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深夜書屋》看恐怖時代的新舊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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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點專欄主：徐菜菜

《深夜書屋》是一本恐怖小說。是一本讓人慾罷不能的視覺漩渦。

有人說，年齡越大，膽子越小。曾經年少時極富冒險精神，無差別尋求刺激的無知者無畏，終會在歲月蹉跎中磨平稜角。見識的多了，經歷的多了，虧心事也做的多了，自然怕夜半有鬼敲門。不得不說，許多這時代的年輕人對恐怖片還是有難以割捨的情結。

筆者曾在大學時代的每個周六末，於校內影院中閱盡怕不下幾百部稍有名氣的各種恐怖影片。那時候整院的學生不時發出做作的怪叫嬉笑，能將一部《咒怨》生生看成《烏龍院》。但當筆者過了二十五歲，驟然發現已經許久不曾在電腦上點開一部恐怖片來欣賞。更多的是喜劇。

來自社會、來源生活的壓力太大，需要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放鬆，而不是午夜夢回起身上個廁所時，不敢照鏡子，怕裡面多出張閃著幽光的人臉，不敢蹲廁所太久，總怕馬桶中伸出只手，抓摸你的屁股。盯著天花板會不由自主的想像有長發敷面的女鬼從吊燈上垂下來，看到牆壁上的大片的污漬，總感覺裡面藏著一具瞪大了雙眼的屍體。想像力太豐富總不是件好事，而傳統恐怖片恰恰會給你這樣的精神引導，不堪其擾。

於是，一直延續傳統風格的恐怖片市場日漸低迷，票房慘淡。連曾風靡一時的《張震》系列也落得撲街下場。該歸咎於作品不夠出彩還是導演的腦迴路不夠跳脫？

筆者以為，概因過分延續傳統套路，在尊重原著基礎上卻不知變通，反而致使那些曾經堪稱經典的驚懼戲份已經跟不上現在觀眾的視覺臨界了。為人熟知的開篇結局，千篇一律的背景音樂，單調陳舊的人設劇情，註定了這樣乏味陳雜的故事終將與全新的恐怖時代脫節。

而林正英前輩的殭屍系列，直至今日依然出彩的多，靠的是恐懼之外的喜劇元素，還有豐滿的角色塑造。可惜廝人離去，如今也再不復當年。他的徒弟錢小豪之後的作品也多沉寂，唯13年上映的《殭屍》這部影片，尚可圈點。同樣在這部作品中，筆者也看到了他對於如今恐怖片市場的那種倦怠與無力。這是一個輪迴的終結。代表了舊時代的覆滅，新時代的重生。

如今觀者想看到的，絕不僅僅是早期鬼影憧憧的一驚一乍，亦不是島國關節寸斷的步履蹣跚，更不是歐美充滿惡意的血肉橫陳。不僅心理上，連生理上也無法接受。而是需要在你預見到的一切彷彿正常的潛意識中，突然被作者揭開的不同尋常。思路回放時一瞬間的汗毛倒豎，寒意刺骨。這大約也是這個時代對於恐怖作品的深層次解讀。如今的市場也漸漸接受了這樣一種定義的轉換。如上映後爆火的《法醫秦明》，就是一本改編的小說作品。他以全新的姿態詮釋了恐怖懸疑劇的另一種表現方式。

《深夜書屋》同樣如此。

它的畫面感極強，於生活細微處著手，鋪開的情境豐滿真實。這很容易給讀者造成一種生活在當下的假象。

略顯陳雜簡陋的書店，凌亂空曠的書架，隨機擺放著硬質的塑膠板凳，因人少而不免冷清，卻又足以感受到店內昏黃的燈光，空調的溫暖和玻璃門推開時的輕響。雖然作者講述的是一個無比玄妙詭異的世界，偏偏以這樣平靜現實的場景，讓讀者潛移默化的認可了它的存在。

而這樣的作品在編輯成劇本時有很大的優勢，它極為明確的空間定位，極易讓讀者或者是觀眾代入到如此細緻真實的環境之中。

《深夜書屋》的心裡暗示效果也十分明顯。三分假七分真，便成了真的。這是尋常人的思維慣性。在作者刻意營造出的這樣足夠平靜的大環境表面之下，這部作品的腦洞卻開的很大。這就具備了觀眾對於情節刺激的需求。

除了普通的鬼怪劇集，還有千絲萬縷的暗線危機引領著整個故事的走向。你不知道這一刻的朋友親人下一刻是否會變成窮凶極惡的厲鬼，更不知道你印象中人人得而誅之的兇徒，是否下一刻又救了自己的性命。原以為是痛苦之後的幸運補償，不過是鬼差恣意妄為造就的玩物，本以為是萬中無一的機緣巧合，偏偏是來自於背後未知黑手精心布置的一個局。

世間輪迴，自有因果。身在其中，難辨黑白。

它完美詮釋了一句話：世間最恐怖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這樣的劇情設定，一方面給予觀者極大的想像空間。你能想到的或者想不到的，作者都以一種看起來完全合理的邏輯貫徹進讀者思維里，造成既定事實。另一方面，這種現實中的不合理的存在又絕對不會超脫於讀者難以接受的正常範疇。耐人尋味，發人深思。

《深夜書屋》的內容足夠深沉。

普通寫手更喜歡具象形體，而Ip類作品，更願意描摹神態。就像少年人多愛的是對方明眸善睞、貝齒紅唇，中年人卻愛她柔媚入骨的風流，清韻溫婉的氣質。這不僅體現在角色的人格魅力上，更大大升華了作品的質感。如今的觀眾熱愛的不再是大開大合絢麗華美的舞蹈，而是含嗔帶笑，欲拒還迎的眼角風情。所以那黃泉忘川纖腰扭轉的執傘少女，那幽冥海底隨波縈繞的墨色長發，油畫般將這一刻的絕美瞬間定格在作者的腦海。它所表達的情緒就通過這樣的場景具現出來，這樣的風姿綽約，聲色犬馬，可以在一瞬間抓住讀者的目光，也勾住了觀眾的心。

《深夜書屋》以一種成年人的視覺去解讀世間百態，不刻意討好，亦不矯揉造作。他說出的道理，時常使觀者覺得匪夷所思，卻無力辯駁。它背棄了傳統中好人終將戰勝壞人，天道輪迴報應不爽的局限，觀者根本無法辯駁誰是好人？誰又是壞人？它敢於發出憑什麼我一定要豁出性命救你，這與我有何干係的吶喊。這不是自私，而是社會現實。是等同於觀者對道德綁架的無奈回擊。

筆者在這一刻，得到了殊途同歸的心理安慰。

於是抱有期待，對《深夜書屋》成為IP，並成功上映的期待。對見證它成為恐怖範疇新的輪迴交替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