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四十之後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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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知天命。

著名作家賈平凹已經是過六奔七了,人說寫一本書就像過了一生,歷經了世間百態,品嘗了人生百味,所以寫書的人要麼是瘋子,要麼是智者。

而賈平凹寫的書又豈是一本兩本。

《商州》、《浮躁》、《廢都》、《白夜》、《土門》等等,都是濃縮了萬千世情的傑作。

所以,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們聽聽、看看過來人的實在話,對於我們自己來說,是非常有益處的。

特別是賈平凹這種經常遊走在夢和現實之間的人,往往有非凡之語。

「人過的日子必是一日遇佛,一日遇魔。」

善念,惡念,都是一心而生。

人都是立體的,好人會做壞事,壞人也會做好事,所謂蓋棺定論,就是說一個人不到咽氣之時,你難說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現在的人們往往過於輕易的否定、評判別人,隨意臧否人物,不知不覺就造了諸多的「口業」出來。

是以,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有刀下留人,有筆下留人,有口下留人。

看一人,論一人,問心,也問跡。

清代王永彬的《圍爐夜話》有「處世三大奇書」之稱,裡面有句話振聾發聵,發人深省:

「淫字論事不論心,論心千古無完人;孝字論心不論事,論事萬年無孝子。」

如是。

人的一生到底能做些什麼事情呢?

「當五十歲的時候,不,在四十歲之後,你會明白人的一生其實幹不了幾樣事情,而且所乾的事情都是在尋找自己的位置。」

一天時間,你可以穿衣吃飯,可以洗澡睡覺,可以說話聊天,但這些只是日常的瑣碎,它們只是你生命中的定式,是存量。

而你去種一棵樹,去養育一個孩子,去創立一個公司,這一類的事情才是做事,它們是你生命當中的變數,是增量。

就像一棵樹要經歷春夏秋冬、四季寒暑,才能夠長大成材;一個孩子需要經歷童年、少年、青年,才能夠真正長大成人;一個公司需要經歷多次的失敗、挫折、教訓和彎路,才能夠壯大發展。

所以我們一輩子的時間,看似很長,其實很短暫,並不能夠做成幾件事。

比如,你三十歲的時候可以養育孩子,陪她讀書、工作、結婚、生子,但如果你過了五十歲,就難說還有這個精力、心力和時間了。

平生一片心,不因人熱;文章千古事,聊以自娛。

「在這個世上欺騙的事也太多了,真的也成假,假的也做了真,甚至自己也需要欺騙自己」

賈平凹說自己是「以文字立身,用字畫養性,收藏古董讓古董也收藏我。不浪費時間,不糟蹋糧食。」

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選擇。

而性格決定命運,「性格為生命密碼排列了定數,所以性格的發展就是整個命運的軌跡。不曉得這一點,必然淪成弱者,弱者是使強用狠,是殘忍的,同樣也是徒勞的。我終於曉得了,我就是強者,強者是溫柔的,於是我很幸福地過我的日子。」

所以,賈平凹過得很快樂。

「在屋前種一片竹子不一定就清高,突然門前客人少了,也不是遠俗了。還是平平常常著好,春到了看花開,秋來了掃落葉。」

人活,就得活出個滋味來,進一步是雅,退一步是俗;往前一步是仙,往後一步是人。鬧市紅塵之中,逍遙過活。

「快樂來了,最快樂的是自己,苦難來了,最苦難的也是自己。」

人活一世,不過是一場自作自受。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以前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犯下的種種罪過,終究會落在你自己身上。

因為,人永遠是孤獨的。

一切最深的情感,最熱烈或最冷酷的感受,只有你自己能夠完全地體會到。

「好多人在說自己孤獨,說自己孤獨的人其實並不孤獨。孤獨不是受到了冷落和遺棄,而是無知己,不被理解。真正的孤獨者不言孤獨,偶爾作些長嘯,如我們看到的獸。」

亞里斯多德說,孤獨的人不是神,就是獸。 英國哲學家維特根斯坦說,不可言說之事,必將無言以對。

孤獨,是李白的「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孤獨,是一個人的演唱會。

「人活著的最大目的是為了死,而最大的人生意義卻在生到死的過程。」

活著,就是人生的全部意義。

但人為什麼活著,怎樣去活,大多數人並不知道,也不去理會,一代人又一代人的日子就是這樣有秩或無秩地過著,如草一樣,逢春生綠,冬來變黃。

「人生的意義是在不可知中完滿其生存的,人畢竟永遠需要家庭,在有為中感到無為,在無為中去求得有為;為適應而未能適應,於不適應中覓找適應吧,有限的生命得到存在的完滿,這就是活著的根本。」

因此,賈平凹說我們不要論他人短長是非,也不必計較自己短長是非讓人去論;不熱羨,不怨恨,以自己的生命體驗著走。這就是性格和命運。命運會教導我們心理平衡。

人生短暫,做正經事都還來不及呢,何必浪費在雞毛蒜皮里。

在賈平凹看來,「人最大的「任性」就是不顧一切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只有這樣,人才可以說,我這一生不虛此行。」

只有這樣的人,才是一個「有用」的人。不然,「人要是活著沒用了,這世上就不留你了。」

但對我來說,人這一輩子,除了做成一些事以外,還要有對宇宙對世間冷暖的感應,少了這些「與天地相往來」的精神活動,人生是不圓滿的。

杭州一個寺里有副門聯「是命也是運也,緩緩而行;為名乎為利乎,坐坐再去。」

我們的一生,或忙忙碌碌,或顛沛流離,或倉皇茫然,或苦中作樂,或自欺欺人,演繹了多少恩愛情仇,悲歡離合。

但心上所系,皆是爭名逐利,想的是所欲所求,沒有一刻是靜心、安心地問問自己的時候。

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說過,不要為了逃避痛苦而做一頭快樂的豬,因為「未經審視的人生不值得度過。」

而可悲的是,芸芸眾生都是群居,無知無覺——大凡世上,做愚人易,做聰明人難,做小聰明易,做聰明到愚人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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