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做壞事:那些搞砸了的藝術品修繕案例
如果說有什麼比偉大的藝術作品更讓人記憶猶新,那就是真正糟糕的藝術作品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類似的畫作或雕塑出現,讓全世界看笑話。如果我們把這些想像力和技巧出現失誤的作品收集在一起,定會成為博物館裡別具一格的錯位展覽。矛盾的是,這樣的展覽反而能夠證明藝術家們可以捕捉到模特難以捉摸的特質,或是發現世界上存在的神秘音樂。
2012年,西班牙薩拉戈薩市(Zaragoza)附近的聖心教堂(Mercy Church)里就有這樣一幅作品,名為《耶穌猴》(Monkey Christ)。當時,一位好心的教會居民試圖自己修補一幅褪色的耶穌壁畫,原作由20世紀早期的畫家伊萊亞斯·加西亞·馬丁內斯(Elías García Martínez)繪製。
一位教區老婦人試圖修復伊萊亞斯·加西亞·馬丁內斯繪製的《試觀此人》(Ecce Homo),這次失敗的嘗試反而讓西班牙的博爾哈市(Borja)成為了熱門旅遊地。圖片來源:Alamy
這位老婦人試圖修復這一幅幾十年來因潮濕而受損的畫作。在處理馬丁內斯描繪的耶穌臉部細節時,她用一層又一層的顏料將其掩蓋,意外地毀掉了畫家本身的精緻筆觸。修復好的結果在網路上瘋狂傳播,畫作中的耶穌看上去更像一隻猴子,沒有一絲神聖感。BBC歐洲版記者克里斯蒂安·弗雷澤(Christian Fraser)評價道:「它看上去就像是用蠟筆畫的手稿,主題是一個穿著不合體束身衣的多毛猴子。」
這幅失敗的修復作品最近再次被大眾提起,因為又有一件類似的作品出現在了新聞中。這一次是西班牙北部埃斯特利亞市(Estella)羅馬風格的聖米蓋爾大教堂(Church of San Miguel),慘遭毒手的是一座16世紀傳奇戰士聖喬治(St George)的木雕,他坐在馬背上,馬蹄踏著一條剛被他制服的龍。這座雕像在過去五個世紀里基本保存完好,但在業餘修復者的手下,聖喬治的臉從堅毅變得滑稽無比。
西班牙納瓦拉(Navarra)自治區教堂聖喬治雕像修復前後對比圖。圖片來源:EPA
為了讓雕像恢復舊日光輝,當地一位藝術教師決定用現代石膏和商店裡買來的普通顏料修復雕像剝落的面部。現在,聖喬治那過度拋光的臉頰泛著粉紅色的光澤,像是剛從美容店裡出來,而不像是一位勇敢的戰士。修復後的結果更像是打了肉毒桿菌,而不是出自貝爾尼尼之手的雕塑。這次修復行為引起了專家的憤怒和擔憂,唯恐這次「毀容」無法復原。社交媒體用戶則將其和喜劇角色皮·威·赫爾曼(Pee Wee Herman)噘著嘴的傻笑相提並論,也有人認為這位粉臉戰士看上去像是《玩具總動員》(Toy Story)中的牛仔警長鬍迪(Woody)。
在毀容這個話題上,有著大把時間的業餘修復者顯然不是唯一要被指責之人,藝術家很有可能從一開始就犯了錯誤。去年,由當地藝術家製作的葡萄牙球員C羅(Cristiano Ronaldo)的半身銅像落戶馬德拉機場(Madeira airport),引來了各種嘲笑。
C羅的新雕像(右)重新出現在馬德拉機場,人們請願換回原來的雕像(左)。圖片來源:EPA
雕像有著奇怪的面部表情,雙眼大睜,雖然他的眼神不會一直落在你身上,但一定會出現在你的噩夢中。上個月,同一位藝術家重新製作的新雕像替換下了舊雕像,但看上去仍然有點奇怪,並沒有準確捕捉到這位皇馬前鋒的模樣。這次重做笨拙地嘗試捕捉C羅的外表,卻依然荒誕滑稽。這座雕像確實很失敗,不過大多數雕像都是失敗的。
當然我們也不能忘記杜莎夫人雕像館那樣一整個充滿和真人完全不像的蠟像作品的展廳。在過去半世紀里,英國諾福克郡(Norfolk)的杜莎夫人蠟像館致力於邀請遊客來猜測蠟像的主人到底是誰,該蠟像館最終在2014年關門大吉。蠟像館的著名作品包括矮胖的肖恩·康納利(Sean Connery)、晒傷的希特勒等等,自蠟像館關門後,這些作品從公眾的視野中消失,好像進入了某種藝術品保護計劃似的。
英國諾福克郡杜莎夫人蠟像館於2014年關門,這裡曾被稱為「世界最糟糕的蠟像館」。圖為希特勒的蠟像。圖片來源:Rex Features
杜莎夫人蠟像館的鬧劇作品反而吸引了一批忠實的粉絲,他們知道遊客喜歡看的作品和真人之間的巨大差距。不過,如果真人是一個沒有影像或照片記錄的歷史角色,那我們也很難知道作品的真實性如何了。
彼得·伊塞伯格根據科內利絲·梅特斯《亨利八世》所繪製的素描,但我們無法確定相似性如何。圖片來源:Alamy
比如彼得·伊塞伯格(Peter Isselburg)基於比利時畫家科內利絲·梅特斯(Cornelis Metsys)油畫《亨利八世》所繪製的素描作品,畫中亨利八世邪惡地斜視著,臉上的贅肉堆在脖子里。多數現代肖像中都沒有把亨利八世描繪成都鐸王朝的英俊國王,但伊塞伯格筆下不討人喜歡的描繪,是他不小心犯了錯誤,還是有意藉此攻擊亨利八世?他是不是意圖說明,是模特令人厭煩的性格讓這幅作品不受人喜愛,而不是他自己的藝術技巧不足?
如果我們要批評藝術史上出現的每一幅笨拙的作品,那還有什麼作品能逃過一劫呢?這些偶爾會讓世界偏離原定軌道的糟糕肖像畫,是否只是一個誇張的例子,而不是極為糟糕的例外?也許我們應該做的,是對傑作表示更多的敬意,而不是讓偶爾的災難作品登上頭條,並為之憤怒。
文/Kelly Grovier 譯/李思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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