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搖滾一百單八將丨「我也在期待著輪迴重聚」 專訪輪迴樂隊

中國搖滾一百單八將丨「我也在期待著輪迴重聚」 專訪輪迴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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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樂隊

-編導MAO Livehouse 樂子

-主播MAO Livehouse 斌子

- 輪迴樂隊吉他手 趙衛

斌子:起「輪迴」這個名字最開始是因為信仰還是其他原因呢?

趙衛:當時聽到一首歌《again and again》88年我接觸電吉他,這首歌比較簡單可以扒下來,後來出去演出時,有人問你們樂隊叫什麼樂隊,後來我就想起這首歌的名字就想起這首歌的名字,我就說我們就叫「again」。後來在1989年音樂學院上學的時候認識了周旭,經過周旭介紹認識了吳彤,當時在學校他們兩個人就小有名氣,他們有支樂隊叫做銀三角,他們玩的都是布魯斯風格的音樂,我就想要不要我們一起玩個樂隊。當時音樂學院團委會要做一個晚會,然後我們就開始了,當時就把我們自己的作品全部放在了一起。排練了好半天,但是沒讓演,因為學校一聽是搖滾樂要上來,就作罷了。最終我們叫「again」的時候是在北京航空學院的時候,當時一個同學在外面吹牛,我們團委現在辦了個搖滾樂演出要請到了黑豹等一些組合,其實這樣說就是為了談成演出,為了那次演出我們半個月寫了十幾首歌。最後的《again and again》的副歌我們在不停的唱,大家就記住了這個。其實並不是因為信仰的問題,而是在後來《搖滾北京》時可能會需要用更中國化名字作為樂隊的名字,當我們想出「輪迴」這個名字的時候《搖滾北京》已經發行,來不及去更改那時候老朋友都知道我們叫「again」。

斌子:對於科班出身的音樂人和「野路子」音樂人的區別是在哪?

趙衛:我們肯定會在錄音的進度和把握上要準確,因為我們那個年代沒有電腦,沒有任何修音的可能,尤其像唱的部分。像吳彤民族管樂基本都會,我也是吹黑管的,吹管樂的人對於氣息的把握,有粗曠的也有細膩的,對於唱歌方面是有著很大的幫助。從這個角度來講,要比不是科班的音樂人就要專業很多。還有從吉他練習和演奏上要比不是科班的要更好把握一點。

斌子:對於當時的《烽火揚州路》是怎樣的創作過程?

趙衛:這首辛棄疾的詞,大家學音樂都對文化課特別苦惱,吳彤當時也是特別的苦惱,那會在騎著自行車上學的時候,突然有一天他把這個詞用歌就哼出來了,發現這樣就好背多了,然後到了學校就馬上寫出來了,後來全班人對這首詞都背的滾瓜爛熟,就是因為這首《烽火揚州路》。我們認識之後我用一晚上時間把吳彤的這首歌又重新用吉他編排了一下,收錄在了《搖滾北京》變成了硬搖滾風格的一首歌。

斌子:《心樂集》當時這個時期的代表是怎麼完成的過程呢?

趙衛:《心樂集》是97年我們有個合集叫做《告別搖滾》,是當時JVC公司,選了中國幾隻搖滾樂隊每個樂隊翻唱兩首歌,當時我們選擇了兩首歌一首是在《水一方》,另外一個是《酒醉的探戈》,這兩首編曲主要都是我來完成的,其中有一些reff是我自己在家編排的,去排練時和樂隊的加上樂隊的想法改編。然後去排練覺得特別舒服。為了突出中國的韻味,開始表現酒醉的感覺,用管子找到了《酒醉的探戈》的魂。我們在編第二個歌曲《在水一方》之前,當時和日本人交流,他們說你們想好怎麼編這首歌了嗎?當時還沒有開始編配這首歌,吳彤就有了設想,臨時的講了一下對於水的感覺。吳彤就說東方對於水的這種感情,當時我覺得吳彤可能是在給我們打圓場,後來回家,我真按吳彤說的東方水的感覺找到了想法,是一種非常有詩意的感覺。流水應該是很自然遮擋不了的,並不是那麼急,這種就很貼切他說的東方文化的感覺。後來在錄音的時候,我們意外聽到了吳彤在前奏加了一段詩,這也是當時的亮點。這兩首歌給JVC公司聽後有很大的震撼,這個和第一盤專輯完全不一樣,他們說你們的作品越來越「輪迴」了。他們覺得特別好,就想和我們簽約,打造中國式的「輪迴」。當時我們覺得翻唱是我們一個專長,原創就相對不簡單了。當時我就說中國文化里有很多,是我們想用到的元素,我在創作時這麼想的。中國古詩詞有很多辛棄疾已經是第一張比較有風格的類型了,我想能否在宋詞之外,有些新的結合。於是在圖書館我就買了《唐詩》《宋詞》《元曲》三本書。翻到元曲時發現,那麼合轍押韻簡單明了,不像現代我們寫的歌詞繁瑣那麼多,所以第二張專輯有一些是我有感而發,直接把元曲的詞譜成了曲。例如《月殘花落》這樣的歌曲,就變成了第二張專輯的魂。我們覺得這張《心樂集》才是我們輪迴樂隊的第一張專輯。

斌子:離開軍樂團後,內心會不會又一些落差感?

