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王與尼克松》歷史像具乾屍,編劇任務是虛構出鮮活的血肉
來自專欄拉片,只看好電影
《貓王與尼克松》是一名女導演大概戲劇功底深厚,沒什麼影視語言技巧,對白和戲劇氣氛很好。雖不是什麼大師名作,但豆瓣給的6點幾分,將將及格有些低了。這分數觀眾大概是沖著娛樂性打的。
單指悶不悶,這點我又是同意低分數的,看到27分鐘的時候,我已經有快進或者停止的想法了。影片前一部分比較平淡,沒有明顯衝突,一切都是為了後面鋪墊、布局——貓王要見總統,能成嗎?怎樣的場面?或者按知乎小青年的說法:怎樣的體驗?
大概,為了遵照歷史人物的真實性——我不確定這樣「尊重」事實是否正確,從貓王性格、言行,到戲劇衝突,都是平淡的,感覺很寫實。貓王披掛戴金外形張揚,印大金字的墨鏡,鋼盔髮型,金項鏈,金腰帶,一手的金戒,但少言寡語聲音低沉,電影這麼一直聽下去會犯困。情節也很簡單,他只想見總統要一個警徽,主線、副線確立一直進行到底。故事開始只有明星的任性、怪誕,沒有極致衝突,貓王的請求與總統的拒絕也都是隔空的,各自發展,「沒打起來的架是不好看的」,大概就是這些原因,故事前半部分感覺沉悶。
但,進入第三幕就完全不同了。
之前的鋪墊彙集一起,發生了連鎖反應,貓王的任性怪誕與總統的個人價值、政客套路,形成強烈的戲劇反諷效果,衝突不斷,會讓觀眾咯咯笑個不停。
這裡,作者設計的喜劇效果表現的很圓滿。喜劇效果來自於貓王任性,又有名人聲望和金錢加持,更加誇張。別人看來的荒誕,他卻認真對待,落差顯現,實現戲劇效果。
如同世間所有的賽事,要有結果要見分曉,故事的重頭在最後一幕,作者所有的設置最終要給觀眾一個交代。貓王與尼克松最終還是會面了,學著歷史實事模樣。相對之前的一場場戲的順序推進,單這一場就有20分鐘,非常突出顯眼,就像梧桐樹榦營養聚集,長出個大瘤子。
兩個「king」的會面是一個很完整的情節,可以獨立成章。
貓王和兩個助手盛裝來到白宮,安檢時被搜出一堆的武器,給總統的禮物也被沒收了——是把手槍。這個細節其實是劇作的智慧,要著重地說。因為年代久遠,作者又不是當事人,這種細節通常在史記中是空白的,就像棺材裡的乾屍沒有血肉,完全需要作者豐富的想像力復原,甚至創造。這種創造是不越「紅線」的,被允許的,「乾屍」還是那具「乾屍」歷史還是那段歷史,血肉可以自由創造。貓王的特立獨行和有錢任性是作者創造橋段的法寶。
總統秘書特意培訓貓王:總統讓坐哪就坐哪,總統的糖豆不能吃,總統的可樂不能喝……常人對這種「擺譜」是要遵從的,畢竟是在白宮,人家是總統嘛!
見總統的各種規矩為後面的情節鋪路,形成強烈的戲劇反諷,笑料不斷。
歌王見總統也是緊張的,在鏡子面前一遍遍排練。但,打進房間那一刻一切都混亂了,貓王吃了總統的糖豆,貓王喝了總統的汽水還嫌沒有瓶起子,貓王蹬著總統的沙發侃侃而談……多麼戲劇的場景!觀眾同秘書的心一樣,心中萬個草泥馬奔騰。失控和意外才是故事要乾的事兒,才是貓王要乾的事兒。
貓王很聰明,玩世不恭卻不忘誇讚總統,並且誇讚的婉轉,先說女兒漂亮,再說有其父才有其女。總統也是人,是個嫉妒美顏的老男人。見面的前一刻,尼克松還在貶損貓王是靠臉吃飯的「小鮮肉」。鋪墊再次奏效——尼克松只打算見他5分鐘。時間到,秘書找借口結束會面,尼克松卻來了興緻,要求繼續,秘書有些懵———就像趙本山點菜「這個可以有」。
會面經過,情緒起伏疏落有致。從政客敷衍到相互對峙,貓王轉為主動,嚴正地表達自己的建議。最終貓王拿到了警徽,總統拿到了簽名,但貓王拒絕合影,他竟然拒絕總統!因為貓王是很認真的——既然做卧底就不能有任何證據,所以他希望這次會面是秘密的,很小孩兒是吧,但這種荒誕在衝突支撐下,是成立的!
這一場戲是全片的精粹所在,一氣呵成,情節遊走於荒誕虛構的邊緣,與虛假不可信僅僅一線之隔,這就是編劇技巧的功力。
每次有這樣的觀賞和觀後的思考,我就會有極強烈的好奇,要了解故事製作的內幕,作者是如何做到的,是怎樣考慮的?現實中,貓王與總統的會面沒有如此曲折,貓王提出,總統當日答應,合影據說被要求觀看最多的白宮照片。
片尾彩蛋黑白照片中,貓王面對鏡頭,酷酷地戴著墨鏡,尼克松微微側身,略顯被動,這樣的基調是非常符合影片的感覺,不知道作者是否是依據此照片傳遞的信息,來定影片中戲劇場景基調的?如果是,真的是運用的恰當,準確。
我只觀片一次,但當中貓王幾段對白印象深刻。
貓王對好友(大意):
你有一張普通的臉,我卻不普通,他們見到我會想起初戀,我讓他們感到興奮、甜蜜。我每天要戴著這些(指金字墨鏡,金戒指金腰帶)面對大眾,我不再是我,不再是那個從小地方來的小子。只有你認識我,我需要你兄弟。
貓王對鏡子:
你知道嗎總統先生,我是一個從小地方來的,我是孿生哥哥的,我媽媽生我時難產,哥哥死掉了,也許老天是為了補償,把哥哥的天分雙份附在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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