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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拯救你

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拯救你

*我叫苓稀,是個學生。

呃,也是個半吊子道士。

我家算是道士世家,家裡祖祖輩輩基本上都是道士,要不就是占卜師。

曾經是個大家族,也興盛過一時,但是如今鬼神風水之說被認為是迷信,家族的經營也越來越困難。人員逐漸的減少,大多數人都放棄這個家族,出去另謀生路。

母親不得已去做家政來維持生計。至於父親,他依舊守著家裡的事業,他說,「這幾百年的家族企業,可不能在我手裡斷了啊。」並且讓我和他學習道術。

我是家裡的獨生子,小的時候父親就讓我跟他學習道術,但奈何我天資愚鈍,始終不開竅。

祖父說我經脈特殊,體格奇異,要在特定的時間和特定的地點才能疏通經脈,練習道術。現在學也沒用,不如先放一放,安安心心做一個普通學生。

就這樣,我過了十九年的平平淡淡的學生生活。

在我十九歲生日的那天,祖父叫把我叫到他的房間里,他說,他為我占卜過了,今天便是打通經脈的最佳時機。

他將我帶到了書房後面隱藏的一個密室,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家裡還有一個密室。

密室的面積不大,四周貼了各式各樣的我看不懂的符咒。整個密室就只有兩盞油燈,燈光昏暗。我莫名的感到一絲陰冷氣氛。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祖父不知轉動了什麼,在密室中間出現了一個大圓盤,他讓我在圓盤上盤腿而坐,閉上眼睛,放空自己。

明明密室里很冷,但是體內卻有一陣陣的暖流,從手、從腳往上涌,直擊腦髓······

#我是釋以。

X大經濟管理系的大二學生。

我最近總是感覺自己很累。每天早上醒來總是腰酸背痛。有些時候是疼,磚心的疼。

就像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腿酸腰痛。稍微動一動腳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就感覺疼痛直擊心臟,彷彿有東西在心臟處刺了一刀。「嘶······」我跌落在床上。我調整了一下呼吸,慢慢地將腿伸直,然後忍著痛,用手去按摩。這是我前幾天發現的舒緩腿腳刺痛感的方法。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也去看過醫生,卻被告知一切健康,沒有什麼毛病。

和室友說了這件事後,室友說肯定是你前一天工作太忙,太累所致,或者就是晚上睡覺姿勢不好,第二天起來,腳就抽筋了唄。

抽筋是不可能的,那種疼痛感絕對不是抽筋。

住在我對面的魏文說,「釋以,你是不是中邪了啊?就是那種鬼壓床?」

「什麼中邪,鬼壓床的?你信鬼神之說,我可不信。」我笑道。魏文向來迷信,每逢考試,必拜佛祖。每遇壞事,必去「驅鬼」。她認為自己之所以會倒霉,肯定是鬼找上了自己。

「我是作為朋友,好心提醒你。哼!」魏文嘟著嘴,做著生氣的樣子。

我走過去摟著她的肩,「好啦好啦,知道你也是關心我、擔心我。我沒事兒的,可能就是晚上睡覺姿勢不好,所以才這樣的。」

「隨你,但是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對勁,不妨和我去一趟驅靈所,死馬當活馬醫。那裡的道士法術都很高超。」

「嗯,我知道了。」

*自從經脈被疏通之後,我的道術學習能力日益見長,修為也有所提高。已經能夠輕易的看出一個人的氣運。好運的人,周圍會散發出紅光,普通人則是白光,而被各種鬼纏上的則會散發出黑霧,被鬼纏的越久,黑霧就會越濃烈,到達一定濃度之後還會散發出惡臭味。

就像坐在我前面幾個位置面對著我的那個短髮女生。她被黑霧包圍著。它們吸著她的精魂,一點一點。它們張著那張滿是惡臭的嘴,眼裡滿是貪婪。

不行,如今已無心看書,那惡鬼所散發出來的氣味,著實令人靜不下心來。

我向那個短髮女孩走去,坐在她對面,從包里掏出一個符咒。雖然我修為在慢慢的提高,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遇到什麼惡煞,所以總是備著幾張法力很強的符咒。

我從書包里拿出紙筆,在一張紙條上寫:同學,多有冒犯,我略懂道家之術,看你氣色不好,怕是被惡鬼纏身。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最近可是諸事不順?

