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設計的角度談談今年 iPhone 命名為什麼用了 Small Caps

來自專欄少數派58 人贊了文章

九月份蘋果一口氣發布了三款 iPhone，分別是 iPhone XS，iPhone XS Max 和 iPhone XR。不僅機型多，取名邏輯也稍有變化，其 S 和 R 還首次使用了 Small Caps，可以說是最難寫對的一次 iPhone 名字了。

也就是說，iPhone X 後跟隨的 S 與 R 字母雖然看上去是大寫，但只有小寫字母的大小。你可能有些迷惑，沒關係，就連蘋果也曾寫錯過：

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了解如何書寫新款 iPhone 的名字，探討蘋果使用 Small Caps 背後的原因。

什麼是 Small Caps？

說了這麼多 Small Caps，是該好好介紹一下了。小型大寫字母（英文 Small Capitals，簡稱 Small Caps）是西文字體設計中的一種字元形式。Small Caps 有著大寫字母的形狀，但一般情況下尺寸和小寫字母一樣，有些字體的 Small Caps 可能略高於 x 高度。你可以認為 Small Caps 是介於大寫字母與小寫字母之間的「第三者」。

許多美國雜誌在使用首字母縮寫時通常會使用 Small Caps，如「北約」可寫作「NATO」。另外「公元」這樣的年號，也常用 Small Caps 寫作「BC」。

很顯然，iPhone 的命名並不屬於上述情況。畢竟排版是為了內容服務，看來要弄清 iPhone XR 使用 Small Caps 的原因，要先弄清 iPhone 命名的邏輯。

2018 年之前，iPhone 的名字都怎麼寫？

註：由於「Plus」與「Max」為單詞，而且寫法統一是首字母大寫，所以這兩個單詞我們先拋開不談，只觀察數字和字母的命名邏輯。

從列表中我們可以看出，在新三款 iPhone 發布之前，歷代 iPhone 名稱中的字母，有兩種寫法：

1. 大寫：如 4S、3GS，SE
2. 小寫：如 5c、5s、6s

總結這三種寫法，我們可以發現 iPhone 的命名規律：「數字+字母」的命名組合時，字母都使用小寫。但這種規律不符合完全使用大寫的 iPhone 3GS、iPhone 4S 以及 iPhone SE。

但考慮到名字背後的意義，字母大寫就又說的通了。比如 SE 是可能是片語「Special Edition」的縮寫；3GS 的 3G 指的是支持 3G 網路，只是恰巧含有 3 這個數字而已。所以 iPhone SE 和 iPhone 3GS 的大寫也是有原因的。

唯一解釋不通的是 iPhone 4S，這是唯一一個數字+字母且使用大寫的命名。但有趣的是 iPhone 4S 之後再無大寫字母，iPhone 4S 之前全部使用大寫字母。雖然具體原因不得而知，但猜測很有可能是在 iPhone 4S 之後蘋果才決定將 iPhone 名稱中的字母改為小寫。1

從設計的角度講，小寫的 s 更適合 iPhone 的迭代策略（漲數字大更新，加 S 小更新）。因為大寫的 S 和數字擁有同樣的高度，數字和字母站在了同一層次上，加上數字和字母的距離要比數字和「iPhone」的距離更近，視覺邏輯會變成「這是一台 4S 型號的 iPhone」，而不是蘋果想說的「這是 iPhone 第四代的升級版」。

話說回來，基於 iPhone 十年以來的命名習慣，大寫的「iPhone XS」和「iPhone XR」或者小寫的「iPhone Xs」和 「iPhone Xr」都行得通。但到底是什麼讓蘋果不使用大寫字母也不滿足於小寫字母，偏要選擇 Small Caps 這樣一個折中方案呢？

這代 iPhone 為什麼使用 Small Caps？

漲了這麼多知識，終於到了揭秘答案的時候，先要告訴你一個好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由於蘋果沒有解釋為何使用 Small Caps，甚至沒有解釋 R 的意思是什麼，所以我們並不能夠得出唯一正確的答案，只能站在設計的角度上進行猜測與分析。好消息是，即使我們不能有唯一正確的答案，但正確答案一定就在其中。

為了強調 iPhone X

在發布會幻燈片以及官網上，S 一般是裝在一個框框里的，每個 S 機型甚至 C 機型都是如此。這是為了在視覺上更好的區分正常機型和 S 機型。

但框框並不是哪裡都能用的，從前的蘋果會在不能用框框的時候使用小寫，效果是差不多的。但這次蘋果嚴格了很多，不能加框框的地方也要倔強地用 Small Caps！

這意味著，蘋果希望使用 Small Caps 起到和框框一樣的效果：把視覺層級明顯分開，強調 iPhone X，讓大家認為這是「iPhone X 的某某版本」，而不是「一個 XS 或 XR 型號的 iPhone」。

蘋果如此澎湃地強調「iPhone X」很有可能因為去年的 iPhone X 顛覆了過去九年的數字命名，轉而使用看上去是字母 X 但實際意思是 10 的命名方式。為了鞏固消費者對於 iPhone X 這個新命名的記憶，才強調 iPhone X。

為了照顧全新的 R 產品線

消費者已經對 iPhone 的 S 系列非常熟悉，S 代表是一個全新 iPhone 之後的小更新版本，通常沒有外觀上的變化，主要是硬體上的提升。這種命名方式甚至對手機行業產生了影響，小米，OPPO 等廠商也會使用在原產品名上加 S 的方式命名新產品，已經成為了一種「行業語言」

但 R 系列卻是一個全新的產品系列，消費者對此完全沒有概念。這個時候，大寫字母 R 可是幫了大忙。由於視覺上 r 比 R 小了一圈，筆畫也過於簡單，和 X 這樣有明確結構和面積的字母放在一起，會顯得非常弱小，顯不出 iPhone Xr 和 iPhone X 的區別。

