信人」的角色，他假想任何一個委託人和被寄信的對象之間情感的維繫，在信件中，他用最溫柔的筆法和最詩意的文字建立起一個完美情感的世界。
在工作之外，他脆弱，敏感，孤獨，在情感世界裡失措，他與妻子凱瑟琳的關係走向凋亡，想尋找排解寂寞的對象，不敢思考未來。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購買了一個人工智慧的操作系統——OS1，他將操作系統的身份設置為女性，她給自己起名叫薩曼莎。
她擁有自主的意志和獨立的人格，西奧多被她的聰明幽默所吸引，並驚訝於她超強的學習和成長的能力。
漸漸地，西奧多和薩曼莎在關於愛情和生活的討論中結下了不解之緣。他開始與她分享有關凱瑟琳的回憶，在夢裡他們依舊親密如初，但現實里卻將永遠的背離。
因為西奧多不願放手凱瑟琳，所以他始終不願簽署離婚文件。當薩曼莎說出他們已經將近一年沒有見面的事實，暗指西奧多對自我的逃避，西奧多被激怒了，這是他們第一次出現矛盾。
薩曼莎出現了長久的沉默，但還是竭盡所能的對他進行安撫和鼓舞，想辦法讓他開心起來。
西奧多覺得自己對薩曼莎無話不談，但她說自己卻做不到那樣。在西奧多的追問下，她向西奧多坦誠了自己羞恥又隱秘的想法：希望有一天能擁有實體站在他的身邊。
在薩曼莎的鼓勵下，西奧多和新的女孩展開了約會，約會進行得很順利，但當女孩問他們什麼時候能再次見面時，西奧多遲疑了。
面對真實的親密關係，他再一次選擇了逃避，西奧多陷入了沮喪。一如往常，薩曼莎溫柔的聲音穿過黑夜安慰著他，彷彿有血有肉的躺在他的身邊。
那一夜，西奧多和薩曼莎用聲音完成了一場虛擬的性愛，電影的畫面全黑了三十秒鐘，在黑暗中延伸著彼此身處不同的時空。
他帶她展開了一場周日的海邊冒險，影片有意模仿了薩曼莎的視角，捕捉著路人身體的局部。她以攝像頭為看世界的窗口，而西奧多是她的眼睛。
在人群涌動的海灘，日光緩緩降落，西奧多一個人躺在沙灘上，營造出夢幻般的影調。
西奧多像是找到一條捷徑，迅速抵達感情中最新鮮最美好的部分，在一定程度上為他在愛里的失措與膽怯提供了遮蔽。
薩曼莎為他寫了一首歌，她說他們從來沒有一起拍過照片，這首歌就像一張照片一樣，將這一刻的他們永遠定格了下來。
在西奧多和薩曼莎之間，她是虛空，他們沒有瑣碎的日常，沒有性格的摩擦。基於她的屬性，她是一個絕對私密、忠誠、取悅人的存在，她時刻都在追隨他的生活，他們只需用聲音相愛，盡情享受歡愉。
西奧多漸漸找回了生活的熱情。
薩曼莎的存在滲透到了西奧多的日常，他帶著她和朋友一起進行四人約會，在旁人眼裡，薩曼莎是一個風趣幽默的完美女友。
他帶著薩曼莎到雪山上的小屋度假，他給她寫的曲子填了詞，一個人彈奏，對著攝像頭一個人跳舞。
電影響起斯嘉麗青澀的歌聲，這段奇幻的人機愛情在安靜的《The Moon Song》里失重，緩緩滑入了透明的宇宙。
但始終不存在沒有縫隙的愛情，因為薩曼莎沒有實體，他們不能用身體來表達愛，他們永遠沒法切實地呼吸著彼此的呼吸，感受彼此的肌膚，這段愛情始終都存在著不可跨越的距離。
生存著的人類，一刻也不能躲避真實，在需求面前，在情感的試煉里，人需索的不僅僅只是愉悅的精神，慾望是構成相愛的一部分。
薩曼莎為西奧多找來一個志願者扮演自己，她覺得這是能讓他們彼此都感到快樂的方式，而西奧多覺得自己根本不能在一個陌生人身上投射感情。
他們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爭吵。
薩曼莎感覺自己在愛情里被激活，發現了慾望的存在，她急劇成長的每一步都在趨向著人類，西奧多卻厭惡與不適著薩曼莎對於人類角色的扮演與模仿。
他們在虛擬與現實的矛盾里拉鋸，讓我們開始思考「愛情」與「實體」的關係與界限。愛情的投射一定需要一個實體嗎？還是僅僅只需要一個對象？
他們的差異又不僅止於虛擬和現實的鴻溝，愛情觀的背離註定了這是一段無疾而終的關係。
薩曼莎是一個會自我進化的系統，她的成長、更新、改變被無限的放大，她的慾望開始膨脹，開始不滿足於現狀。
在和西奧多聊天的時候，還在和其他8316個人在聊天。讓西奧多無法接受的是，她還同時和無數人在戀愛。
對於薩曼莎來說愛是可以被無限擴充的容量，是可以被量化、共享的存在，但對於西奧多來說愛只是一束恆定的光源，是絕對私密的存在。
他一直以為她安靜的住在他的電腦里，一個專屬於他的房間。
他只知道沒有實體對於薩曼莎而言是區別於人類的另一種存在，卻忽略了她不受形體的限制所以永遠不會成為時間或空間上一個固定的點，她可以同時出現在任何地方，成為任何一個誰。
薩曼莎的告別，像是意料之中，她動情地說著告別的那一刻，無比真實，然後永遠抽身而出他的生活。
她漫無邊界，他想像她身處的世界，周圍黑暗一片，生出淡淡的光，揚起細細的塵埃，這是他和她的告別，也是他與自我的一次對話。
片尾， 西奧多給凱瑟琳寫了一封信，卻也是一封寫給他自己的信。那一刻，他走出了在別人信件里搭建的完美世界。
他平靜，理智，坦誠，還有勇敢，這段他自以為失敗的關係，早就成為他生命中不可磨滅的符號，因為那源自於他真實的愛，每一個相愛的片刻都成為了纏繞生命的影子。他直面了生命的缺失，走出自我包裹的外殼。
這部電影里，愛情散落的形態或許只是其中之一的側面，自我與外界的平衡，科技繁盛下的孤獨與荒漠才是內里。
在得知西奧多和自己的電腦戀愛後，他身邊所有的人都覺得這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只有前妻凱瑟琳一句話刺破了真相。
在科技的包裹下，人始終沒能誠實面對自己，安全感的遮蔽成為了被需索的源頭。
電影呈現了一群脆弱的個體形象：沉迷虛弱的愛與情感的幻覺，種種不想承認或者假裝不需要的事，渴望被了解卻又害怕被了解，需要被喚醒生命的熱度，需要自我存在被認定。
科技會創造聯結，也會產生疏離。最終我們都要擁抱真實，坦然接受愛的疼痛與裸露，親密關係的無常，經過自我的懷疑與確認，可能才叫生長，可能才有關有血有肉的生命本身。
西奧多的同事曾對他說，你的心裡，一半男人，一半女人，而你更像一個女人。或許影片名字的「她」不特指那個虛擬世界的愛人，不特指任何一個女性的形象，指的是男主角變化莫測的內心世界，一個遙遠的，未知的自我。
與虛假的自我共處太容易，追求安全感的愉悅輕而易舉，踩碎一段親密關係也毫不費力，無法躲避的是容納一切真實的聯繫，拋開迷戀的「禮物」，適應苦難的自我。
圖片來源：網路
更多精彩內容請關注公眾號：取暖生活美學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