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是個清朝人

來自專欄蒙特利爾的春夏秋冬1 人贊了文章

最近看延禧宮略，我忽然想起過世的奶奶。因為她出生於1909年，當時還是清朝。2010年她去世的時候已經101歲，真正的活化石。

依稀聽過奶奶小時候家窮，被賣到富人家裡當丫環，24歲左右嫁給了爺爺。奶奶不太會認字，解放後讀過掃盲班，因此會寫自己的名字。我一直覺得奶奶十分聰明，雖然不認字，算數十分了得。她嫁給爺爺後生養了5個兒子，2個女兒，可是大姑姑在很小的時候就溺水夭折了，所以特別疼小姑姑。根據她自己說的，當時家窮，可是不懂得避孕，所以生了那麼多的孩子。除了自己的孩子，她還有幾個乾兒子乾女兒，人緣挺好。奶奶當了一輩子家庭主婦，大伯父很早出來工作養家，二伯父參軍，所以三伯父和我爸爸才能上大學。60年代的大學生，我想也挺不容易。

奶奶十分懂得教育孩子，所有的孩子包括媳婦，女婿都對她挺孝順的。她和爺爺感情不錯，可是，爺爺89年就去世了，她最後的20年都是一個人過。姑姑買了一個房子，她就一直住在那裡，我們給她請了個保姆照顧她。90歲的時候，她還是挺清醒精靈，我04年出國前去看她，她還和我說起我出生時候的事情。我其實並不是她最疼的一個孫女，充其量只是因為我成績好而贏得她的注意。爸爸對她的感情比較深，哪怕他也不是奶奶偏愛的兒子，過去每天晚上都會去看她。

可惜人體這個機器，運作太久了一定會出問題，後期，奶奶得了老人痴呆症，慢慢的，她都不認得我們了，卻還記得爸爸。我爸爸說，其實那段時間，她什麼都不清楚了。所以，她去世的時候，爸爸並沒有哭，他說其實在那時候老人院都照顧不了她了，未嘗不是一種解脫。我記得挺清楚的，那天全家吃飯，把她也接出來了，一個堂妹剛生了孩子，不過這已經是她的第四個重孫了，我們家早就是四代同堂。然後，她吃東西的時候噎著了，就這樣去了。不能說不是笑喪。

什麼樣的人生算圓滿？我奶奶算是了，兒孫滿堂，四代同堂，人間重晚晴。可惜我並沒有太多機會和她聊聊，大概她的見聞，也是百年來的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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