寫好後,將紙條和符咒一併遞給她。

女孩一臉困惑的接過紙條,皺著眉看著紙條上的字。瞪了我一眼,然後生氣的在紙條上寫下:神經病!

然後收拾書包離開了位置。

惡鬼怕符咒,在我靠近女孩的時候就消失了,隨著女孩離我越來越遠,那黑影又重新浮現了出來。

我看向窗外,女孩背著單肩包,氣鼓鼓的快步走。卻是沒走幾步,被石頭絆倒在地。

似乎感覺到我的視線,那團黑影朝我這邊看來,依舊是張著他的那張大嘴,「小道士,我勸你最好別多管閑事!再多管閑事就先吃了你。別以為我怕你那小小的符咒!」他的聲音幾乎要震破我的耳膜,我條件反射的去捂住腦袋,但是,沒有任何用處。

該死!

#下午剛好沒課,就和魏文一起來學校附近新開的奶茶店逛逛,據說專修的很好,是一種復古風。

「誒,釋以,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奶茶店,因為新開張在打折呢,我們去看看吧。」魏文這麼對我說到。

所以,我們就來了。

然後,就在烈日炎炎下排著長隊。

在我排的不耐煩的時候,終於輪到我了。

「一份芝士抹茶。」我打開手機掃二維碼準備付款。一旁的魏文激動地推著我的手臂,「誒誒誒,釋以,你快看,那個,那個帥哥的眼睛是藍色的誒!像寶石一樣的藍色!」

「藍色有什麼稀奇的,有一些外國小哥的眼睛顏色不也是藍色的嗎。」我沒有理她,而是將手機顯示的「付款成功」給收銀台的店員看,示意我已經付了款了。

店員小哥穿著店裡的統一服裝,戴著寬鬆的帽子,由於帽子太大了,他稍微動一動腦袋,帽子就險些要掉下來,他又不得已伸出一隻手去將帽子扶好,這動作讓他做起來,呃,有一絲絲的滑稽。

「你······」店員小哥微皺著眉頭。

「嗯?」我等著他的下文,他卻欲言又止。那邊魏文早已選好了位置,用手示意我過去。

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心裡腹誹道。

「釋以,你和那個店員聊什麼呢?」

「沒有啊。」我一邊喝著抹茶布丁,一邊含糊的說道。

沒有啊,就是看他扶帽子而已。

就,莫名有點可愛而已。

*我在奶茶店碰到了她,她還是帶著一身黑霧過來,這個時候,黑霧的味道已經比上次在圖書館的時候還重了。

她,沒有認出我來。

上次回去之後我詢問了祖父和父親,他們說,那個女孩可能被惡鬼中最可怕的一種——夢魘鬼,給纏上了。

夢魘鬼,顧名思義,用夢魘來捕捉食物。他們進入人的夢境,然後在裡面折磨人類,讓其恐懼、害怕、絕望,這種時候,是人類精魂力最薄弱的時候,也是最適合奪取和吸食的時候。

在夢醒之時,人類會喪失關於夢中的一切記憶,並且會因為失去了部分精魂而精神不濟,有氣無力。夢中受到的傷痛,在一覺醒來之後會轉移到現實中的自己身上。

我讓祖父教我驅除夢魘鬼的法術,他說,你現在修為不夠,而且剛剛到了修鍊關鍵期,切不可急躁。如果貿然修鍊驅夢魘鬼的法術,只會傷身,更嚴重者還會喪失自己的性命。

「但是那是一條生命啊!您要我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夢魘鬼吸食完精魂而死嗎?」我有些激動。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只是道士,不是神,更不是救世主,沒有義務去免費救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在父親眼裡,除了家業,就是錢。我憤憤的看了父親一眼。

「可能那就是她的命數吧。」祖父嘆了一口氣,拄著拐杖回了房間。

「爸,我扶您。」

我站在客廳中間,望著父親和祖父的背影。

我不甘心!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威脅我的惡鬼去傷害別人!

#這是什麼地方?

我環顧四周。

是一座教堂嗎?

