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的勇士終究會變成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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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的勇士終究會變成惡龍

今天是國慶節的最後一天，我坐在濟南西邊一個小區的卧室里，我左邊是手機在充電，右邊是陪伴我最久的一把弦都生鏽了的吉他，他陪伴我的時間超過了任何一個說要跟我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姑娘，所以愛情，是相濡以沫，還是相忘於江湖？

人生憂患識字始，從小的我體弱多病，這四個字也許對看客來說僅僅是一個成語，但對我來說卻是滿腔的痛苦和實實在在的經歷，不知道多少次父親背著我跑到省立醫院的大廳里，我的左右手的血管上充滿了密密麻麻的針眼，學校里一周五天課，有的時候我只能去一天，時至今日，我非常感謝我的父母和這個科技先進的時代，如果不是如此，我可能在很早就死去了。常常有人說，人生要拼搏要努力，要廢寢忘食，要焚膏繼晷，可你要明白，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好的條件，有的人身體好自然可以奮鬥，可以熬夜努力學習工作，可有的人生下來身體就差，別人穿短袖的時候他不得已就得穿上長袖甚至再多加一件外套，「遠上寒山石徑斜」，最後這個字讀「斜」自然不押韻，因為我們用的是現代音，當我們用中古音的時候，讀「俠」，那就押韻了，所以我們常常以自己的標準去衡量一切，得出來的結論自然有失偏頗。有些時候，普通人和天選之子真的沒法比，我從小挺自卑，不僅身體差，還沒有任何的長處，矮窮丑佔全了，上學時期人緣也混得不好，運氣也特別差，沒遇到過什麼特別好的事兒，但經歷會改變一個人，因為一直運氣不好，所以對很多事兒的期望值變得特別低，也就不存在落差感，別人抽獎總是幻想會中大獎，假如沒抽中就很失望，所以，沒有太高的期望，自然也不存在失望。運氣不好也有好處，就是我不會去賭博，而賭博的人大部分都是相信自己的鴻運當頭的。因為運氣差，所以我變得保守和謹慎，做事「賭」的成分變得很小，當然我比起天選之子們，也沒任何的資本去「賭」，我變得三思而後行，必須有計劃才可以行事，這些是來自於我的「壞運氣」。當我看到別人有一些運氣特別好的事兒，我自然也會羨慕，但是因為期望低，所以也不會為此而感到不公。什麼是壞運氣，就好比66個人參與抽獎，65個人都中了一等獎，而你連個安慰獎都沒有，什麼是壞運氣，就好比你明明做了很多好事，卻陰差陽錯總被別人誤會。你看，經歷是會改變一個人的，以前我特別熱心，對朋友無比真誠，他們需要幫什麼忙我總是第一個沖在前，但很多時候，你做很多好事還不如別人說幾句壞話來的好使，久而久之，我疏遠了很多人，也變得不再那麼出功出力，例如我朋友聚會，同學聚會，現在大家都是AA制，從前我真誠的請過很多次客，但總是世界以痛吻我。既然沒人領情，那以後就AA好了。別人找我有事兒，關係一般的能推就推，因為這些人擺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幫他忙人家覺得理所應當，君主論裡面有一句話，「世界上再沒有一樣東西比慷慨消耗得更厲害的了，因為當你慷慨而為的時候，你就失去了使用慷慨的能力」。

從小我父親就教我要善良老實，可我父親善良老實了一輩子，被人欺負、無所作為了一輩子，他雖然性格有些問題，但能力還是有的，他如果沒那麼善良老實，我相信以他的能力應該至少也是個中產階級，可因為善良老實丟掉了很多機會，而那些發家致富的人卻幾乎都不怎麼善良。善良是對自己家人和朋友的，而不是對待外人的，這就像是一個糖果，要給自己最親愛的人去吃，不能讓外人吃，否則外人會吃上癮，得寸進尺。也還是因為經歷，讓我變得亦正亦邪，以牙還牙，就像郭德綱一樣，他身上的江湖氣，身上的快意恩仇，身上的有仇必報，都是來自於他三進京城那些痛苦的經歷，他在自傳中就寫過：「他們當時要是招我過去，給個饅頭吃，我也就認了，我想給人家當條狗，人家不讓，活生生逼我成了一條龍，但凡有洛陽二頃田，安能配六國相印」，他的師父侯耀文也評價過他：「他一路走來，無人扶持無人幫助，自然嫉惡如仇。」也許郭德綱也曾是一個非常老實的梳著偏分的小胖子，他只想有口飯吃幹什麼都行，同樣是經歷讓他覺得老實善良沒用，弱肉強食才是正道，隨著這一路的經歷，我越來越相信叢林法則，這就像你敢欺負一個小瘦子也不敢欺負一個大個子一樣，在人性上看來，一切的公平法則、憐憫之心等等都是扯淡，那些正能量和傳統文化不過是為了束縛思想而構建的牢籠，烏托邦式的理想國，傳說中的亞特蘭蒂斯並不存在，為了防止我們社會退回到遠古時代，不得不去宣揚這些善良美好的性格，因為總有人要淪為犧牲品，這販夫走卒勞苦大眾都是金字塔的塔底，依靠善良是沒有辦法往上爬的，即使那麼多故事書和影視作品在描述善良的人總會有好的結果，好人有好報，可歷史才是真實的，當你翻看史書，你會發現那些內閣首輔，當朝宰相，四世三公，都是亦正亦邪的人，曹操年少時刺殺董卓，為了拯救蒼生在陳留起兵，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變成了另一個董卓。嚴嵩年青的時候是一個標準的憤青，勇於針砭時弊，多次被免職，被史書譽為「頗有清譽」，在奸臣劉瑾把持朝政的時候不惜隱退十年，不與同流合污，可到了晚年，變成了著名的奸臣，變成了另一個劉瑾。和珅年輕的時候，有理想有抱負，公正嚴明，自掏腰包賑災，查李侍堯貪污案，可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可到了後來，變成了清朝第一貪。屠龍的少年終究會變成惡龍。

