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第九講:人心如何才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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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了這麼多的朋友,有北京來的客人,又有三位青羊宮的道長到場,自己也是很振奮。但在道長面前講《道德經》,就有些班門弄斧了,講得怎麼樣?請三位道長指正。上次花了好幾堂課講《道德經》的第一章,今天我們開始講《道德經》的第四章。
這一句怎麼理解呢?什麼是「道沖」?「沖」又做何理解?如果我們從事相上,在具體的生活之中,這個「道沖」看得見嗎?聽得見嗎?摸得著嗎?關鍵是「用之或不盈」綿綿不斷。「淵兮,似萬物之宗」萬物之宗,什麼是宗?老祖宗。萬事萬法無不生於這個「道」,回到老子的第一章,就是「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前兩次花了很多的時間講「道」,講「常道」,講什麼是「非常道」,然後講「可道」,在這裡我再重複一次,什麼是「道」?我們假設有一個「道」,這個「道」是宇宙萬法的起源、根本。因為這個「道」不可知,不可見,在我們短暫的生命中,誰能夠與「道」相應呢?我們先假定有那麼一個東西,宇宙萬法都由「道」而生,但是這個「道」如何表現,如何感覺呢?我們作為一個人,主觀存在的這麼一個東西,如何去認識這個「道」呢?「道」它無窮無盡,蓋天蓋地,無始無終,我們這一百年有什麼資格去談論這個「道」呢?神龍不可窺其首尾,能見半鱗都算你福氣大了,能見到「道」的那麼一點點,能聞到「道」的一點氣味都不得了,好在有個「常道」。我是受傅圓天大師的啟發,他的講解很好,不是像學術講解的那樣。
「常道」,就是穩定性,連續性。既然是大道,必然有它的穩定性,有它的普遍性。首先這個是存在的,春夏秋冬是存在的,年復一年,百年,千年,萬年也還是有春夏秋冬;儘管春天不是夏天,夏天不是秋天,秋天不是冬天,但是每一年都在運轉,從白天到晚上,生老病死這些都是不變的,這些不變的稱之為「常道」。但「常道」也不是永遠居於「常道」之內,它還有「非常道」的一種表現,還有一些超越「常道」的表現,當我們面臨突發事件的時候,就是「非常道」了。好比這次在印度尼西亞發生的海嘯一樣,就是「非常道」,打破了常規的東西都是「非常道」。回過頭來看,「非常道」仍然是「常道」的組成部分,它並沒有超越「常道」的,只不過我們有限的生命在面對「常道」的時候只能看到「常道」的一部分。對「非常道」的感覺是更加難見,除非你是非常之人,有非常之能,能夠在「常道」裡面採取提前量,可以推測到、感覺到「非常道」的這樣一種存在。我們通過了「常道」部分的感知,對「常道」有所感覺,這樣的感覺就是「可道」。自然萬象能夠給予我們的東西,我們才能把它變成「可道」的東西。
什麼是「名」?我對「名」的解釋與別人不同。這個「名」就是我們的生命,就是我們精神的實體。「名」只是作命名、稱謂解釋是不行的,有一個存在「名」的主體。中國人寫文章,特別是上古的人寫文章,一個字值千金,寫文章都是很省略的,經常沒有主語,沒有多餘的字句;「名」的前面實際上還有個主語,這個主語就是我們的生命主體。
什麼是「常名」?「常名」就是我們意識思維的連續性,我們理性活動就是「常名」。什麼是「非常名」?「非常名」就是靈感的一動,有些是大徹大悟了那種感覺叫「非常名」。把這些東西用文字,用思想積澱出來的東西就叫「可名」。「可名」就是「可道」,那「可名」什麼?「可道」什麼?人類所感知的萬事萬物萬法,這個就是「可名,可道」。在這裡再次重複以前講過的內容。
