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末日類小說·《預言》
或許是個序，並不恐怖，並不單純
1
當我把一片雜物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白菜終於捨得看我一眼。
「這裡還行。」她滿是不愉快的語氣。
我懂她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畢竟誰被喪屍圍住都不會開心。
如若算上我在家的時間，我們一共在喪屍堆里呆了五天。從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平靜，誰都不知道我們經歷了什麼。
作為一個男的，我還好。喪屍圍城這種事在我的腦袋裡活了不知道有多久，最近變成現實，唯一的感覺就是有點尷尬——像是被人窺探到了自己的秘密。
白菜不同，她是個女孩。更可怕的是，喪屍是在她洗澡的時候突然蹦出來的。
我到現在也不清楚一個女孩在洗澡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喪屍趴在窗戶上盯著自己的感覺。
反正她只穿了一件浴衣，就瘋狂的往我身上鑽。
我還記得那時的感覺，她害怕，我比她還害怕，第一反應就是我這個發小要強上了我。
萬幸是我想多了，只不過是喪屍而已。
於是我帶著她活在我家，不過只有三天，我就彈盡糧絕了。
所以，作為男同胞，我只能出來找食物。
2
在我家的這三天，某些機構的反應比我想像的還要快。
我得到了兩條消息，一個是真的爆發喪屍潮了——官方解釋是某種瘟疫。另一個是，我們這已經得到了有效控制。
然後，電視就隨著斷電成了一個又硬又重的垃圾。
根據我的理解，控制這兩個字，基本等於這裡被圍住了。
不過還好，在我出去找吃的時候發現，居然空投了不少糧食和武器。
這也給了我兩條消息，一個是我獲得食物不需要太費力，還能有武器自保。
另一條就是，我們要自生自滅了。
於是我帶著兩把槍，幾十發子彈，和一堆扔下來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往家走。
說來奇怪，整條路上安靜的可怕，沒有人但也沒有喪屍，這讓我很開心。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我樂觀了。
我往家走的時候，看到了沖我跑過來的白菜。
喪屍很可怕，她比喪屍更可怕，以至於我看到她滿身是血尖叫著跑過來的時候差點扣動了扳機。
萬幸，她看到我眼淚一下子彪了出來。眼淚這東西，喪屍應該沒有。
於是我一槍斃掉了她身後的喪屍，帶著她開始跑。
我們來到了廣場——曾經是廣場。
這裡唯一的建築就是公共廁所，我帶著她直接跑進了男廁。
這是我現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地方，只有眼前一個門能進來，我並不需要顧忌其他。而且廁所這種地方，比那些樓要堅硬的多。
到了廁所之後，她終於冷靜下來，將自己一直捂著的左臂放開。
上面滿是鮮血。
萬幸是皮外傷，她貌似被喪屍抓了一下。我帶來的東西里有醫療用品，這個時候就要感謝一下我大學相當討厭的老師了，要不是他非要教我們自救知識，我甚至都不知道怎麼用繃帶。
白菜被我清理著傷口，出奇的安靜。
這不像她。
「你被嚇到了？」我問道。
她遲疑了一下，終於道：「我被喪屍抓破了皮膚，我是不是要變成喪屍了？」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我也不清楚答案是什麼，但我還在安慰她。畢竟，這不是電影，誰知道是不是喪屍只是嘴有毒呢？
「而且，···有個喪屍咬了我的右手。「
她輕輕將右手貼近我的眼睛，上面有一個很深很深的牙印，上面滿是黑色的血液。
「沒事，別瞎想了。你要是變成喪屍了，老子也守著你。放心吧，死不了，大不了我就帶著你這個喪屍和那些喪屍搏命。」
我沖她笑了笑，她卻開始哭，撕心裂肺的哭。
我實在是見不得女孩子哭，而且誰知道這哭聲會不會引來喪屍。我想勸她，可惜我天生嘴笨。
所以她哭她的，我繼續給她清理傷口。
還好，她哭了一會兒便笑了。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德行。不用你勸，我好了。」她沖我笑了笑。
她笑起來還是那麼好看。
我包紮的手法很勉強，她本身就不瘦。左胳膊和右手包起來之後，怎麼看都像個有點脫髮的北極熊。
她又抬起頭沖我笑了笑，下一瞬，這笑容便乾涸了。
