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大屍灰骨涼女孩們能否拯救佐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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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賀偶像是傳奇》從第一集在整個愛好者圈子裡瘋傳的GIF圖和重型音樂，到第二集十分有品位的OP以及說唱對決，再到第三集突然變成王道正統的偶像動畫，作為之前並沒有太過引人注目的原創企劃，這種不太按照套路出牌的手法成功引起了中日兩國動畫愛好者們的關注。從這點上來說，即使部分人對第三話的王道偶像回略有不滿或者抱有疑問，作為原創作品算是開了一個不錯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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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們主要圍繞著「佐賀」、「偶像音樂」和「當地偶像」來簡單說一下這部動畫和背後的一些事。

說起佐賀，我們的第一印象和動畫里的迷之製作人的一樣的，也就是「人少」。的確，佐賀縣去年的人口數量為82萬3620人，小數點以後肯定是沒有的。對比平成初年還下降了近6萬人口。拿成都來說，光一個行政區的人口都比佐賀縣多，或者說這動畫在國內單一集的播放量都已經超過了整個佐賀縣的人口。加之佐賀是以農業為主要產業，沒什麼人口密集的大城市，也難免有「存在感薄弱」的印象。十年前的NICO上曾有過一個「笨蛋腦子裡的日本地圖」的視頻，因為佐賀的存在感實在太弱，在這裡面被島民們戲謔成了「海底都市SAGA」、「浮游大陸SAGA」之類的奇妙存在。

不光是島民們這麼認為，佐賀縣自身也曾經打出過「佐賀を探そう」（來尋找佐賀吧）這樣看起來有點諧音自虐的宣傳旗號，看了不禁讓人落淚。就是這麼一個存在感薄弱的地方，在地方經濟的發展以及自身宣傳上肯定就不能管太多了。除了之前說的官方諧音自虐宣傳外，動畫漫畫遊戲作品能和佐賀搭上一點關係的話自然來者不拒。這裡面最著名的大概就是史克威爾艾尼克斯（原史克威爾）的RPG《浪漫沙加》系列被島民們開玩笑寫成了《浪漫佐賀》，結果史克威爾艾尼克斯還真的就和佐賀縣搞了《浪漫沙加》系列的聯動企劃。這種為了提升知名度不管什麼內容都能拿來搞聯動的態度讓「佐賀」身上的自虐梗氣質更重了一點（然並卵）。

以文娛作品帶動地域活性化的手法近年開始火熱了起來，大家都想靠聖地巡禮效應促進地方經濟。在這種背景下，以佐賀為舞台的動畫作品也開始多了起來。比如《冰上的尤里》劇中主人公勇利的家鄉就是以唐津市為藍本。佐賀偶像第三話主人公一行去做游擊演出的地方就是在唐津市車站外面。

《冰上的尤里》當然和唐津市搞了聯動，除此之外也有《阿松》這樣的作品和佐賀縣搞聯動。有意思的是這兩部作品負責音樂出版的都是艾回，冰上尤里的動畫製作方則是MAPPA。MAPPA加艾回再額外加上cygames，即是佐賀偶像。cygames大家都知道，有錢兒，今年也發表了要在佐賀建立一座新的公司大樓。早在去年cygames就已經在佐賀建立了DEBUG中心，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當地地方就業和高校、專門學校的IT教育。很多人說是不是因為他們社長是佐賀出身所以有錢了提攜一下家鄉，也有人直接的開玩笑說cygames這是把佐賀當殖民地了（不要這樣）。

談過了佐賀這個地方我們再來說說「偶像音樂」吧。

這個片在前兩集給我們最大的驚喜大概就是「音樂」了。第一集重型，第二集說唱，這可能確實吸引了一批平時完全不接觸偶像，也基本沒有看過偶像題材的動畫，甚至有抵觸情緒的人。對很多人來說，重型音樂+偶像、說唱+偶像看起來非常的新穎，噱頭很足，而且和自己印象中的「日本團體偶像」不太一樣。老實說這個片子我們在開播之前沒有什麼太大期待，開播後兩集後確實覺得遠超自己的想像，網上的傳播效應也非常明顯。但在第三集出了一集王道（套路）偶像動畫內容後有人開始說「這片崩了」，日本那邊也有著「下集再做這種普通偶像片我就棄了」這樣的觀點。

我們則仔細想了想這種現象到底意味著什麼？

也許是王道偶像動畫到《偶像大師》這裡已經是頂點了。也許有些人只是想看狂（沙）氣（碉）的搞笑。也許有些人是對「日本的團體偶像」有一些固定觀念，比如「音樂質量低」、「個人能力低下」、「握手握出來的商業成績」。我們先不說造成這種固定觀念的根源是什麼。不過就第一話的重型和第二話的說唱來說，這兩樣東西早就已經滲透到現實偶像產業里了。二次元偶像企劃里也早就玩過了，比如偶像大師。

