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堡薦 | 媽媽,您能不能告訴我,我為什麼要向埃莉求婚?

在這本廣為閱讀的、堪稱荷蘭經典文學作品之一的家族史小說中,庫佩勒斯描繪了一個被可怕的秘密維繫與拆散的家族往事。

 

97歲高齡的外祖母本想將一樁發生在60年前幾乎消除了全部有效證據的懸案帶進墳墓,不料卻因為她的孫子洛決定結婚,讓這個秘密逐漸揭開面紗。而案件下深埋的罪惡,非但沒有因為時間而消減,反而更加觸目驚心。它不斷膨脹,控制住每個與兩家歷史相關的人物……

 

整個故事橫跨歐亞,而貫穿全文的是每一個人對「愛」的詮釋:他們中,有的人已組成家庭,兒女繞膝,為生活中的雞毛蒜皮精打細算;有的人在走入圍城的路上,因為「恐婚」,打起了退堂鼓,害怕無法對婚姻負責;還有的人信奉「不婚主義「,只談戀愛,就不結婚……正如當下很多人在面臨「結婚」——這一人生大事時一樣,文中的主人公也經常發出哈姆雷特式的詰問:「結還是不結,這是一個問題!」而所謂幸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書名】老人舊事(Old People and the Things that Pass)

【作者】路易斯?庫佩勒斯(Louis Couperus)

老人舊事

【作者簡介】

路易斯·馬利·安尼·庫佩勒斯(Louis Marie-Anne Couperus,1863~1923)被認為是現代荷蘭文學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他的創作橫跨多種文學體裁,包括抒情詩、心理及歷史小說、中短篇小說、童話、專欄和遊記。庫佩勒斯的作品曾受到曼斯菲爾德、王爾德、福樓拜等人的讚賞,至今仍為世界文壇所推崇,被譽為「他那一代人中最偉大的荷蘭小說家」,「完全可以與約瑟夫·康拉德媲美」。

著有《渺小的靈魂》《光之山》《隱藏的力量》《命中注定》等名作,在全球被翻譯成多種文字出版。庫佩勒斯身為荷蘭闊少,其作品中經常流露出同性情慾傾向,一度受到抵制與責難。他以華麗抒情的文字記述了世紀末的頹廢衰敗,對女性的描寫異常精到和細膩,對熱帶亞洲種族混雜和污濁暖味的事物寄予了深切同情,使其作品特別具有現代性。

走廊里,響起了斯泰恩低沉渾厚的聲音:

「過來,傑克,快跟上,小狗崽!你的主人在這呢!」

小獵犬發出一聲響亮歡快的吠聲,瘋狂飛跑下樓梯,還因為跌跌撞撞的步子打了個趔趄。

「噢,又是斯泰恩的聲音!」奧蒂莉一邊恨恨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一邊把手中的小說一連翻了好幾頁。夏爾·波夫不出聲地瞥了她一眼,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媽媽的舉止總是讓他覺得既可愛又可笑。吃了晚飯,他正和媽媽坐在一起,呷著咖啡,準備一會兒去見埃莉。

斯泰恩帶著傑克出去了。夜晚的寂靜開始降臨在小小的房子里,在這個冷冰冰的、毫無家味可言的客廳里,只有煤氣爐還在嘶嘶作響。夏爾·波夫低頭看著他腳上的靴子尖,心裡讚歎著它們是多麼地合腳。

「斯泰恩去哪兒了?」媽媽有點不自在地咕噥道。

「遛狗去了。」夏爾·波夫說道。

家裡人都把夏爾喚作「洛」[1];他的聲音聽上去那麼輕柔,令人心安。

「一定是找情人去了!」奧蒂莉咆哮道。

洛無奈地揮揮手:「得了,媽媽,消消氣,別老是胡思亂想。我一會兒去找埃莉,現在我就想輕輕鬆鬆地陪您坐一會兒。斯泰恩畢竟是您的丈夫,您不能總和他拌嘴,也別總是嘮叨惦記那些事兒。瞧,剛才您簡直變成一個憤怒的『小氣球』了。如果您總像那樣大發脾氣,是會長皺紋的。」

「我已經是一個老女人了。」

「但是您的皮膚仍然柔軟年輕啊。」

奧蒂莉笑了。接著,洛站了起來。

「好啦,」他說,「給我一個吻吧……嗯?不願意?一定要等我來吻您嗎,您這個怒氣沖沖的『小媽咪』?我們剛才聊了什麼呀?什麼要緊事兒都沒有。至少,我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也永遠無法搞清楚。不過,這也是常事……哎,面對我的怒氣沖沖的『小媽咪』,我現在怎麼已經可做到如此淡定了?」

「想想你父親過去是怎麼保持心平氣和的吧!」

洛的臉上又露出了剛才那樣的一絲笑意,他沒有回答。這時,斯泰恩·德韋爾特夫人氣消了大半,又開始看書,她捧著那本書的樣子,簡直就像個小女孩。雖然已到花甲之年,但是,她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卻仍如孩童一般,閃耀著柔和美麗的光彩,溫婉而又純潔;她尖細的娃娃音,聽起來像是個淘氣的孩子。現在,端坐在椅子里的小小的她,正在一邊專註地看書,一邊讓自己恢復平靜——在接受了洛那沉靜的話語和令人寬慰的吻之後。

