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心 | 第13期 | 現在的小孩只會講普通話了

因為出於對語言的興趣，我曾在讀心理學前感嘆過「真希望有一門結合心理學和語言學的學科」。讓我沒想到的是，原來真的有這麼一門學科的存在，或者說有這麼一個分支，它叫做心理語言學（psycholinguistics）。

事實上，我在上大學前僅對英語這門語言比較感興趣，原因是我覺得它能讓我更加容易表達感情。然而在生活中遇到三個「奇怪的故事」，我的興趣開始延伸到語言學上。

01

第一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中年人。因為ta在一個廣東農村生活成長，在那個普通話尚未普及的年代，ta小時候只會講當地的方言。

後來ta到外地上大學、工作、定居，漸漸地竟然不會說自己的母語了，剩下的只有比較標準的廣東話和十分蹩腳的普通話。

我之所以對此感到意外，是因為我曾以為掌握了一門語言就像學會了騎自行車一樣，一旦掌握了就不會丟失這個能力（誤），更何況那是ta說了十多年的母語。

02

第二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小孩子。Ta出生在一個講粵語的家庭。在剛學講話的那幾年，ta說的是粵語。

因為現在的學校都在推廣普通話，家人擔心ta在學校跟不上，所以在ta上幼兒園後開始有意識地用普通話跟ta交流。

後來小孩子越來越少說粵語，就算家人用粵語跟ta交流，ta也會用國語來回應。更多時候，家人也不自覺地用國語來和小孩子對話。

有時候，家人覺得孩子太經常說國語了，希望ta能說一下粵語，孩子卻表示他不會說。

一開始家人不以為然，以為小孩只是不想說粵語。幾年後，ta們才慢慢發現，小孩真的不會說粵語，甚至有點聽不懂粵語了。

我曾以為小孩子的語言能力這麼強，只要經常接觸一個語言就能輕鬆掌握，更何況粵語可以說是這個小孩的母語，然而事實是，只聽不說，就算是母語也有可能丟失。

03

第三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年輕人。因為ta父母的母語是各自的地方方言，後來因為工作定居，ta的父母開始用粵語和人交流。

Ta們定居的地方使用的語言是略帶口音的粵語，可以理解為英式英語（廣東話）和美式英語（本地話）的差別。

有趣的是，有一次ta和家人聊電話時，ta身邊的同學發現ta跟家人說的是廣東話，而ta平時跟同學交流時用的是本地話。

在那之前，ta自己一直沒有意識到這個現象。直到ta的同學告知後，ta才發現自己時常在這兩種有細微差別的語言之間切換。

我曾經分別問過兩個語言學專業的朋友「語言（language）和方言（dialect）的區別是什麼」。

他們的回答都不約而同地引用了這句話：

A language is a dialect with an army and navy. —— Max Weinreich

（語言是擁有陸軍和海軍的方言。）

這句話指出了社會和政治力量在人們對語言和方言的認知上產生的影響。

換句話說，語言和方言的主要區別不在於它們自身，更多的在於其社會、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影響力。

研究發現，初生嬰兒對各種語言的音素（phoneme）敏感度是普遍相同的，這就是通用敏感度（universal sensitivity）。

音素是語音中的最小的單位，依據音節里的發音動作來分析，一個動作構成一個音素。音素分為母音、輔音兩大類。如漢語音節 ā（啊）只有一個音素，ài（愛）有兩個音素，dāi（呆）有三個音素等。

在嬰兒一歲前左右，這種原本普遍通用的敏感度會轉變為對目標語言（母語）敏感。

也就是說，嬰兒對其母語中的常用音素更加敏感，對其他語言的常用音素會逐漸失去辨別能力。

舉個例子，因為在英語中沒有yù這個發音，所以大部分母語是英語的人無法發出這個音，甚至聽不出yù和u（u盤的u，英文單詞you）的區別。

也就是說，當你試圖教一個母語不同的人說你自己的語言時，對方模仿不標準，既有可能是因為對方的語言中沒有這個音素、音調等而不習慣發出這個音（聽到但說不出），也有可能是因為對方甚至無法區分你說的音和ta模仿的差別（聽不到所以說不出）。

作為一個喜歡語言的人，我覺得每一種語言都很有意思。保護語言，其實也是在保護語言背後的歷史文化。

所以呢，我真系幾希望d本地細路仔平時可以講多d白話咯（所以我真的挺希望那些本地小孩子平時可以多說點粵語）。

References:

Koenig, M. (2018). Speech Perception. Lecture presented at the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Minneapolis, MN.

https://en.wikipedia.org/wiki/A_language_is_a_dialect_with_an_army_and_navy

https://baike.baidu.com/item/音素/5689615?fr=aladd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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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心 | 第10期 | 主動加我的是你，悄悄刪我也是你

談心 | 第9期 | 別想太多，活在當下

談心 | 第8期 | 像Ta明天會來那樣期待, 像Ta永遠不會來那樣生活

談心 | 第7期 | 「你又鑽牛角尖了」

談心 | 第6期 | 我為什麼喜歡心理學

談心 | 第5期 | 請讓我用自己的方式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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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心 | 第3期 | 我為什麼不愛發朋友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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