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詩亦如歌

來自專欄食色心情

秋風漸涼。馬上就要跨入知天命之年，進入人生的秋天，那些少年時背過的詩，喜歡的歌，卻越發清晰起來。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中學時候，為學英語，訂了《英語學習》。小小的16開，每月有一首翻譯成英文的古典詩詞。那是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只知道這首《採桑子》的意境很美，英文又容易背，說不定在某個學校集體活動的場合，還可拿來顯擺一番。如今，終於明白什麼是『a cool day, a fine autumn』（只道天涼好個秋）。

『浩瀚煙波里，我懷念，懷念往年』。八十年代，天皇巨星的歌正風靡全中國。那年第一次去北京上大學，先要坐12個小時的汽車到深圳，再轉火車，36個鐘頭到北京。深圳的大街小巷裡，迴響的都是譚詠麟的《愛在深秋》。相較譚詠麟的蕩氣迴腸，那時不太喜歡張國榮，只覺得他的聲音有些怪裡怪氣。經歷了許多悲歡離合，才理解那其實是一份渡盡千波的不羈吧。而今唱這首歌的梅艷芳、張國榮，都成了『似水流年』的一部分。留下的，只有伊人在MV里的背影，和那份不變的情懷了。

『在你身邊路雖遠未疲倦，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漫漫人生路，若得一知己，攜手同行，雖荊棘遍途，卻也花開滿叢。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能與相愛相親的人，一起慢慢變老，應是人生下半途最浪漫的事了吧。願天下有情人白頭到老！

這幾首歌，都是鄭國江填的詞，雖情懷詩意，未免有些蒼涼。年少時，迷戀武俠小說，記得初中時，書都是從鄰居那借的，當天要看完還回。上課時，把書藏在書桌抽屜口，趁老師不注意的片刻偷看幾眼，為此，數學和英語還掛了幾次。那時的《學生手冊》是要拿回家給大人簽名的，怕被罵，把分數改及格了，簽了名，又改回去。幾次涉險過關，如今思來，想必當時的班主任老師早已識破了這小伎倆，只是心懷慈悲，給這劣徒一個回頭是岸的機會吧。

讀武俠的境界，先從梁羽生開始。《萍蹤俠影》、《雲海玉弓緣》，寫兒女之情，細膩綿長，俠骨丹心。再上一層，便是查老先生，《射鵰英雄傳》的大漠孤煙，黃蓉的俏麗可頤，讓人看完，直想著夢回大宋，當一回神仙俠侶，打場轟轟烈烈的襄陽之戰。最高境界，卻是古龍，此時無聲勝有聲，往往一行短短的文字，竟濃縮了人生的酸甜苦辣。『酒瓶空了，他就拿起把小刀，開始雕刻一個人像，刀鋒薄而鋒銳，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不再年輕人生的滄桑，盡在不言中。

讀了那麼多武俠小說，最喜歡，記得最清楚的，還是這首梁羽生的《清平樂》：雲蕾盈盈一笑，種種恩仇，般般情愛，都盡溶在這一笑之中。正是：

盈盈一笑，盡把恩仇了

趕上江南春未杳，春色花容相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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