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制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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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我們聽到的反對奴隸制的理由包括：

1.奴隸制是錯的，因為它是邪惡的。

2.奴隸制是錯的，因為它現在是非法的 。

3.奴隸制是錯的，因為奴隸主對待奴隸很殘忍，而殘忍是不對的 。

4.奴隸制是錯的，因為它不利於經濟發展以及社會整體福利的提升 。

5.奴隸制是錯的，因為強迫別人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錯的。

然而，這些理由都是經不起推敲的，我在節目中一一辯駁了。

但是，現代世界依然廢除了奴隸制，那奴隸制究竟錯在哪兒呢？其實，奴隸制的錯誤就在於它違反了現代文明的一個基本信條——天賦人權（人是不可以被當成是東西對待的），而這一點沒有再掰扯的餘地了，因為它就是一個最大的前提，是的，它是一種信仰，是信仰就沒什麼好掰扯的了。

這就是奴隸制最大的錯誤——它違反了現代文明的基本信仰。

其實這種信仰，在美國廢奴之前就深入人心了，所以，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於，當時支持奴隸制的人並不會在價值層面論爭奴隸制是對的，因為這是不可辯駁的信仰，而轉向了事實論爭的論爭——黑奴不是人。

我具有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例子。

大家都看過電影《被解救的姜戈》。

裡面的大反派奴隸主是由小李子扮演的。

大家還記得，電影里當小李子得知上門買奴隸的兩人其實是在耍詐，當場和他們鬧翻，逼著他們花大價錢買下姜戈的老婆。

在其間，作為反派，總要逼逼一番嘛，這也是反派的保留戲份。小李子便拿出了一個黑奴的頭蓋骨當眾做起了「科普」。

他說：黑人是更容易順從的人種，因為他們的頭顱上負責「順從」的區域比其他人種更大，所以黑人的奴性就刻在他們的骨子裡，黑人就是一種天生的奴隸。

在電影中，小李子把這門學問叫做Phrenology，中文翻譯叫做「顱相學」，這門學問認為人的精神特質可以由頭顱的形狀來判定。現實中，這門學問在19世紀的歐美風靡一時，被人們認為是嚴肅的科學知識。尤其，不少人會拿這種學問來論證奴隸制的合理性。就像，電影里小李子所說的那樣。

當然，這其實是一門很扯的偽科學，和星座和八字差不多，更多是把毫無聯繫的事情想當然地硬扯在一起。現在已經沒多少認真的心智會相信它了。

問題就在於，當時支持奴隸制的人拿著「科學的證據」為奴隸制辯護的時候，他們其實是在說什麼？

與其說，奴隸制之爭是一個價值爭論，不如說，更是一個事實爭論，即，像人問題。

在價值層面來看，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把人當做是工具是絕對的錯誤，這一點已經沒什麼好爭的了。所以，支持奴隸制的人只能把這個問題轉化成一個「事實問題」——黑奴不是人，或者，他們被「科學地」證明是更低等的人。所以，奴役一種不像人的存在，就沒什麼錯誤的了嘛。

說回來，這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本節目的主要論點：人權-神學的理由（天賦人權，人是不可以被當成是工具的）是不可辯駁的。

再說到本系列節目的線索上，小李子之所以為「科學地」論述黑奴的「劣等性」，其實，就是試圖在說：黑奴不那麼「像人」（本系列第一期節目），而人是具有神聖性的（本系列第二期節目）。

再補充一些歷史信息。

其實，關於奴隸制的爭論並不是南北戰爭前夕才有的，在美國建國以前，甚至更早，伴隨著早期殖民者登陸北美大陸以來，關於奴隸制的爭論就一直在北美大陸上持續著。

廢奴的聲音一直都有，並且一點都不小眾。廢奴主義者給出了很多理由，當然，最大的理由就是本節目終提到的人權-神學的理由，這一點，也是美國的精神國父英國哲學家約翰·洛克的哲學思想。

洛克認為：人們可以根據契約精神，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交換一切東西，但是有一些基本的東西，是不可以交換的，這其中就包括人的自由，因為這是天賦的，不是你自己的，而是上帝他老人家給你的，所以你是不可以擅自出賣的，哪怕你是自願為奴，對不起，我們也要代表上帝強制你自由。

所以，在如此強大的人權-神學的壓力下，在「自由的美利堅」，奴隸制就一直是一個大bug，關於它的爭論也一直持續著。到了18世紀，美國已經有多個州自行廢除了奴隸制，按照這個趨勢，全國廢奴指日可待。

直到，美國發明家伊萊·惠特尼在1793年發明了軋棉機，革命性地改變了美國的棉花產業，也革命性地改變了美國廢奴的走向。

由於軋棉機的發明，棉花產業成為利潤豐厚的產業，對勞動力需求隨之激增，自此，支持奴隸制的人也異常頑固起來，因為有巨大的利潤作為支撐，廢奴變得異常困難，南方的蓄奴州進一步排除掉廢奴的異見分子，使得南方更加團結地支持奴隸制。

後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南方的蓄奴州宣布脫離美利堅合眾國，由此，導致了美國史上最大的一場戰爭。

其實，美國的黑人也並非都是奴隸，就像電影《為奴12年》里的男主那樣，美國也一直有著一部分「自由的黑人」。

自由的黑人當年也是被販賣來的非洲奴隸，只不過最早期的美國黑奴是「契約奴」，也就是相當於簽了一定年限的賣身契，合同到期就恢復自由身。其實這種契約奴制度在南北戰爭之前也一直存在，在《為奴12年》里的白人奴隸，包括布拉德·皮特扮演的角色也是契約奴。

早期的黑奴大多也都是契約奴，後來也都恢復了自由身，甚至還都有了自己的土地，他們的後代也都是自由人，有很多都生活在北方的城市裡，和白人和睦相處。今天的很多黑人精英就是這一批自由黑人的後代。

只不過，不知是什麼原因，早期的契約奴制度獨在黑人身上逐漸失效了，後來再從非洲販賣來的黑奴，都成了終身奴了……

就寫這麼多吧，寫這些除了是補充一些歷史素材，主要還是想強調一下：廢奴的最基本的理由就是人權-神學的理由，其他理由都是附帶的次要理由。所以，類比到機器人平權問題上，還是一個像人和造神的問題。

三期節目鏈接：

《機器人平權1：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