「道」,我們既然只能見到一點點,「名」在我們主觀意識發動之前它是無,我們主觀意識開展以後見到了就是有。今天見到了張三、李四,張三、李四就是有。今天三位道長沒有到書院來的時候,書院對三位道長而言是無。他們來了,就是有。大道存在嗎?存在。存在什麼?不知道。不知道就是無。我們意識的門打開了,我們的關注力,我們的注意力,我們的認識之光投向到這個事情上,這個事情就是有。所以「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它是一體的。我們的生命,我們的精神,實際上是大自然賦予我們的。我們的精神是「道」之始,「道」為我們生命精神之母,這個道體和人的精神是一種母子的關係,那我們怎樣來看待這樣的母子關係?作為一個人來說,要作為一個非常之人,要進入「非常道」,而且還要得「道」,我們就要保持與「道」相應的這樣一種精神作為。
第一個作為就是「常無」,就是功夫。如果我們沒有「常無」的功夫,整天酒色財氣裝滿了,整天是是非非的事情裝滿了,整天自己的知識障礙了自己,用佛教的話來說,就是「所知障」。這樣的障礙過多,包袱背重了,那麼你就不能體會大道的妙處,也不能準確地對萬事萬物有所觀察,有所分析,有所判斷;所以「常無」是我們精神世界的一種最佳狀態。《論語·子罕》云:「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大家讀到這兩句話的時候覺得輕飄飄的,實際上就是一種「常無」的狀態。用荀子的話來說就是「虛一而靜」,用道家的話來說就是「抱撲守一」。「常無」是要把我們的心空掉。佛家講空,道家講無。我們就要做到不帶成見,不帶主觀意識,而還萬事萬物的本來面目。
一般人是不容易做到這一點的,為什麼呢?因為我們的思想經常處於迷茫,處於一個很糟糕的狀態。我經常說,我們的意識能不能夠做主?一分鐘以後心裡想什麼?念頭來還是去?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如果一個人敢說他能給自己心裏面的念頭做主,諾貝爾獎他可以隨便拿。給他一個選題,他能夠做主那可就不得了,那就是羽化升天了,成佛做祖了。我們自己的起心動念自己做不了主呀。大家盤盤點,一天有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的時間,腦袋裡裝了什麼東西,那些心思是放在正事上,可能真正放在正事上的時候心思並不多,做無用功的時候很多,這就是我們的功夫不到。孔夫子都要做到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要達到這樣四種境界,就要排除四個方面的干擾,做到了這個才能真正叫「常無」。心裏面乾乾淨淨,空空蕩蕩,處於一種空靈的狀態,那麼你才能「觀其妙」,也就是還萬事萬物的本來面目,不以你的主觀意識去對萬事萬物去加減乘除。用老子的話來說,「為道日損,損之又損。」學道是減法,要減得乾乾淨淨,減得一無所有才知道其中的滋味。
什麼是「常有」?就是要保持我們注意力的精純。用佛教的話來說,就叫「入定」。什麼是入定?不移,不易,就是我們注意力關注的那個地方不受干擾。用道家的話來說,這就是養丹的本錢。沒有這個,整天都在打妄想,還煉什麼丹呢?我們在日常生活之中就必須做到「常有」,「常有」就是要我們全心全意地把我們的生命智慧之光凝聚在這一點上,以這一點的力量來面對我們的事物,料理我們的事物。如果做到這個份上,你的工作能力就不僅僅是百倍,而是千倍、萬倍了。用黃帝《陰符經》的話來說,就是「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三返晝夜,用師萬倍。」為什麼呢?眼睛沒有了,耳朵沒有了,不亂看、亂想、亂聽了,自己的心意識的力量就像激光一樣,聚在一個點上,無堅不摧,無往不利,這就是「常無」,這就是「常有」。