「有人嗎?」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誆」的一聲,我一驚,尋找聲音的源頭。

不遠處的窗戶上站著一隻烏鴉。它就那麼直直的盯著我。

我被它盯的發怵。抖了抖肩膀,企圖抖掉身上的雞皮疙瘩。

突然,那隻烏鴉朝我飛來,並且發出「哇——哇——」聲。聲音嘶啞,為這個寂靜的教堂增添了恐怖的氣氛。

我拚命的跑啊跑。

我想要打開教堂的大門,但是卻使不上力氣,我想要逃走,我要想躲避,但是,腿越來越酸痛,邁不開步伐,跌落在地······

它衝過來了!它過來了!它在聖女像上盤旋了一圈,繼而俯衝過來,速度很快······

越來越大,越來越近,近到我能清晰的看清它羽毛的顏色和還有那雙骨碌碌的眼珠。它揮動著翅膀,同時抬起右腳,那鋒利的腳趾————「啊——」

「姑娘你醒了啊。」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還沒有從恐懼中緩過來,看了右手,並沒有抓痕。

「你是做惡夢了吧。」一個胖男人在桌子邊收拾碗筷。

「這是哪裡?我······我剛剛是在做夢?」我看了一下環境,是泥房,很老舊的那種。

「姑娘大概做了一個噩夢吧,嘴裡一直喊著不『不要,不要』。我今早打開門的時候,看見你倒在我家門口,也不好放著不管,所以就扶你進屋,還叫了大夫。大夫說,你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胖男人收拾好了碗筷,又盛了一碗湯遞給我。

「姑娘,這是大夫開的藥方,有舒緩心神的作用,他吩咐我,等你醒了就給你喝的。」

我接過他的葯,說了一聲謝謝。

「慢點喝,有點燙,先吹吹。」

我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有磨刀聲,有詭異的笑聲,還有犬吠聲······

腦袋像炸開了似的疼······

「今天可以吃一頓好的了。」我聽到有人這樣說道,還帶有一絲猥瑣的奸笑。

「小姑娘,別怪我,是你自己倒在我家門口的,這天上掉的美人兒,不要白不要。」

原來是那個胖男人嗎?

我想起身,但是卻動不了。我全身酸麻,使不上勁兒。想掙開眼睛,但是眼皮似乎有好幾斤重,貼著眼臉。

——睜不開。

「大哥,看這細皮嫩肉的,肯定好吃。我們是煮著、蒸著還是烤著吃啊?」一是剛剛那個發出猥瑣奸笑的男子。

「今天就煮吧。」

「好嘞,我這就去將水燒開。」

冰涼的刀觸碰到我的皮膚。

突然一用力,在我的手上切開一個口子,然後慢慢的下滑,像是在描一個線條。

疼,疼到心裡,疼到腦袋裡!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是恐懼,是害怕,第一次感受到死亡。

我——真的要死了嘛?

被痛死的還是失血過多而死?

他撩開我的衣服,那雙手冰涼的手覆蓋在我的腹部,我腹部的溫度大概要被他吸完了吧。

很涼,特別的涼。

只感覺刀口在我的腹部折來折去。

他一定是個老手了,不然的話,怎麼會讓待宰的羔羊清晰的感覺到他一刀一刀所描繪的圖案呢?

他畫的是一個菱形,菱形中還有一朵花。

「喂喂,喂,釋以,快醒醒,要遲到了誒。」掙開眼睛,魏文站在我床邊,推了推我。

我點點頭,眼淚卻不知為何掉落了下來。

「釋以,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有一種痛苦絕望的感覺。」我用手抹了抹眼淚,坐起身的時候發現枕頭上濕了一大塊。

「是不是做了不好的夢啊?」

「我也不知道,我不記得了。魏文,從我抽屜里拿幾張紙巾給我,我先緩一緩。」

*她又來奶茶店了。

這次是一個人。

她周圍的黑霧越來越多,濃度越來越大,以至於還沒有進奶茶店我就聞到了那股惡臭。我抬起頭,只見她沒精打採的推開門,然後看了好一會兒菜單,說道,「超滿足抹茶。」

「在這裡喝嗎?還是打包?」我問道。

「在這裡喝。」說著像我搖了搖手機,示意自己已經付了款。

然後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低著頭刷著手機。

我將奶茶遞到她的面前。將寫好的紙條一同放在桌子上。

她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我。那眼神和圖書館那一次一模一樣。

很乾凈,又有一份朦朧感。

眼睛有點好看。

我心想。

#是那個奶茶店的小哥,他給我送奶茶的時候,偷偷的遞給我一張紙條,就像上課傳紙條怕被老師看到的那樣小心翼翼。

我被他萌到了。

怎麼會有那麼可愛的人啊。

我在奶茶店附近的公園等他下班。

二十分鐘後,他急匆匆的趕過來,喘著氣。

「是很急的事嗎?」我站起來,和他對視。

他擺擺手,調整了一下呼吸。看著我,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叫釋以?」他終於開口。

