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石窟佛首驚現拍賣會，被盜文物何時還？

近日，在一場國際拍賣會上，一件佛首石雕引發爭議，有文物愛好者懷疑這件佛首與上世紀前半葉中國洛陽龍門石窟被盜的一座佛首高度相似，系龍門石窟1720窟的流失文物。

▲拍品圖冊中的佛首

從獲取的該場拍賣會的圖錄中顯示，該佛首石雕被斷代為唐代，高約70厘米，預估價達200萬到300萬美元，是此次專場拍賣會上預估價最高的一件拍品。

蘇富比官方更是用了「恢弘巨大」來形容這件造型精美的石雕像。

根據1720窟現場的照片，1720窟原有的佛首應該也是70厘米左右的高度，這與蘇富比發布的佛首石雕尺寸一致，被割走的斷口處也能和拍品的斷口對應起來。

蘇富比在圖錄中將該佛首石雕與包括龍門石窟所藏佛像在內的多座唐代佛像進行了對比，表示「本像嘴唇微噘，屬初唐風格」，並同時表示「至於其具體位於何處，目前尚未可知」。

那麼，如果這就是1720窟的佛首，它是何時被盜的呢？

1920年，日本學者常盤大定考察龍門石窟，並拍攝了一組珍貴的照片資料，可以看到這尊佛首當時仍在1720窟中。可見，佛首被盜至少是1920年之後的事情。

▲（左）常盤大定所攝1920年的1720窟

這件佛首第二次出現在公眾眼前，是在1955年於運通公司的紐約拍賣圖錄之中，後被美國著名收藏家史蒂芬·瓊肯收藏。

知道這一情況後，龍門石窟研究院的負責人表示，從相關照片來看，此次拍賣的照片與1720窟的佛像是很吻合的。

▲1920年拍攝照片與缺頭佛身等高對比

由於佛首引起了巨大的爭議，在正式拍賣前，蘇富比官網已經從拍品名錄中撤下了該佛首石雕。

龍門石窟的殘缺，不止一處！

令人悲痛的是，1720窟的佛像首隻是文物被盜的冰山一角。

晚清到民國期間，大量的文物盜竊者從龍門石窟鑿下許多佛像，將其盜走。

據此前龍門石窟專家所做的不完全統計，龍門石窟內有600到700尊佛像可以確認遭到過人為盜割。

第一個將龍門石窟介紹給全世界的人，是日本學者岡倉天心。

1893年，在中國遊歷的岡倉天心偶然發現了龍門石窟。站在巨大的佛像前,鑽進華美的石窟里，岡倉天心徹底被雄偉瑰麗的景觀震撼了。

日本美術家、教育家 岡倉天心

在中國遊歷後，岡倉天心回到日本，用賓陽洞的照片製成幻燈片，舉辦了講座，龍門石窟很快聲名遠播。

岡田倉心沒有想到，此後，世界各地的學者，探險家，旅行者紛紛慕名而來，都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萬佛博物館」。這些人之中，就混進了不少以利益為目的的古董商和文物盜賊。

其中，蘭登·華爾納的「大名」，為許多人所熟知。

美利堅的「文物大盜」

蘭登·華爾納1881年出生於美國馬薩諸塞州。1899年，他進入哈佛大學學習。

1906年，他留學日本，師從岡倉天心，之後為哈佛大學開創了東方藝術課程，擔任東方藝術學的教授，還曾在幾家美國博物館擔任高級職務。

蘭登·華爾納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光鮮的「文化」人，骨子裡卻流淌著強盜的基因！

1923年，華爾納多次潛入敦煌莫高窟，剝離莫高窟唐代壁畫精品10餘幅，並盜走第328窟彩塑供養菩薩像等。由於他揭取壁畫的方式極其簡單、原始、粗暴，壁畫完全破碎，遭到了不可逆轉的破壞。

至今，人們仍能在一些洞窟中看到壁畫被剝離後觸目驚心的現場。

而在去敦煌前，華爾納就到過龍門石窟。他最關注的就是帝後禮佛圖，他挑選出帝後禮佛圖的精美照片，寄給了波士頓美術館——如同盯上獵物的惡狼。

浮雕 孝文帝禮佛圖 北魏

現藏於美國紐約市藝術博物館

浮雕 文昭皇后禮佛圖 北魏

現藏於美國納爾遜藝術博物館

《帝後禮佛圖》代表著北魏浮雕藝術的巔峰，也是龍門石窟中最精彩的浮雕作品。

令人痛心的是，當年由於運輸不當，浮雕摔成了碎片，如今在異鄉土地上隔遙相望的兩位帝後，是拼湊而成的修復品，許多碎片已經遺失了。

1911年，一般被認為是龍門石窟遭受大規模盜鑿的肇始之年。當時的中國正處在改朝換代的混亂局面之中，無人有暇顧及這些在古老洞窟里的天造之物，加之洋人橫行，列強瓜分，最終導致了《龍門石窟盜鑿史》中所提及的「貫穿整個20世紀上半葉的大盜鑿」。

「來龍門石窟遊覽的外國人很多，他們看上哪個佛像就花錢僱工匠往下鑿。地方官根本不管，寺廟和尚監守自盜，遊客隨便盜鑿。」

——《龍門石窟盜鑿史》

如今，龍門石窟滿山佛像的斷臂、殘頭，似乎都在控訴著卑劣的強盜行為，它們的存在也書刻了那些掠奪者一生的墓志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