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君王天下事》章一 雪鷹王鐵騎圍城，君王何辭死社稷（一）

來自專欄楊建東小說12 人贊了文章

順貞二十一年，歲次道安，月旅夾鍾，彥承統日，辛未御辰。

龍頭節後，花朝節前。

立春之初，正是春雨初至的時候，若在往朝，城中早已百鳥啁啾，蜂蝴紛舞，喧闐雜沓。十方文人自是雀擁皇城，赴撲蝶會。達官貴人、名公巨卿、皇親國戚，自是乘轎備輦，於城中鑒花賞煙，高談妙論，意興盎然；販夫走卒、肆井小民、商賈牙郎之輩，不忘旁午走急，於城中掛燈釀酒，沿街叫賣，滿臉堆笑；至於騷人墨客，則栽花盆景，喜於城中斗詩投壺，碧蟻紅友，或是輕呷淺酌，或是懸壺倒灌，灑意快活；白衣卿相之輩，則遊街串坊，插花貢酒，香談雅事，淺論風月；花和尚、美潘郎，老嫖客，不知搦管操觚之事，心花怒放間，哪能不去那青樓花坊、枇杷門巷，採花品艷，行雲雨之歡？鶯歌燕舞之節，衣香鬢影之所，最是能引得貴人豪紳們心頭醺醉，進而寬頻解衣，抖抖褲襠，慷慨解囊，一擲千金，即便是那些人老珠黃的土娼，若是嘴上抹了蜜兒，對上了眼兒，說得客官老爺樂樂陶陶，在這群芳吐艷的時節，也能受賞不緊的纏頭，甚至不遜於那些個香消玉褪的紅牌花魁。

臘梅漸謝，杏花初綻，萬物更蘇之月，本當是繁華錦氣的時日，只是今年的雲夢，卻有些不同。

凄風苦楚，朔風狂嘯，寒料峭的雲夢城今日唯見一片肅殺氣象。彤雲叆叇，霓帔織綃，斜鋪百引畿輔，霾風恣肆，亂沙晻日，揉碎萬里綿雲。便是俄而風定，也是雲深如墨，天近秋季，漠漠然向暝黑。

雲夢城裡早已靜街，顯得分為的陰森和凄冷。通往皇城的道道街衢口，也不見昔日大小各色、一乘接一乘的花飾官轎匆匆抬過，只見鐵衣操戈，面若寒鐵的兵丁，正在嚴盤細查偶爾過往的行人。家家戶戶的大門外都掛著或紅或白色的紙燈籠，燈光微曛，在房檐下搖搖擺擺。喝道聲、避轎聲、馬蹄聲、長吆聲，犬吠聲，嘈嘈雜雜的唱喏聲盡皆不見，就連那憋著一泡尿含著窩頭也捨不得離開熱炕頭半步的垂髫野孩子也知道，這是國難將臨的日子——不然，那些個平日鐘鳴鼎食的章服之侶、介胄之臣，是決計不肯這般戒奢戒驕的。

而在這乍暖還寒的時候，滄國帝都雲夢城北門外城濠的水面上，卻還有幾處結著稀薄晶軟的冰霜，此際霾風四作，吹皺粼粼漣漪，將幾片挨近水坻的薄冰割出裂隙，邊角如犬牙般咬得缺缺不齊，幾片碎散的淺冰立時脫體漂出，或是順流漾轉，或是溯洄騰盪，如冰蝶般在激渦中來迴旋舞，最終於紅松木橋樁下為一叢芸黃的爛荷枯葦所礙，壅阻難前，相互磕碰，繼而又在凜冽寒風中重結為冰棱硬扎的白冰。

紅松木下，冰積如紙。

那自是混血與白骨之色。

整座雲夢城，不論城內還是城外，俱是寂靜如鐵籠。

直至晌午時分，一記驚雷般的馬蹄聲，才打破了這城濠上的死寂，城濠水面上立時炸開了一圈圈清圓，層次擴散，凝結厚實的白冰，在這震天動地的馬蹄聲中鏗然炸裂！

「雪鷹王鐵騎軍來了！」

【ps：俺寫的每一個字，都是為了讀者在提到楊建東時，會說這個人的書值得一追】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