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記(1)

病中記(1)

吳德友住院了!

就在春節快到來的前兩個月!

要說一點徵兆都沒有,到也不是,好不容易一年下來接了幾個項目,眼看一切都快落地了,心也操了,活也幹了,結果也快有了,偏偏這個時候,自己病了,而且還得住院動手術!

原本他也沒當回事,起初是局部有一個紅疙瘩,隱隱有些痛,只當是正常,不想兩三天了不僅沒退,眼看著長出一個紅疙瘩,倒有些變大的意思,紅的不艷,還有些白,腫脹感很強烈,時不時有刺心的感覺。

這兩天格外厲害,好幾宿都疼的睡不安生,去了醫院,醫生就給「判了刑」。

「三天內就要動手術!」這是大夫狠狠的按完他的疙瘩處,就扔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前當著面脫了褲子的尷尬,還有剛開始被按的患處疼的快哭了的感覺,都彷彿隨著患處按到麻木,漸漸都消失了。

吳德友倒吸了幾口涼氣。

「大夫,能掛鹽水解決嗎?」還抱有一絲僥倖心理,那年夏天,突發的急性闌尾炎,他就掛了三天鹽水,躲過了一刀,不曾想,這次終究要躲不過了。

老家人說,人就是一副皮囊,哪天要是被劃開了一個口子,這氣兒就算是漏了。即使補上了,也恢復不到之前的精氣神,你見過那個氣球漏了還能再跟之前一樣圓乎的?

吳德友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接受過正規大學教育的,但是,從小到大,沒有哪個學科或者老師教過這關於身體方面的知識,哪怕是自己的生理結構,還都是後期自學成才。

「下一個!」醫生沒答他,這第一刀算是來了,臨走時,他也算想清楚了,事已至此,他終於可以好好的在家裡躺1-2個月了,這是堪比一個暑假的休息時光,自工作以來,也是好久沒有這麼休息過了,但只怕這病中時光也不好過。

有,總比沒有強,吳德友心頭一橫,都到了這一步,哪裡還管得了工作,這命是自己的,先歇了再說。

次日,先給上司打了電話,說了情況,提交了郵件;上司意思是,活溝通下,身體要緊,吳德友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又給爸媽說了情況,患處比較尷尬,總得有人照顧著,女朋友上班已是很辛苦了,不能請假一直照顧自己,現在倒下一個人,另一個人再不上班,經濟跟不上了,日子總顯得有些緊巴。

爸媽倒是很平靜,大概意思是,這是個小病,等確認入院時間他們就過來照顧。

又熬過了一夜不眠之夜,好不容易早上能稍微睡會,電話鈴響了,是醫院打來的,讓他立刻去辦入住,彷彿稍微一點,這床位就沒有了。

小吳二話不說,忍著疼就跑到了醫院,女朋友幫他跑上跑下,辦理完入院手續,交了該交的費用,領了病號服,就算入院成功。

天氣不算冷,換上病號服,吳德友一下子感覺自己成了一份子,消毒烘乾的病號服似乎還給了他一絲舒適感。

看來這病號服跟工作著裝一樣,穿了組織的衣服,你就是組織的人,這也是身份的認同感,能快速融入環境。

走進病房,護工看了看他的單子,說「上個剛搬出去的,你等一會,我們收拾下。」

小吳說了聲謝謝,就在一邊站著疼,患處還是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感謝門診醫生,這被按麻掉了,也不那麼疼了。

「小伙,你是什麼情況?」一個中年男子,探著頭靠了過來,敞著短款褐色羽絨服,兩手交叉在胸前。

「膿腫。」吳德友看了看他,說了一句學名

「運氣可以啊。」

「這還運氣好?」

「床位緊張,你看上家剛搬走,你就來了。好多人排了好久,就是進不來,當然你這個也是加出來的。」

小吳聽他這麼一說,再一看床鋪的位置,可不是,其他一排四張平行的床,垂直的貼在牆邊,再看看自己的那張貼著牆,平行牆體放著。

加的就加的吧,抓緊行邢,來一刀!吳德友心裡默念道。

「小伙,你這個手術小。」

「你懂?」

「那可不,我這已經幾進幾齣了。」男子回頭看了下3號床,小吳順著望過去,是一個很蒼老的老人,帶著氧氣罩,旁邊的心電儀有規律的間隔一段時間就「滴」一下。

那聲音像極了自己公司的產品出單的聲音,當然,他想起來,自己平時手機支付時,也是滴一聲,錢就被扣了。

「這是我家老爺子,做完手術了,這都第三次了,也不能做了。」

不能做,吳德友是知道的,這人到了一定時候,再動刀子身體就真的扛不住了。

「老爺子什麼病?」

「老了,什麼病都來了。」

「那你一直照顧著?」

「我和我弟,我們倆輪流照顧。」

吳德友心裡想著,這還是個孝子。

不一會,吳德友的床就收拾好了,躺上去還可以,說來也奇怪,這是有多久都沒有直接感覺到棉花被的味道,

這時候,吳德友才有了時間仔細看看這些病友們。

1號床是空著的,但是床上的被子被掀起來了,估計也是有了主的。

2號床也是空的,床上放了一坨綠色的被子,看著像部隊的。

3號床是剛才那位大叔他爸的。

4號床也是為老爺子,應該是上海人,旁邊的兩個老阿姨,說著吳德友偶爾還能聽得懂的上海話。

這個時候,爸媽也過來了,看臉色也不是那麼擔心,畢竟都是經歷過一輩子的人,這點小病在他們看來還真不是事兒。

這溝通還是有年代感的,這不,媽媽跟上海老阿姨聊上了。

之所以能聊上,靠的居然是一張椅子。病房不大,除了四張床,配上四張小柜子,四張小凳子,其他就只剩下一個人走的過道了,吳德友德病床是加出來的,因此沒有凳子。

上海老阿姨看見,就把凳子給了他們,意思說,你們人多,我們坐床邊就行。

同病相憐,或許就是這麼來的吧。

一下子也就聊開了,無非聊聊來自哪?得了什麼病?

吳德友居然還獲封了,本病房最年輕患者,自己也就只能苦笑了。

剛才的中年大叔給老爺子餵了幾口飯,又過來發表了自己的就醫經驗,還一一做了分析。

吳德友心想,這久病成醫,也就是這般樣子了吧。

一天下來,陸續見到了2號病床,真的是一個兵哥哥,穿著黑色馬甲,標準的平頭,很精神。

中年大叔說,這是拉練受的傷。吳德友就不明白了,拉練不就是訓練嗎?怎麼還住院了?

這個時候,就感受到了中年大叔的好,他心中的疑問,都在這大叔的各種問題下,當事人都說了出來,省的自己去猜了。

原來部隊訓練允許3%的傷亡率,兵哥哥訓練太猛,腸子應該受了影響,醫生建議保守處理,但之後就不能再當兵了,兵哥哥不這麼想,想著自己能再當幾年兵,升個級什麼,將來出來也好有出路,現在出來,怕是謀生也是個問題。

上海老阿姨和吳德友爸媽一聽,也得湊了上去,加上中年大叔,像一個團隊一樣。

吳德友心想,我們團隊都基本上沒有這樣的,都是單打獨鬥,好像也是,強調團隊,但當你上去的時候,發現背後未必有隊友。

眾人大概的意思是,身體重要,還年輕,人生還有很多選擇。

吳德友心想,話都是這麼說,自己跟著老闆創業至今,尚未成功,時不時也想過其他選擇,只是,人生有選擇的權利,也有選擇的無奈。

(未完待續......)

推薦閱讀:

TAG:故事 | 小說 | 原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