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和離去

今晚和我爸視頻，他告訴我老家的何才英老師去世的消息。我反應了幾秒，記憶開始搜索關於這個人物的印象，何才英……我上小學一年級的數學老師。對，正是他，一個滿頭白髮個子瘦瘦小小的老頭，任教時脾氣很兇的國家教師，要知道那個時期在那種偏遠的小山村裡能評上一個國家教師是多麼稀奇。他扇了我一巴掌，在一次課上我不認真做數學的時候，那雙灼灼逼仄的眼神，嘴角似罵非罵的抽動，使我對數學這門學科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樹立了一種必須嚴謹、嚴肅的態度，還有對「老師」這一群體的敬畏。直到我長大了，才漸漸舒緩教師和學生這兩個角色的相互關係。

我記得上中學以後，還見到過他幾次，那時候的他早就退休在家，一邊打理自己的菜園子，一邊帶孫子孫女。可是沒想到人的成長很快，人的離去亦是如此之快。我在小時候的同學群里公布了這個消息，大家都唏噓不已。

「他應該挺老的吧……」

「我記得我們上學的時候他就挺老了。」

「最近一個禮拜聽到了去世的人挺多的好幾個了…」

「何老師現在走了跟這些名人有個伴……」

……

李詠，金庸……生命中總有一些和你無關卻對你產生過影響的人在逐漸消失。對他們來說是逝去，對我們(生者)來說是離去。我更願意接近離去，因為逝去的就一無所有了，而離去還能給他人留下一些東西。比如說，李詠的主持，金庸的江湖，姚貝娜的歌聲，以及何老師給我留下的上課全神的貫注和對治學的苛求。

我們已經跨入另一個年紀了，一個真正獨立，內心純真，對世界上的規則越來越清晰明了卻發現其實事物越簡單才越美好的年紀。可怕嗎？接受嗎？我相信這個年紀對我們來說，內心深處更多的是淡然和處變不驚。世間萬物千變萬化，是事物總會消逝。沒必要生而執念死而所畏，人這一生如白駒過隙，倉皇入場馬不停蹄，成就也好平凡也罷，不悲不喜淡然處之是理性終究會到達的境界吧。

願逝去的人事物都有它留下的痕迹。

寫於2018.11.01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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