趙衛:很明顯可以感覺到,我的條件不如以前在軍樂團的時期。當時離開軍樂團是我主動提出來的,還在軍樂團的話我現在條件會很好。當時他們希望我留下來當老師,因為我是當時音樂學院的尖子生他們不願意放我走,最後我走了也沒受到處分,我真的十分感謝軍樂團,當時的我是那種已經心意已決了的。現在很多人問我後不後悔,我是絕不後悔的,我覺得我知道是這種情況 。有得必有失,走到今天我覺得這個是很值得的。如果沒有離開無非就是房子大一點,得到錢多一點,閑一點,可是你得到的生活可完全不一樣,就是你想做的理想完全會不一樣。

斌子:樂隊當時參加2000年央視元旦晚會有沒有在那個時候帶來什麼影響?

趙衛:當時元旦晚會要做新看點和新形式,什麼是新形式呢,樂隊就是新形式。然後CHANNEL的導演說我們確實不錯,當時開始審核,有幾個樂隊和我們一起選拔,有當時很火的,花兒樂隊和唐朝樂隊 ,因為的作品問題都沒有通過,而我們的《春去春來》順其自然被選上了。當時導演特別幫我們,說我們都沒問題,不用談人了,作品也都是中國人自己的東西。兩千年的元旦晚會是世界矚目的,所以這給我們的口子開的稍微大了一些。那一年我們是元旦晚會最大的亮點,之前誰也都不知道的。當時我印象很深,我們去錄節目的時候,碰到了田震他們也都在現場,田震問我們,你們幹嘛來了?我說我們來錄節目。然後一聽都是一樣的節目,我們還唱自己的歌曲,她有點不敢相信的說「我和騰格爾才一人才唱半首歌曲,你們還唱自己的歌曲還一整首有點太不敢相信了。」在元旦晚會之後當時這首《春去春來》的大熱,各大電視台,慰問演出也都是我們,其實中央電視台給我們一下子把口打就開後,後來許多樂隊也紛紛登上了央視的舞台,例如唐朝樂隊,黑豹樂隊,零點樂隊等等。

斌子:吳彤離隊總是輪迴樂隊繞不開的話題可以談一下么?

趙衛:當時上完央視後的輪迴可謂是國內的尖子樂隊了,大家為了保持更往前發展,希望這時候更緊密的出專輯。當時吳彤有一些國際的交流,比如和馬友友合作這個機會非常難得,千萬華人在美國都想有這個機會。他也希望有中國民族樂器能到世界更大舞台表演和傳承,可能當時的行程和樂隊演出安排產生了一些碰撞,幾次碰撞後大家可能出現了一些誤會,誤會越來越深。大家覺得也許他不太重視樂隊,所以中間溝通產生了很多問題。10年的時候我和吳彤因為有一些音樂上合作又在了一起,特別是我跟他還有鄭鈞與樂隊一起登上了2011-2012的央視春晚。之後我和吳彤又重新在一起合作了他的個人專輯,我們經常在一起即興玩琴一起唱歌,一起交流談了很多,我們經常說如果倒回去我們絕對不會這麼草率把樂隊處理了。

斌子:2004年新的女主唱加入有沒有給樂隊帶來一些什麼改變?

趙衛:對於我們來講,女性民謠概念上就有了很大的改變。比如《晚風》這首歌女性的聲音,從音樂角度,聲音也更適合了。吳遙也是非常有個性的人,她也算從事音樂很早的一位老歌手,對音樂的把握和選擇也是有她的看法想法,比如她眼裡不喜歡的歌曲和人是絕對不唱的。從個人角度來講也非常有個性,她的聲音在世界範圍內也是非常有辨識度的,但是跟樂隊一起合作時就會有些問題橫生。雖然當時一起做第四張專輯《期待輪迴》大家非常賣力也非常棒,但是當時公司因為世界唱片衰落也無法把四十萬成本的專輯推向高峰,這裡有很多因素,其中有我們和公司的配合,我們和歌手的配合不默契。吳遙和我們也非常想把樂隊推向歷史更高,但是終因種種原因我們也遺憾的告別了《期待輪迴》這張專輯雖然沒有大賣,但是裡面一些歌曲還是很受歡迎的。例如《晚風》這樣的歌曲經常在KTV里被點唱。很多人包括吳遙一直以為我們會重新把吳彤找回來,其實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也許將來我們會有一天在同一個舞台還會相聚。前一陣子我們和吳桐因為主題為鄧麗君的一個欄目,在中央十五套把輪迴老成員全部聚集到了一起。演奏了《酒醉的探戈》很多人以為我們重組了,其實是嘉賓之間的合作演出,也許會有一天時機成熟我覺得還是有可能複合的,十一之前大家會在中央十五之前看到我們特殊的表演。

斌子:現在自己的指行者樂隊和輪迴有什麼區別嗎?