如果離開了這些,「道」就在外面了。「道」在外面與你有何相干呢?要學「道」,要修「道」都與你毫不相干了。所以我們要明白「道」就在自己身上,莊子是對《道德經》最好的,也是最有權威的注釋家,在《大宗師》和《天下》篇里,就會感覺到這個「道」就是我們自己的,而且不離這個。在成都文殊院的客堂里寫有這樣一句:「這裡入道」,什麼意思呢?就是將你此時此刻的精神投放在這裡。如果你把它投放在酒色財氣上,你就是酒色財氣之人;放在「道」上,就是道上之人。我也反覆說過:每天我們都在取捨之中,每時每刻都在取捨之中。你取善得善,取惡得惡。把每一天、每時、每刻的取捨連成一條線,就是你的命,也就是你的命運,大家要明白這個一念的取捨與自己命運的關係。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我們每天都在工作,每天都在生活,我們這個主觀意識思想它疲倦嗎?哪怕是一個病人,病倒在手術台上了,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只要他還沒有昏迷,母親來了他能夠認出來,他能夠知道是和非,他能夠料理自己主觀和客觀的種種事、種種相。「大道」對萬物來說的確是「生而不有,為而不恃」,生生不息。但是想一想我們的人心是不是這樣的呢?我們現在有聲、光、電、氣,火車、飛機、大炮這樣或那樣的東西,這些是從哪裡來的呢?都是從心裡出來的,是心生出來的,它沒有窮盡,它無窮無盡。人的創造力是無窮無盡的,在這個方面可以與大道相媲美;如果沒有了我們這個心,沒有了這個主觀精神,又憑什麼來認識大道呢?所以認識大道還是離不開我們這個心,它就是「用之或不盈」。
「淵兮似萬物之宗」,宇宙萬物,自然萬物是大道產生出來的。社會萬物又是從哪裡產生出來的呢?還是從這裡產生出來的,離不開我們這個心呀,離不開我們當下這一念,現在正在思維的這麼一念。今天搞科學發明創造,離不開當下這一念;在這裡參禪打坐也離不開當下這一念;坐在丹房裡煉丹也還是離不開當下這一念;你必須在現在中運行,在現在中操作,離開現在這個時間點,一切都不存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又離不開我們這個心。這是我的這個心在感受,在運作,在產生這一切,而且是無窮無盡的在產生著這一切。去年有個現在,再過幾年還是有一個現在。我們人類對於這個時間,用佛教的話來說,就是「比量」,也就是通過分析得來的。沒有一個真實的時間感受,地球轉一圈是一天,這個是根據地球自轉一周,一白一黑而得到了一天的感覺。月亮跟著地球轉一圈,陰晴圓缺,這個是一個月;地球圍繞太陽轉一圈,這個是一年;這一年有365天,一天有24個小時。這個時間概念有誰能有什麼樣的感覺呢?這是說不清楚的。
那麼現在的原子鐘,根據原子的衰變而確定時間,根據恆星的演變來確定了大宇宙的時間。這些都是科學家們的事情,平日里我們知道什麼呢?說到原子鐘只有搞核物理的才知道。我們有誰知道它的概念是怎麼一回事情呢?專家們才知道這個時間概念。幾億年對我們來說就好像是幾百億元一樣,我們不知道它是什麼意思,只知道自己的兜里有幾元,幾十元,幾百元。幾百億元是什麼概念?幾億年又是什麼樣概念呢?我們對時間永遠只有一個最親切、最實在的感受,就是現在。只有感受到現在才知道什麼是過去,只有感受到現在才知道什麼是未來。因為時間不外乎是在現在中產生,而有過去未來的。「淵兮似萬物之宗」,這個「萬物之宗」就在這裡,離不開「這個」,離開了「這個」,哪裡還有「萬物之宗」,萬物之母呢?所以我們要把「這個」看住。
「挫其銳,解其紛」,我們現在的思想可說是道心的原點,思維這個東西靈巧無比。再麻煩的事情在思維之中,無論是非、分析、歸納、綜合判斷全部是我們當下這一念在運行其中;再高深的選題、難題,還是這個心在「挫其銳,解其紛」。大家想想,社會的麻煩,自然科學的麻煩,技術上的麻煩是誰找的?就是我們人心自己找的,我們人愛給自己找麻煩,自己給自己提出挑戰,但是同時也要解決這些麻煩。
人心就是一個怪物,它可以說是,它可以說非。它說這個東西是對的時候,有一萬條理由證明這個東西是對的,可以說得頭頭是道,天衣無縫。它說這個事情是非的時候,同樣可以舉出一萬條理由,來證明這個事情是非,而且是頭頭是道,天衣無縫。在康德哲學裡叫「二率背反」,在莊子《齊物論》里也把這個說得很透,但它的根本原因在哪裡呢?還是在我們人心的當下一念里起作用,離開了這個基本點,什麼事情都免談,什麼事情都無法說起。所以「道沖」也好,「淵兮」也好,「挫其銳,解其紛」都離不開這個。這個就是「道」的力量,「道」的作用。它全在這個地方,要想成仙也離不開這個,當老百姓做好世間的事情也離不開這個。如何善於把握這個?如何善於使用這個?就必須要通過修身養性,與自己內心的種種麻煩作鬥爭才行。用佛教的話來說,就是八萬四千煩惱;用道教的話來說,就是八萬四千屍條蟲;用儒家的話來說,就是種種非仁,非義,非禮,非信,非智的那些東西。必須把這些東西統統給放下,那麼才感覺得到「大道」與我們如此的貼近,不隔分毫。