最近日本在推廣「LOUD系」這個概念，一些重型音樂都被大範圍的歸到了LOUD系裡（細分很雜而且曖昧）。在這種背景下LOUD系偶像自然出現了（BABYMETAL的帶頭作用）。有些是音樂很重但唱法還是傳統偶像唱法，有些則是音樂和唱法都重型化了。BABYMETAL之外的LOUD系偶像里還是出了一些有特色的團，比如Broken By The Scream、PassCode、BiSH。類似的團在日本還有不少，LOUD系偶像現在甚至有點過於飽和的狀態了。所謂的「偶像戰國」時代當然不只是說團體數量多，某一種固定概念可能無法真正概括全部，這也是日本音樂產業發達的一個表現。

就二次元這邊來說，我們comiday同人祭在上屆的場刊企劃中做了一次這方面的對談（文字版大概會在近期發布），對談中提到了《偶像大師灰姑娘》中有著《?NSWER》這首做的不錯的金屬核。不過因為聲優並不是專職歌手所以目前不太可能出現極端嗓這種情況。極端嗓必須經過專門訓練，瞎喊的話非常容易毀嗓。佐賀偶像第一話里聲優們的表現雖然在搞笑演出上是到位了，但看的時候還是讓人非常擔心，還好只是玩一話。第二話的說唱大家都談了很多，也是因為國內有過一陣說唱熱潮又吸引了不少圍觀路人來看片。

當然，在日本說唱偶像也是存在的，比如關西的這個組合，因為太黃暴我們就不細說了。

在音樂方面，之前的製作人訪談中曾透露過片中會出現很多不同的音樂風格。第3話開始殭屍女孩兒們的團體正式建立，為了解決隊中兩個沒有幹勁的原·偶像的問題，這集做了一回王道偶像動畫是很正常的（簡直就像偶像動畫一樣）。在這之後，訪談中提到的那些多樣性的音樂又會如何融入到演出中？是正經還是搞笑？這成為了吸引我們看下去的一個動力（看過第4集後發現並不是一集出一種風格的音樂，多少有些失望）。

接著我們在來說說劇中出現的「當地偶像」。

第一集中迷之製作人提到了「當地偶像」並說現在這個世道當地偶像就是「風中殘燭」，殭屍女孩兒們必須組成新的偶像組合來拯救佐賀。首先說一下這個概念，當地偶像就是指活動據點和範圍主要以本地為主的偶像或組合，比如新瀉的Negicco（ねぎっこ）和NGT48，這兩個都是比較有代表性的，前一個俗稱蔥娘，後一個俗稱大米團，都是和地方農業有聯繫。形式上當地偶像大體可以分為兩大類，一種是地方公共機構結成的，比如自治體、工商協會、青年協會、當地商店街因為宣傳活動推出的個人或組合（一般是有活動期限的臨時團體）。另一種就是掛靠藝能事務所或者基於民間的個人或團體，這種包含的範圍就大了，有一些是客觀上和地域活性化搭上了關係，另外一些就沒想過要搞什麼地域活性化，直接奔著主流出道和全國活動去的。

像佐賀這種小地方自然也有著當地偶像，只是因為佐賀實在太小，當地偶像就不可能奢求掛靠大事務所、大唱片商了。既然人少，那當地偶像還能生存下去嗎？其實當地偶像能夠出現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本地確實有這些需求，對偶像愛好者來說，東京的團體很多，但頻繁的遠征是不太現實的，對這部分人來說當地偶像的出現正好可以滿足這一需求。另外就是現在日本女性偶像主要集中在16-22歲這個階段，對於想要進入演藝界的年輕女性來說，在當地做偶像活動一方面是離家近，家長可以隨時關注到，另一方面就是把當地偶像作為進入演藝界的一個跳板和人生經歷。

因為現在的日本的「偶像」幾乎沒有進入門檻，這簡直就是積累藝能經驗的一個十分便利的途徑。很多事務所的招募就說的你年齡合適，我不管你有沒有實際歌舞經驗都可以來試試。這和昭和偶像黃金期大多數偶像歌手還是要有一定的專業歌唱功底不同。雖然在偶像產業邏輯徹底改變之前也有不靠唱歌的偶像藝人，但是整體上並不是今天這樣。

這點上動畫里也有體現，比如純子說「臨時抱佛腳的演出是不應該拿出來給觀眾看的」，另外一些台詞設計也很好的體現了時代，比如強調自己沒有組過團體，「演唱會」也用的「concert」這種LIVE時代之前的常用表述。

雖然我們之前說某一個固定印象不能完全概括日本偶像產業的整體，但很多事務所給出的極低門檻是事實，這裡面自然有著一些無良商人，由此產生的事務所對年輕女性的騷擾、威脅並不少見，嚴重的甚至會導致自殺事件。比如最近愛媛縣當地偶像團體「愛の葉Girls」的成員大本萌景自殺事件。這個事件後有很多當地偶像紛紛出來表態，其中提到對於掛靠事務所的偶像來說，進入門檻確實很低，但是退出門檻卻極高，這客觀上讓當地偶像廣泛存在著「過勞」、「被壓榨」的情況。當然這也並不是新千年後才有的現象，在昭和偶像黃金期當然也存在事務所對藝人的極端壓榨，最典型的就是PINK LADY。