「你身後···有喪屍。」
3
我的背後果然有兩隻喪屍。
他們行走緩慢，他們長相醜陋，他們···沒有聲音。
我印象里的喪屍都是一邊哀嚎一邊往前走的，可這的喪屍明顯不一樣。
槍就在我的身上，我慌忙掏了出來，
勇氣是個奇怪的東西，我本身膽子很湊合。可想到要保護一個女人，突然就大了起來。
我開了兩槍，每槍都是爆頭。
這倒不是我槍法多好，這些喪屍腦袋碩大，還都挺著腦袋往前沖，簡直就是告訴我他們的弱點在哪。
地上多了兩具喪屍的屍體，我回頭看了看白菜，果不其然，這妮子被嚇傻了。
更可怕的事還在後面。
附近突然出現了一陣嚎叫聲，聲音大的可怕，和我在遊戲里一聽到的嚎叫差不多。
這才是喪屍應該有的聲音。
緊接著，門口開始往裡涌喪屍。
這句話說得其實不恰當，這些喪屍的行動並不快，只能說是在往門口沖。
我一把拽起白菜，將她關進了廁所的殘疾間。
畢竟那是一扇門，也是她可能活下去的地方。
我將吃的都給她扔了進去，拿起一把槍衝到了門口。
還好，喪屍沒有我想像的多。
「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
我沖白菜咆哮了一聲，這麼多年，這次應該是我對她說話聲音最大的一次。
我將子彈填滿，用這把小手槍一個一個點射那些喪屍。
其實廁所還有一把衝鋒槍，不過那東西，一動就是一梭子，我實在捨不得。
眼前的喪屍也不多，我緩緩的一個一個點射。如果這是遊戲，我一定會感覺很無聊。
可遊戲和身臨其境，怎麼會是一個感覺。
我祈禱著喪屍快點減少，心裡將我知道的所有神仙都念叨了一遍，甚至連毒奶色都叨咕了不知道多少次。
上蒼彷彿聽到了我的感召，在我消滅掉眼前的喪屍之後，真的沒有喪屍圍過來了。
天，黑了。
4
深夜，微冷。
白菜縮在牆角，用我背回來的大衣蓋著身體。
她很虛弱，我給她找了一些吃的讓她吃下，她坐在那便睡著了。
出奇的安靜。
沒有電，燈自然是個稀罕物。我第一次感受到月亮的美好，月光，竟然如此細膩，有些發黃。
我開始翻看我帶回的東西。
吃的東西很多，各個國家的都有。它們唯一的共同特點就是，我都不認識。
我不確定這是某個機構給我們的，還是外國友人的援助。
在廁所里，我打開了一瓶水，氣泡緩緩升騰。
可樂，這是我最喜歡的東西。可這個時候，我只想喝水。
看著手中這瓶東西，只能喝下去。
還好，喝下去沒有可樂的沙口感，也只是略帶一些甜味。
借著月光，能看到裡面蕩漾著綠色的液體。
可能是營養液。
喝了這些，又隨便吃了點東西。我不敢吃太多，容易發困。記得我上初中的時候，就是因為吃了兩個煎餅一根油條，在考試的時候光榮睡著了。
吃完，我回頭看了看白菜。她睡的很香，甚至微微打起了鼾。
果然，胖子都心大。
我走出了廁所，看著遍地喪屍的屍體。感覺自己在做一場夢，可怕的夢。
可這夢，未免太真實了點。
我輕輕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了一輛車。
如若是車，我想我會興奮的喊叫起來。可眼前的東西，只能說外形像車。
剛才的月光，居然是它的燈。
它開著燈沖著我，它的嘴，就在兩個燈中間。
我甚至好奇那兩個燈是不是它的眼睛。
它就在那一動不動，它的肚子里——或者說駕駛室，已經有了兩具死屍。
兩具血跡斑斑，面目全非的死屍。
這燈，彷彿是用來引誘我出來的。
我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它才將嘴緩緩關閉，飛馳而走。
快的可怕。
我聽說過人變異，卻從未聽說過車變異。看著那輛車的影子，後怕逐漸襲來。
我急忙回到一片漆黑的廁所里，摸索著找到了白菜，靠著她緩緩睡去。
直到天亮。
5
這一夜睡的一點都不美好，這個環境讓我很難睡的安穩。
我幾乎是熬到了天亮，看著太陽出來，才稍微放下了心。
可我還是睡不著。
我想到了一件大事，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白菜已經醒了，看到我突然坐起來，被嚇了一跳。
「我要和你說個事。」
「怎麼了？」她的表情有些緊張。
「外面的世界如何，我們已經不清楚了。人類的未來就掌握在我們手上了，白菜，我們可能是未來的火種。」
「你什麼意思？」
她愣住了。
「你愛我么？」
我從未想過我會對她說這四個字，說出來了，反而釋然了。
她依舊是那個愣住的表情，毫無反應。
那一瞬我便開始後悔，如果我沒說出來，以後也不會那麼尷尬。
當我準備道歉，並想好以昨晚照顧她所以腦子亂為借口的時候，她已經回答了我。
「如果你早點對我表白，我早就告訴你了。」
「那你的答案是？」
「你猜···」
她輕輕吻了上來···