趙衛:我現在的新樂隊讓我找到了94年時候的感覺,輪迴和指行者最大的不同,是我在指行者不但要彈琴而且要當主唱。指行者大部分作品是我和鼓手去寫的,2013,2015年我們做了兩回巡演,從開始不自信到最後越來越上癮越來越喜歡唱歌。這個時候的指行者讓我更加忙活了。業務上要忙碌,經濟也要擔當,更要帶領大家往前沖。從音樂中就能聽出我的一些編曲和solo也還是有輪迴影子,其實我在音樂中會把輪迴好的東西融入進去,再吸收新的音樂,比如新金,激流等等元素。現在國內玩硬搖滾的樂隊實在太少了,我希望把好的東西在樂隊里發揮出來,我並不排斥其他風格,而是希望在舞台上有更多的傳承。

斌子:輪迴在Livehouse演出的經歷好像比較少,那對於你來講更喜歡哪種舞台?

趙衛:大舞台我肯定喜歡,尤其是音樂節,《同一首歌》我也去唱過,但是感覺那裡不屬於我,那個是屬於一個節目。我從13年和15年我自己主張走了兩回巡演,當時就說鍛煉一下大家。沒人會在我這個年紀還專註巡演的事,我就幹了,也是藝高人膽大,場次有時候很火爆,大家覺得老炮來了的感覺。比如北京,也有人說沒落了你是誰啊,也有一些城市人很少,二三十人吧大概。不管多少人我都全身心投入,大家說人不多為什麼還這麼賣命,我說作為專業人員就應該如此這樣的敬業。後來我體會特別深,也更愛livehouse因為感覺比較純粹,看到的是真正喜歡搖滾的,並不是湊熱鬧的。感覺大家真的在這條路很努力,好多livehouse都是藝人自己開的,有些開開停停,有些只是在演出的時候開,真的是因為夢想。2015年指行者樂隊人員變動,到最後就剩下我們3人,我當時問如果這樣還演不演,不演就休息,其他隊員回答很乾脆為什麼不演,15年巡演我們帶著一股骨氣走下去

斌子: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去做音樂教育了呢?

趙衛:我在迷笛學校教書教了二十幾年,也是創始人之一,平常也開俱樂部私教。之後開始音樂製作後,教學就少了,但是迷笛我是就沒斷過,從1997到現在。當時我和張帆說提議不要只做短期的培訓,得做長期的兩年制他確實那會也有這個想法。並且聽取了一直到現在。當時我認為教育就是一個要付出的事情,它不是賺錢的行業。不像現在教育商業化導致教學質量偏差非常大。在迷笛學校有幾次不愉快的事情,也讓我萌生我要離開的想法。其中有幾次是因為學生考試都不知道考什麼,類似這樣事情我嘔心瀝血教學卻獲得失敗,我的時間對他們對我們感覺都是一種浪費。後來一想,他們反叛了你,你不能跟著他們反叛,你還是得教育。我教給他們一堆東西,理念,哪怕他們都忘了,只要還記住幾個也是值得的。現在每年迷笛考級有些地方我還是要去的,我去考級時候,見到一些老迷笛學生在辦學校和教學機構都感到很欣慰。他們見到我感慨更深,說那些年我給他們講的還歷歷在目。當時他們聽不進去這些,就想組樂隊,後來才有了對我的理論理念真正認識到並實踐到社會上,現在想想非常有用。我自己最開始也沒想到我能教學教這麼久,畢竟我一開始我更專註演奏和創作方面,我也在不斷成長,也慢慢有了責任感和成就感,這成就感就是二十年後現在很多當時教過的學生都是現在中國搖滾的中堅力量了。

斌子:您現在也加入了直播行業,當起了主播感覺怎麼樣?

趙衛:現在有朋友給我直播打賞基本都是男的,看熱鬧的有很多。路過的人會看到你,有人覺得沒娛樂性就路過了,有人覺得這才是真正專業的人所以就一直守候在直播間。我也是情不自禁進入直播行業的。朋友說能不能網上教學,我覺得可以,就用設備在直播平台做起來了,我在這裡發現很多使我感到新鮮的東西,自己在家直播有主持人和DJ的感覺,想說什麼說什麼。點擊最多的回放其實還是輪迴東西,有一些略懂吉他的人過來看直播時會點《加州旅館》,《卡農》,《成都》,我只能盡量的去滿足他們,因為我不會很多流行歌曲。直播對於我來講我覺得是在利用新媒體的手段來宣傳自己的樂隊,我唱的彈得都是自己的歌曲,我何樂而不為呢。

感謝所有為本文提供圖片的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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