如果沒有這個,那就什麼都談不上,就與「道」不相應,也不能抱怨「大道」對自己不公平,看不起自己,遠離自己。我經常說,如果一個人當了皇帝,老天爺也不會給他一天二十五個小時,也不可能太陽只照在他頭上。所以在這個方面,我們的生命在地球上都是平等的。他不可能跑到天王星、海王星上去稱王稱霸,也不可能讓你活到一千歲、一萬歲。所以「大道」對任何人都是絕對平等的,生老病死也是一樣的。如果你當了皇帝,是一個人;你當了億萬富翁,還是一個人;你當了博士,當了教授,還是一個人;哪怕是一個叫花子,要飯的,你還是一個人;還得是從生到死完整的一個生命過程,這些道理我也就不多說了。如果以後有機會講莊子《齊物論》的時候,就可以真正的感受到道家思想的博大精深。如果大家覺得老子《道德經》很簡單,但有些地方又很難懂,我建議大家讀讀《莊子》,可能讀過《莊子》還能找到一些感覺。《莊子》的三十三篇是翻來複去的說,把「道」這個東西發揮得淋漓盡致,文字非常優美,既精彩,又熱鬧,又高明,這樣一來,我們才能感覺到道家思想的可貴之處。
「和其光,同其塵」;對一般人來說,在世間社會之中,我們應該「和其光,同其塵」,把老子《道德經》作為明哲保身的一種思想武器,當然這個也沒有錯,我們應該混同光塵。「和其光」,什麼是光?光就是我們的思維之光,我們的智慧之光,這個光要和起來,如果這個光不和,整天鋒芒畢露,勞累過度,那樣是不行的。光就是我們的主觀世界,塵是客觀世界。對主觀世界我們應該和,記得袁煥仙老先生曾給南懷瑾先生寫過一封信,那個時候南懷瑾先生還在峨眉山當和尚,他告誡南先生:「律人嚴,眾必減;律己嚴,過必遠」。要求別人嚴格了,別人就會跑了,就離你遠遠的,受不了就會逃之夭夭。「律己嚴,過必遠」,如果要求自己嚴格,自己就很少犯錯誤。我覺得這幾句非常好,就給做了一個下聯:「與心和,神自全」,與自己的心態要平和,我們要保持一種健康的心態,如果心態不健康,整天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是是非非,整天有說不完的「賣兒賣女」的事情,久而久之這樣會生病的。或者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的五臟六腑都不得安寧,「與心和,神自全」,要與自己的精神世界保持一種和諧,那麼精氣神就圓滿了,就沒有遺漏了。「與境和,事自圓」,是什麼意思呢?我們要與環境要和諧,走到哪裡都要與那裡的環境和諧,那麼就少障礙,做事就易於圓滿。
當年我當知青的時候,與杜老師在一起,我們當時也很苦,也很可憐。我與杜老師商量怎樣過日子,杜老師說:「煉順眼法,煉順耳法,煉順心法。」看不慣的要看得慣,聽不慣的要聽得慣,想不通的要想得通,才能保持一種身心不受傷害的狀況。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就是要在委曲之中才能求全,委曲求全,在別人房檐下就不得不低頭,因為所處的因
緣如是啊。
老子《道德經》的確是講明哲保身的地方很多,「和光同塵」就是這個意思。但是「與境和,事自圓」,這個並不是被動的、消極的東西,要把這個變成積極的東西。當然,一個是非很多的人,走到哪裡是非都很多。「來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如果你說是非,環境就會排斥你。整天你的思想進入了陰暗的角落,那麼你就會走霉運了。所以我們一定要保持自己健康的心態,經常找自己心裡的光明面,用《菜根潭》的話來說:「天地不可一日無和氣,人心不可一日無喜神」。當年氣功熱的時候,賈題韜老師就對我們說:這些就是無上妙訣呀。煉道的人、煉丹的人如果連喜神都沒有,和氣也沒有還修什麼丹道呢?