爐火正嘶嘶地燒著。洛喝完咖啡,又低頭去看腳上的靴子,心想:自己怎麼就要結婚了?他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該要結婚的人——他還年紀輕輕呢,38歲,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得多;寫作帶給他可觀的收入,令他有資本大手大腳花錢,而不用去遵從埃莉從他的祖父塔克馬身上學來的「勤儉節約的優良傳統」——無論如何,他都覺得自己還沒到該結婚的時候。那種自由自在、我行我素、隨時隨地娛樂的權利,一直是他的最愛。

然而結婚,則意味著要為一個女人放棄自我,從此束手縛腳。除此之外,他並非狂熱地愛著埃莉,只是覺得她是一個智慧又優雅的小傢伙罷了,況且,他也絕對不是為了得到埃莉將從祖父塔克馬那裡繼承的遺產。那麼,為什麼要結婚呢?他問自己,就像在他求婚後的那個星期里,每天都要問自己的一樣。

「媽媽,您能不能告訴我,我為什麼要向埃莉求婚?「

奧蒂莉抬起頭。雖然她早已習慣了洛的這些稀奇古怪又讓人忍俊不禁的問題,並且每回都會盡其所能地學著洛,用那種玩世不恭的語調回應他,但是這次,她卻醋意大發,就像心裡扎進了一根刺,她感到一陣切膚的疼痛。

「你為什麼要向埃莉求婚?我可不知道。人們常常做一些他們自己也不明就裡的事。」

她的聲音輕柔而憂傷,比起剛才那種調皮的娃娃音,顯得有些陰沉。難道她還算不上一無所有嗎?洛可以留下嗎?因為他要跟埃莉結婚了,我就必須與他分別?正如過去的她,不得不與一個個離開的人和事告別?

「您的答案可真嚴肅,媽媽!那可不像您的風格哦。」

「難道我就不能偶爾嚴肅一點兒嗎?」

「為什麼最近您總是愁眉苦臉,還愛發脾氣呢?是因為我要結婚了嗎?」

「也許吧。」

「可是您是喜歡埃莉的……」

「沒錯,她人很好。」

「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還住在一起。埃莉也喜歡您,媽媽。而且,我也跟斯泰恩談起過這件事。」

洛稱呼他的繼父——應該是他的第二任繼父——斯泰恩的時候,從來不加任何稱謂,雖然當他還是個小男孩的時候,他是叫他的第一任繼父「查威利先生」的。奧蒂莉一共結過三次婚。

「這房子太小,」奧蒂莉說,「更何況你馬上就會組建一個新家庭。」

不過與此同時,她又想:「如果我們還住在一起,我就不會徹底失去洛;但是,我將永遠也沒法和我的兒媳合得來,尤其是他們有了孩子以後。」

「新家庭?」洛口中重複道。

「孩子。」

「孩子?」

「反正以前的人們都是結了婚就會生孩子的。」

「咱們家族香火旺盛,我應該不用這麼著急要孩子吧。」

「那麼,當你不在你妻子身邊的時候,如果連一個可以陪伴她的孩子都沒有,她還剩什麼呢?沒錯,你們都是頭腦聰明的人,我只是一個笨女人罷了,對我來說,孩子向來是我很大的心理安慰……」

「是當您可以把他們寵壞的時候吧。」

「這種責備的話可不該是你沖我說的!」

「我並沒有責備您的意思。」

「至於一起住的事,洛,」媽媽抬起了她那蔚藍色的純真的眼眸,以一種孩童般的聲音有些憂傷地勸慰道,「如果埃莉願意,並且保證她會遵從我們這兒的生活方式,我自然是樂意的。沒有你,我一定會非常孤單。但是,只要是她有一點不情願,我很可能就會到英格蘭去,因為我的倆兒子在那兒,而且,瑪麗今年也要從東印度回來了。」

洛眉頭緊鎖,把手抬起來,放在他那梳理得整整齊齊的中分上。

「或者……我也可能去趟尼斯,看看奧蒂莉[2]。」

「不行,媽媽,那可不行!」洛說,他幾乎要發脾氣了。

「為什麼不行?」斯泰恩·德韋爾特夫人提高她的聲調喊道,「她難道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嗎?」

「是沒錯,」洛承認道,很快又恢復了鎮定,「但是……」

「那還但是什麼?她可的的確確是我的親骨肉!」

「但是你去找奧蒂莉是非常不明智的。」

「為什麼這麼說?就算我們時不時地會吵上一架……」

「不不不,這個想法不可行,你和她合不來的。如果你要去找奧蒂莉,這婚我不結也罷。還有,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斯泰恩對此肯定也有意見。」

「我真的很喜歡尼斯,」她說道,她那娃娃音現在聽上去甚至有些哀怨了。「那裡的冬天可真是令人愉快……不過可能我去那裡的話……是有點不方便……因為奧蒂莉的舉止太古怪了。如果可以選擇,我更願意和你住在一起,洛——當然,要埃莉也願意——或許,我們可以搬到一所大一點的房子里住。你覺得我們能住得起那樣的房子嗎?反正我是不會和斯泰恩單獨住在一起的。沒錯,就是這樣了,我們就這麼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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