我點點頭。

「長話短說吧,你是不是最近感覺到有氣無力,完全沒有精神?然後常常一覺醒來之後會感覺到痛苦,不只是身體上的痛苦還是心理上的痛苦和絕望?」他說的很快,我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但是痛苦和絕望······

我點點頭,「你怎麼······?」

「我知道你不相信鬼神之說,但是請你拿著這個,這個雖然不能完全驅逐惡鬼,但是起碼可以讓他身受重傷。」他遞給我一張黃色的符咒。

我盯著他的臉。

原來是他,那個在圖書館給我奇怪符咒的男人。

我猶豫地接過了符咒。

有兩張。

「這張你隨身攜帶著,然後這張,你把它放在枕頭下面。」

「請你務必相信我一次!」他握住我的手,堅定的說道。

「嘿,這就是你追女孩子的手段嗎?」我瞥了一眼他握著我的手的手。

「啊?那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馬上放開了我的手,「那個,不是,我只是不想讓你被這惡鬼奪去了精魂而已。」

「你說的那麼玄乎,我差點就要相信了。」

「這個······」他似乎在腦子裡尋找辭彙繼續和我解釋。

「好啦,我相信你一次。」

看在你那麼戳中我的萌點的份上,我相信你一次。

*「那,這個給你。」我從袋子里取出之前跑去甜品店買的抹茶蛋糕。

從這幾次買的奶茶,可以看出她是著實喜歡抹茶了。

「謝啦。」

她的手機提示有新的消息。

「我室友找我,我先走了。」

她的格子連衣裙輕輕拂動。

今天晚上可以行動了,我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

#我站在教學樓的天台上。

有一隻手觸碰我的肩膀,我轉過身,卻看見一個呲牙臉嘴的怪物。

我被嚇到了,身體本能往後退。他卻突然消失在我眼前,又突然從未身後冒出來。

他飄忽不定。

我的恐懼又加了十分。

我像是和一隻老虎關在一個籠子里,他要吃我,我怎麼也逃不出去。

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又來了。

恐懼,害怕,無奈,驚恐以及不安······

誰來救救我!我在心裡吶喊。

我只是無目的地跑,我害怕,我在天台邊緣往下看。

跳下去。

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我剛抬起一隻腳,那怪物就過來將我扯了過去。

他張著那張滿是惡臭的嘴,「你逃不掉的,養了那麼久,今天終於可以一口氣吃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怕是不能達成所願了那你。」一道嘶啞的聲音傳來。

光,很刺眼。

我眯起眼睛,想看清那個帶著光出場的人是誰。

難道是天使嗎?

「小道士,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多管閑事。」惡鬼惡狠狠地說。

「你覺得我可能讓你在人間隨意的殺人嗎!你這丑鬼!」說完還哼了一聲,我聽著竟然有一絲絲的傲嬌。

終於看清了臉。

是他呀。

那個可愛的奶茶店員。

*我偷偷學習了驅除夢魘鬼的法術,在那一晚上,我成功了,我拼盡權利打出那張符咒,默念口訣。

他,終於被擊退了。

而我,也身受重傷。

我覺得我可能要死了吧。

感覺自己的心臟——咳咳——

「喂,你怎麼樣啊?」釋以磕磕絆絆的走過來。

我搖了搖頭,想開口,最後只是無聲的動了動嘴唇。

我有點困了·····

「喂,喂,喂你別死啊,你醒醒······」

#我猛地睜開眼睛,又流淚了。

心痛,巨大的悲傷在心口蔓延開來。

魏文聽到我的哭泣聲,打開燈,問我怎麼了。

我搖搖頭,輕聲說,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我起身想去陽台上洗把臉。

奇怪,這次醒過來沒有那種磚心的疼。感覺全身輕鬆了許多。

我剛把臉擦乾,無意的一瞥。

那是什麼?

好像是什麼東西飛過去了?

第二天,依舊去了那家奶茶店,收銀台上的店員小哥卻換了一個人。

我問之前的店員小哥去哪裡了?他說,苓稀啊,他昨天就辭職了。

「辭職?那你知道他為什麼辭職嗎?」我問道。

「我也不清楚。吶,您的抹茶布丁。」

「好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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