我們在社會生活之中,誰也願意和歡喜的人打交道,願意與吉祥的人打交道;誰都不願意別人在自己面前哭窮,在這裡叫苦,久病無孝子呀。但如果一個人有了喜氣,喜神十足的人,走到那裡,你的路也就寬。《菜根潭》里說,「此心常放得寬平,天下自無缺陷之世界,」自己心放得寬了,外面的路就寬了;自己的心窄,外面的路就窄。自己天天算計別人,可能自己也覺得別人整天也在算計你;所以用佛教的話來說:「心生則種種法生」,這個完全是與心相應的。
「和其光,同其塵」,我們這個心也就是這樣。我們看見圓的東西,不可能說成是方的;我們摸著這個東西是冷的,不可能說它是熱的;看見一個人是男的,不可能說他是女的;我們的精神就像是一面明鏡,外面的事物是什麼?我們得到的感覺絕對是這樣的。只要我們不是心裡有障礙,或者說不是腦袋有問題的話,對世間的直覺、感覺基本上是不會出問題的。所以小孩子的話最真,年紀愈小的小孩,說的話愈真;因為小孩子的眼睛看見的東西是真的,說的話也就是真的。長大了以後受到社會的染污就成了「老江湖」。有些人說話聽了許久還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因為他身心受了污染,於是乎說話躲躲藏藏,說不清楚,也說不明白。這個就不是「和其光,同其塵」的道理。
本來我們的這個心,這個當下的神光,這麼一個感覺就是「和其光,同其塵」,並不需要我們在外面怎樣。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社會的習染就失去了少兒的純真;所以《道德經》裡面說:「能嬰兒乎?」「聖人皆孩之」。真正的聖人是希望大家都能成為嬰兒,保持那樣一種純真的心態。保持純真心態的人才會長壽,有句俗話是「老還小」,為什麼呢?人老了但卻和小孩子的心態差不多,只有「老還小」的人才長壽。《論語》說:「智者樂,仁者壽」,作為一個智者還得要有赤子之心,這是儒家的語言;在佛教《涅槃經》里講「嬰兒行」。也在講怎樣使自己這個受污染的精神返樸歸真,回到嬰兒的狀態;所以這個「和其光,同其塵」要看是從什麼方面去理解它。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理解它,它都會給你以啟迪,都會給你帶來益處。
「湛兮,似或存。」這個是在講道體、道相、道用。大道的體、相、用實際上都在我們的心中,而且都在當機一念之中,當下一念之中。但它是什麼?如果我們現在把思維迴光返照,平時我們的思想,我們的認識總是眼、耳、鼻、舌、身、意的向外面轉,很少有人主動的把這個思想反觀內照。這是一種什麼景象呢?就以「現在」這個時間點來說,一晃而過,過的是什麼,過的是你的內容,並不是「現在」就過了,「現在」永遠都沒有過。我們從生到死只有一個「現在」,這個「現在」大得無窮,蓋天蓋地,包裹天地,與天地同根,與大道同源。但是我們又捕捉不到這個,現在這個縮小成百分之一秒,千分之一秒,一下就過了。實際上過了嗎?沒有過,過的是什麼呢?過的是前念、後念、來來去去你所關照的思維內容。它在當下這一念中,像走馬燈一樣,也像一個攝象機的鏡頭,如果把它放出來,膠片就是內容,膠片來來去去,內容也隨之變化無窮;但是這個鏡頭動也沒有動,大家想想是不是這樣一個道理呢。
這也正如下棋,棋局可以千變萬化,但這個棋盤動也沒有動。我們返觀自照的時候,「湛兮,似或存」它好像有,又好像沒有,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我們的精神是什麼?好好去品品自己精神的滋味。我們的思維是什麼?好好去品品自己思維的滋味,它是一種什麼光景,什麼形象。我們每天都在與自己打交道,萬事萬物,是是非非,工作、家庭、學習、生活、交朋友,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從何而來,又沉入到什麼地方?自己能感覺得到、能捕捉得到嗎?就好像天上的雲彩一樣,一會兒來了,一會兒又走了。自己一會兒高興了,一會兒又煩惱了,一會兒又煩躁了,一會兒得意了,一會兒失意了,它來來去去,說不清楚,但是你說它從哪裡來又到哪裡去呢?它總會有一個附著點。