易中天曾經說過一個事兒，有一個歷史學教授去世，他生前桃李成溪，兢兢業業，可死的時候家徒四壁，連一場像樣的葬禮都舉辦不起，易中天看到之後心酸的不行，於是寫了一幅輓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嘆人間從此惜年少；家徒四壁，生計九流，問天道何時重斯文。」他說完之後就告訴大家「我不會那麼傻，我要有錢」

我不知道多少人能與我感同身受，除了漫長的黑夜與書，沒人能陪著我，我害怕孤獨，但孤獨無時無刻圍繞在我身邊，所以我學會了獨處，如何一個人把生活過得很好，我總是會說一句，我朋友很少，的確如此。也可能是我眼光太高，不喜歡與那些不正經的人交朋友，因為雖然我不想做一個特別善良的人，可天性使然，我還是一個善良的人。所以我無法與那些人渣走到一起。同樣我不愛玩，酒吧我也不去，遊樂場也玩不來，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人像我一樣喜歡吟詩作對，賞月聽雨，寫歌彈琴呢。我記得有一次踢友誼賽，球隊里有個人說了很多指手畫腳的話，很多話都是對我含沙射影，他之所以這麼對我說，因為我在球隊里資歷最低，他絕對不敢跟球隊里資歷高的人這麼說話，當時我們球隊的門將聽到之後就跑過來說：「別理他，你想怎麼踢就怎麼踢」。我當時就想，人都是媽生的，怎麼有的他媽的生的人就只會頤指氣使，而有的人謙卑隨和。是比我大十幾歲，不代表你就成精了，我到你那個年齡也許成就遠高於你，怪不得頭髮禿得快，這腦子全用來如何損人上面了。所以雖然是同一個球隊，但我根本不會和這樣的人多說一句話，我微信列表上也不缺你一個大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怎麼就這麼自信我將來不會有任何成就呢，我要是當了軍官一定一槍崩了你，多一顆子彈都是浪費。我有幾個朋友，也談不上好到見義勇為那種程度，但人家至少打心底看得起我，對我足夠真誠，這些東西就是將心比心，好朋友是沒有利益捆綁價值互換的。我和你交朋友感到很開心，這就夠了，彼此之間互相信任，很多時候遇到一些事兒和場景第一時間想到就是朋友，人的一生中好朋友的數量一雙手都能數的過來，其餘的都是點贊之交、點頭之交、面熟之交、握手之交、拼多多砍價之交、投票之交等等。而且絕大部分是因為利益，因為友情和愛情一樣，可遇不可求。

我已經單身兩年了，似乎還是不習慣這樣的生活，偶爾羨慕情侶，偶爾又慶幸自由，一位東北姑娘對我很好，也很喜歡我，我也想過我和她有沒有可能在一起，但數次的戀愛痛苦讓我望而卻步，為什麼說痛苦呢，因為過程越美好結尾越痛苦，我是一個挺感性的人，當然還是拜經歷所賜，我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偏理性的人，以前我特別在乎感情，重情重義說的就是我，每次分手我都能難受的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似乎從我的身體里剝離了一部分。我也曾跪下求過姑娘回頭，但人家還是走了，當時特別痛苦，總覺得以後再無相見。隨著時間的流逝，白駒過隙，覺得她走了真好，她們並沒有那麼好，是我在戀愛的時候智商為零，愛得死去活來，甚至都沒了自我，我對每一份感情都很珍惜和在乎，一心一意對待她們，開頭大家都很真心，彼此都很美好，但總會遇到磨合期，你對一個人好，她就會希望你對她更好，人的能力是有限可慾望是無限的，你做了一百件好事，只要做一件壞事，那麼這一百件可能會全部抵消，你做一百件壞事，做一件好事，瞬間就成為了好人。所以為什麼好人想要成佛，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而壞人只需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再比如，你跟一個姑娘聊天，每次都秒回，她就會習慣了，假如有一天你一個小時不回，那就成了罪過。你對別人的好很多時候都會變成理所當然，然後要求你做得更好，也可能是我遇人不淑。其實納蘭容若的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道出了真理，假如愛情都像是大家剛在一起的時候，那麼所有的事兒都很美好，情侶在熱戀期無比的喜愛和相信對方，一旦時間長了，包括結婚以後，就是數不盡的爭吵和柴米油鹽。所以我變得不想嫁了，不對，應該是不想娶了。我以前談戀愛每次都會憧憬未來，那灶邊爐台的妻子。時至今日，我再也沒有對未來的另一半有所憧憬，我覺得一個人挺好，獲得一些東西總要失去一些東西。所以對於這位東北姑娘，我也變成了「想觸碰卻又收回手」（電影台詞）。

真誠、善良、對人好。似乎都沒什麼用，因為這些經歷，讓我變得更加不同。一路走來，無數次的誤解、嘲笑、懷疑、諷刺，當然也有讚揚和鼓勵，這都是我人生中的一塊塊拼圖。但我特別記仇，我記得我那異父的哥哥差點在九歲那年掐死我，還把我父親的指頭掰骨折。我也記得我高中時代那個欺負了我三年的同班的小痞子，我更記得我賺第一桶金的時候那個黑我害我的東北富二代吉他吧吧主。這些人的名字都記在我腦海中的D盤某個文件夾中，他並不佔用太多內存，但是在某一天會突然閃現在我腦中：「你要弄死他」。也有一些人，在我身邊默默的支持鼓勵我，我也記得這些人，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