還好佐賀當地還算有一個不錯的小型藝能事務所SAGANPRO，這家事務所的社長是因為對音樂劇產生了興趣才建立了這個事務所。在社長自身的介紹頁面上我們可以看到寫了這麼一句「本地真心想參與藝能界的人才都流向了福岡這樣的大都市…」這也確實是小地方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在小地方的現場偶像演出中，台下的觀眾也集中在30歲以上的人群，年輕人會相對少一些，每次來看的觀眾也不會很多，LIVE HOUSE演出能來100人都已經算是非常好的情況，要獲得更多營收確實需要物販和演出後的擊掌、握手、合影。這種情況下當地偶像在經營面上是會有相當大的困難，如果有專屬STAFF的話，考慮到人員勞務費則會更加困難。

這裡我們還是稍微提一下SAGANPRO所屬的佐賀當地雙人偶像組合-Pinky Sky。Pinky Sky的兩人均為兒童音樂劇團出身，歌唱實力非常了得，舞台掌控力和談話力都看得出是「一路練過來的」，這和外行人為主的團體形成了明顯的對比。在佐賀偶像動畫中的這一卡里，紅色和藍色的這套服裝不出意外應該是參考了Pinky Sky過去的演出服（Pinky Sky的兩位也談到了這個事）。因為是真實存在的佐賀當地偶像，服裝上也有參考，所以也有人在想Pinky Sky會不會和這個動畫有什麼聯動。不過就目前看來也僅僅只是有一些參考，聯動和出演的可能性不大。

上周，成立近六年的Pinky Sky宣布「偶像畢業」，對於多才多藝的她們來說，這並不是停止藝能活動的宣言。在她們的聲明中寫了這麼一段「當地偶像在從偶像生涯畢業後，要繼續藝能活動的話在九州圈內是非常困難的事，而我們pinky sky想要開拓新的道路。對於這之後想要成為當地偶像的九州的孩子，如果能讓他們產生「原來還有pinky sky這種手法啊！」這樣的想法就好了，之後我們會朝著這個方向努力的！ 」

從這段聲明中我們可以隱約體會到她們所面對的各種困難。對於這些掛靠事務所和基於民間的偶像藝人或者團體來說，在帶動地域活化性之前首先要考慮還是，生存下去。

順道說一下，Pinky Sky在去年的一次演劇中正好就演出了「殭屍」這種角色。

另外她們之前舉辦了一場翻唱LIVE，這個海報設計的完全就是偶像大師風格好嗎！然後再看看這個票……這讓「偶像大屍·灰骨涼女孩」這個稱號又更加有力了。

簡單談了一下這個片和背後的一些事，我們希望那些被前兩集吸引來的朋友在空閑之餘也可以多多接觸一下現在日本的LOUD系偶像，也可以去看看佐賀當地偶像Pinky Sky的現場錄像，這大概能讓大家多少刷新一點對現在日本產業偶像的看法吧。

根據之前的製作人訪談，這個片光是在日本的反響就已經遠超預期。至於這個片能引發多大的「聖地巡禮」效應，又能不能夠真正拯救存在感薄弱的佐賀……在小縣人口外流大都市的趨勢很難逆轉的情況下還是相當困難的。

在日本47都道府縣的魅力排行中佐賀一直都是倒數，人口也是倒數。雖然佐賀有不錯的出生率，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少子化的問題（老齡化依然存在），但這無法改變總人口進一步減少的狀況（佐賀本地還有一個玄海核電站，也成為了人口外流的潛在因素），預計到2035年還會減少到71.2萬-68萬。這一定程度上與周邊高速交通網帶來的「吸管效應」是相關的。作為九州人口最少的佐賀正好挨著九州人口最多的福岡，這種人口、資源外流大都市的情況會更加明顯。

地方衰退是日本面臨的一個問題，這不光是「吸管效應」，也有少子老齡化問題，地方財政出現破綻、中心城市規劃失敗等多種原因的影響。這種情況下如何激發地方活力是地方政府不得不考慮的問題。地方偶像也好，文娛作品帶動的聖地巡禮也好，無非都是想依靠風土人情、地方特產、文娛作品聯動引發當地活力。但對於人口減少、外流趨勢無法逆轉的小地方來說，即使是《少女與戰車》之於大洗這樣的成功例，一時的「聖地巡禮帶來的大批遊客」從長遠來看是治標不治本的。

（也許只能指望cygames靠一己之力實現地方產業結構調整了）

以上的內容寫於《佐賀偶像》第四話播放之前，在今早看過最新播放的第四話後筆者更加確定了這個片的定位和目的。這就是一個雜糅了殭屍、偶像、搞笑、恐怖等多種要素和題材的混合型原創企劃，最終目的也是推廣佐賀，介紹佐賀名物，提升知名度，引發一定的聖地巡禮經濟。不管這個動畫之後做成什麼樣子，這個基本目的是不會改變的。

對於因前兩話的重型和說唱而來的路人觀眾來說，大概會大幾率的棄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