天地萬物來源於宇宙,又沉沒於宇宙之中。自然科學有能量不滅,物質不滅的定律,不管這個星星生了,還是那個星星滅了,總之肉爛了也是在鍋裡面,它不會離開這個宇宙。我們心裏面的是是非非,來來去去的事情也還是肉爛了在鍋裡面,還是離不開這個心,我的念頭一動,是我的心念頭一動,是我的心念來了,等一會這個念頭消失了,這個念頭還是落在自己的肚皮里,它不會跑到別人肚皮里去的,你們現在心裏面想什麼也不可能一下就把我傳染了,跑到我的肚子里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打米碗」,但它究竟是什麼?「似或存」,大家好好反思自己的生命,反思自己的精神到底是什麼?像什麼?真的有些「恍兮惚兮,惚兮恍兮」的感覺,但是就在這裡,有心的人就可以在這個地方入道,就可以在這裡悟道,這也真是一個很大的題目。對傳統文化愛好的人,願意用一生來奉獻於這個事業的人,通過自己的艱辛,通過自己刻苦的修為,還是有好消息的。只要我們有心於此,寄心於此,顛沛於斯,造次於斯,那麼肯定有好消息的,你就會感覺到大道與你不離分毫。《易經》說:「百姓日用而不知」,這個道本來就在你身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易經》里說:「一陰一陽之謂道」,難道我們身上不具備一陰一陽嗎?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天地萬物誰不具備一陰一陽呢,既然一陰一陽之謂道,那麼我就是道。
「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這個感覺、道沖、淵兮、湛兮,這個東西是什麼?「吾不知誰之子」本來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那麼道就是絕對的主體,誰又能跑到它前面去呢?「象帝之先」,「帝」在中國上古,把它稱之為天帝,在殷商時期有一個天帝的概念,這個概念與基督教的上帝完全不一樣的,在中國上古時期還沒有絕對的神的觀念,中國歷史上有祖先崇拜,有鬼神崇拜,這是中華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差別。在老子《道德經》裡面就說「道」大於一切,「象帝之先」,儘管有一個玉皇大帝,但他還是這個「道」下面的兒子兒孫,是「道」的派生物、副產品,還不能和「道」相應,但關鍵是什麼呢?我們就絕對不能把「道」變成是外在的東西,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任何人都不可能得到它,那你去學道,修道,求道,就毫無意義了。
「道」又不離開我們,不離開萬事萬物萬法,所以我們就在日常生活之中,在萬事萬物萬法之中勤修、勤練。當然道教、道家有它的修行、修養的原則;儒家有儒家的修行、修養的原則;只要我們嚴格的在仁義理智信上走,只要我們牢記仁信、忠恕、禮義、廉恥,那麼我們就與道相應,就離道不遠了;而且我們的生活就會太平,我們的身心就會泰然。反之,做了不仁不義的事情,自己睡覺都不會安寧。要安寧就只有「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這是一個修養身心的秘訣,也是最簡單的道理,最基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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