所以為了照顧這個全新的 R 系列，蘋果使用了大寫的 R，但由於之前我們已經發現「iPhone XR」不是一個好選擇，故使用了 Small Caps 版本的 R，寫作「iPhone XR」。iPhone XS 也就跟著統一成了「iPhone XS」，畢竟對於字母 S，小寫和 Small Caps 是幾乎沒有區別的。

綜上，便是我從設計的角度對「今年的 iPhone 為什麼用了 Small Caps」的解答。在這樣的情況下，使用 Small Caps 似乎是 iPhone 命名的不二之選。換句話說，如果這代 iPhone 叫「iPhone 10s」或者不存在 iPhone XR 這個新系列，很有可能 Small Caps 的方案就不會被使用了。

雖然我們是站在設計的角度，但我們可沒少說關於 iPhone 產品策略相關的內容。這也正是「排版是為內容服務的」的一種體現。在這個情境中，「內容」就是 iPhone 的產品策略，商業布局；而「排版」就是如何安排大小寫的問題。

不過，如此巧妙的大小寫安排，可苦了一些科技編輯，想正確打出新 iPhone 的名字可不容易。

註：少數派網站目前採用的是蘋果在純文本環境下的做法，也就是統一寫成大寫的 S 和 R。

如何打出 Small Caps

雖然我們的設備上都能正常顯示 Small Caps 字母，但想打出來還是挺費勁的。由於 Small Caps 實在太少見，各種系統輸入法都沒有相關的功能，想要打出 Small Caps，你需要藉助這些工具：

Word、PowerPoint 和 Pages

在 Microsoft Word 和 Microsoft PowerPoint 中，可以通過選中文字，再打開菜單欄中的「格式 - 字體」窗口中勾選「Small Caps」來轉換為 Small Caps。在 Word 2016 for Mac 下可以使用 ?Shift-?Command-K 的按鍵組合將選中的文字轉換為 Small Caps。

Pages 中也大同小異，選中需要轉換的文字之後在選擇菜單欄中的「格式 - 字體 - 大寫」中選擇「小型大寫字母」即可。

對於 Pages 和 Word，能否成功使用 Small Caps 取決於你選取的字體是否兼容。我們在《比身邊人多懂一點設計》的教程中介紹過字體、字型與字形的關係，如果你的字型文件中不包括 Small Caps 字形，Pages 和 Word 則會選擇一個包含 Small Caps 字形的字體替代。

網頁 CSS 樣式

在前端開發領域，所有的內容和樣式都是一行行的代碼。於是在支持 HTML 編輯的網站後台的編輯器中，可以用 CSS 來實現 Small Caps。比如這樣：

<p>iPhone X<span stylex="font-variant-caps: all-small-caps">S</span></p>

這段代碼即是在一個段落中包含了一個正常書寫的 iPhone X 和一個指定為 Small Caps 的 S。使用這種方法同樣要保證你是用的字體兼容 Small Caps。

如果你將上面這些代碼粘貼在微博，微信或者瀏覽器搜索框中都是沒有用的。這種方法更針對於專業的內容發布者，我們平時很少能接觸到支持 HTML 編輯的輸入框。

Photoshop、InDesign 等設計軟體

在 Photoshop 和 InDesign 等專業設計軟體中，打出 Small Caps 並不是一件難事，在設置字體，字型大小和字重的地方就會有 Small Caps 的開關，點擊即可。不過如此方便的設置也有一定的弊端，這些專業軟體已經具備了模擬 Small Caps 的功能，如果該字體中不包含 Small Caps 的字形，就會通過將大寫字母縮小的模擬方式得出，而這樣模擬得出的 Small Caps 雖然看上去沒有太大問題，但其實是假的 Small Caps。

真假 Small Caps

Small Caps 在字形文件（Font）中也是以字型（Glyph）的形式存在的，也就是說除了 26 個大寫字母，26 個小寫字母還應該有 26 個 Small Caps 字母。但由於 Small Caps 的特點是「大寫字母的長相，小寫字母的大小」，很容易通過將大寫字母變小模擬而來。所以很多軟體提供了模擬功能，比如 Photoshop 的 Small Caps 開關，如果該字體中不包含 Small Caps 的字型，就會通過軟體模擬得出。

但真正的 Small Caps 並不是如此粗暴的得來，我們在設計教程中講過字體的設計會被其功能、字重甚至字型大小影響，Small Caps 的字體設計也並非直接縮小這麼簡單，還有默認字距加寬，字體加粗等等手段，會比通過縮小大寫字母模擬而來的 Small Caps 效果好一些（從上圖的對比中可以看出，真 Small Caps 在 X 和 Y 的字母交界處做了明顯的收緊）。於是就有了真假 Small Caps 的說法，將字體存在的 Small Caps 稱為真 Small Caps，模擬而來的是假 Small Caps。

結語

為了寫對 iPhone 的名字，可真是要費一番功夫。實際上，我們日常情況下見到 Small Caps 的機會並不多，書寫 Small Caps 意義也不是很大，即使是蘋果在純文本的情況下，也會使用全大寫的寫法。這篇文章更多是讓我們看出，如此小的設計細節，卻暗藏很多玄機；簡單的大小寫設定，也可以造成語義和邏輯上的區別；素未謀面的 Small Caps 在設計的角度上也是有道理有邏輯的。

最後，Small Caps 只是眾多排版知識中的冰山一角，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平面設計基礎知識，可以訂閱《比身邊人多懂一點設計》教程，你將學到提高審美的技巧，以及掌握字體、配色、排版在實際應用時的知識，看懂更多設計背後的原理。