然後····我就在這收拾垃圾。
6
收拾出了一個差不多乾淨的位置，用大衣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鋪了鋪，這就是床。
「這裡還行。」她說道。
「請。」
白菜側著身子躺上去，佔了大概一半的位置。
我躺倒在她身邊，看著她。
「為了人類的未來，我們必須要生孩子，要生好多好多孩子。」
我沖她笑著，她愈發不好意思起來。
認識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發現她害羞。
然後，我們，就。
坐在了門口。
任憑心裡再強大，這個時候我們也不敢做什麼。剛剛的一切像極了我們結婚的小儀式，同床共枕過，僅此而已。
她輕輕靠在我身上，我們都注重太陽，無視喪屍的屍體。
這裡風景還算可以——畢竟曾經是廣場。
「白菜，你說。如果我的面前是一群喪屍，我的身邊只有你。那，我最後一顆子彈，是殺了你，還是和喪屍拚命呢？」
我看了看天，陽光正好。
白菜也在看著天，聽到我的問題後，一語不發。
「白菜？」
我又問了一聲，她這才看向我。
她在笑，嘴角微微上翹。
「你在笑什麼？」
她輕輕含住了我的手。
她的眼裡滿是貪婪，輕輕一口，咬掉了我的中指。
很奇怪，並不痛。
我另一隻手拿著槍頂著她的腦袋，卻怎麼都扣動不下扳機。
她嗓子里發出得意的嗚咽，再度看向我時，眼睛已變得碩大。
她真的開始變喪屍了。
我應該殺了她。
可我不可能做到。
她輕輕啃噬著我的身體，我在猶豫，我是殺了她，還是殺了我自己。她腸胃不好，如若我死了，她吃了會不會消化不良。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人突然走了過來。
「這是你的一場夢，你該醒了。」
他說道。
我盯著他，眼前人我並不認識。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見活人，我居然感覺很親切。
「我也感覺這像一場夢，但我要怎麼醒呢？」
「殺了白菜，你就醒了。你在廣場已經嚇到很多人了，現在，趕緊醒過來吧。」他又說道。
「哦？你的意思，我經歷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有些想笑，這故事如此的不靠譜。
「當然，都是假的。」
他鄭重其事的說道。
「廣場上的那些喪屍呢！還嚎叫著！」
「那是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嚎叫只是最炫民族風！」
「會吃人的汽車呢！裡面還兩具屍體！」
「那只是普通的汽車裡面坐了兩個人！」
「那你呢！「
「我只是治療你精神病的美少年！」
「白菜呢！！！」
「她根本不愛你！！！」
我一下子癱軟到地上。
白菜在一旁，還在盯著我。
她只想吃了我。
「可你為什麼這個時候出來呢？如果你不出來，我可能就殺了她了。」我嘆了口氣。
「我也不是想出來，我，也是你想像的。」
「是么？那我到底是不是精神病，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抓了抓腦袋，這才發現，我剛剛被白菜咬斷的手正在變質。
7
他明顯解釋不了我的問題，轉而說其他。
「你還想自殺么？為了一個根本就不喜歡你的女人。」他淡淡道。
「還好。」
「我死了，你也就死了？」我問道。
他點了點頭，道：「沒錯，是在你夢裡的我死了。因為你不在了，你眼前看到的一切就都不在了。」
「那好，那我自殺。」
「什麼？」
他的表情和我想像的一樣不可思議。
「一想到能拉著你這麼個貨墊背，我挺高興的。」
我沖他笑了笑，又回頭看了看白菜。
那一刻，其實什麼想法都沒有。
「她不愛我，那麼，我讓她死在我的回憶里，不是挺好的么？」
我輕輕湊過去，摸了摸她的頭髮。
槍口，在我的額頭上。
槍聲響起，血花四濺。
天，黑了。
8
「救救他吧，這孩子只是有的時候不正常。」一個聲音充滿顫抖。
「請放心，我們這有最好的醫療團隊，一定儘力而為。」一個聲音很堅定。
兩種聲音，撕破了我的夢。
我睜開眼睛，在我面前站著的，是一個護士。
我沒見過她，親切感卻恰到好處的襲來。
「你安全了。」她輕聲說。
「謝謝。」我回道。
她輕輕湊過來望著我，臉上滿是笑意。
她輕輕吻了上來，用她長長的舌頭勾住我的脖子。
「歡迎回到，人類世界。」
她呢喃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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